山中寻访

三日后。

　　我带着了春和知冬来到龙胆谷口，恰巧遇到一位背着箩筐的采药女，便走上前去，向她问路。

　　“这位姐姐，不知能否打扰您一下？”我行颔首礼，并将肩背微微前倾，显得更敬重一些。

　　“不打扰，小妹妹是来问路的吧？这龙胆谷林路交错，实是难行，不少人来这里寻医仙都无功而返。你也是来找医仙的吧？”那位采药女穿着青色曲裾深衣，眉边却尤留黛石残色，见我发问，笑意盈盈。

　　“姐姐知道医仙的所在！我竟一直以为医仙隐世不问旁人呢！”我故作惊喜，并成功地在采药女脸上看出那一闪而过的懊悔。

　　“医仙自是心善，常常关照山中百姓。”

　　“山中还有人家？”

　　“自是有的。”

　　“姐姐可好带我们去村中看看，若能住在这等药香之中与山水相依，还能得到医仙眷顾，岂不美哉！”

　　“小妹妹不去寻医仙了？竟要来我们这等蒲柳人家。”

　　“姐姐可是日日来此处采药，献与医仙？”

　　“偶尔为之，这几日却是常常出来。”

　　“那还真是谢过姐姐了。”

　　“谢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帮你啊。”采药女的声音越发无力。

　　“自是谢过姐姐寻我良久。既是这样，姐姐如何知道我便是您要等的人？”我自顾自地说下去，并未理会她的脸色。

　　“你——都知道了？”采药女一脸惊疑，“紫箢可是说她什么都没告诉你，客栈老板反水了？”

　　“并没有，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过现在却是知道了！”我语气欢快道。

　　“诈我？”

　　“也不全是，您的筐里尽是些我回诗中的草药，若说王不留行是在有人家小面积耕田的地方悉心栽培，倒也过得去，可这紫箢薏苡怕是难在江东谷地生长，何况春杪之际采摘决明子未免太过惊人。”我没有指出她衣着言谈的不妥，而是挑拣着她原本准备的破绽一一道明。

　　“看来还下过功夫。”她扶了扶特意弄乱的鬓角。

　　“羽儿给您赔罪，不知您是师叔还是师姐啊？”借着作揖，我瞪了一眼身后偷笑的了春知冬。

　　“什么师叔师姐，呵，真是个有趣的小姑娘，先跟我走吧，去见紫箢。”

　　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

　　穿梭于数条蜿蜒小路，眼观过冥迷高低云，耳常闻画眉应和琴音，半个时辰后，我们终于见到了素瓦梁间。

　　一位女子紫衣席地素手弄弦，见有人来，缓缓停音。抬头望向来者，藏着笑，突然站起，拢了长袖，上下打量着我，不待我开口，便用琴音般悠扬的嗓音说道：“这便是紫箢挑中的小徒弟了？模样倒是不错。啧啧，这淡叶眉还是浅些好，不如妆作远山黛，再添弄几笔桃花妆，定然是个倾城姑娘，只是比我还差了不少。”

　　“她倒确乎是个美人。”我心想。

　　只见她：明妆衣，暗妆面，眉心一点黛，双颊两面红。裙中坠雕玉，耳畔响珠珰；发自鬓边绾辛夷，笄从丝间定春风。

　　“哎，能让知许放进来……真是……紫箢的眼光果然一直比我好。却是不知——小姑娘芳龄几许，可曾婚配啊！”

　　她的语气忽然一改之前的老成评判，活泼起来，媚丝眼亮亮的。

　　我一时语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