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尘轶事

星月渐隐，破晓在即。

了春牵着马往桥西头去了，那儿似乎有个人家。

“出城百里就耗了一个时辰，小姐，你到底还要走多远啊？”知冬哆嗦了一下，抱怨着。“别蹭，若是破了，半月之内定没有新鞋能穿。”我看着知冬拖磨的步履，忍不住警告她。

我留了封书信，寅时三刻便已离开。原因无他，唯不愿见泪别而已矣。

裹紧了狐裘，给知冬也加了件披风，我忽然记起还有一位名曰暗尘的护卫大概也在附近。“也不知他跟上了没有，我竟是忘了此事。”

“知冬你去看看了春好了没，另外，看这片原野冬草的痕迹，该是种过秸秆，你去问问这家有没有好马，若是有，买下一匹给我牵过来。”

“是。”

待知冬了春回来，果然牵了一匹黑马，膘肥体壮，只是怠懒得很，明显的中看不中用。我对知冬了春的相马术相当了解，此番定是有意而为之。“也不怕你家小姐我的钱袋子瘪了，没人养你们！”我在心里默默想着。

“喂！跟上了没有啊！你就是跟上了也定是勉强！我给你备了匹马，骑上一起走啊！你若是不出来，便回你的京都，过你的安生日子去吧！”我面朝来向，大声喊道。

依旧无人回应，我却是晓得他这是恼了，却也默认了我的说法。

“这可没地方拴马，我可就不给你拴着了，反正这马懒成这样，也不会自己瞎溜，是不是？知冬，放马！”

知冬和了春笑作一团，倒是素若姑姑含笑牵过了黑马。

“还愣着干什么？知冬！了春！素若姑姑都上了马车了，你俩上马啊！”

说着，一片白色翻涌，人马嘶鸣，蹄声渐远，独独剩下一匹黑马为一人牵绳。

人着黑衣，利落上马，向鞍边跨袋伸手探去——一壶茶腾着热气，灼了手，炙着心。

笑容隐约，驾马向前。

“道也，谙也，不如鞭程疾行，唯快不破！”一个比兄长略大些的男孩嘶哑的声音顺风传来，我嘴角上扬，狡黠一笑，心道：“靖安者，知我也。此子可用，重任落之。”

桥下冷涩泉流已有成冰之势，偶尔零落几滴声响。原野上不知谁家鸡鸣犬吠迎来了新日，车轮马印途径哪处霜重一路东行。

我离家之后半年方才安定于长安，给家中寄了第一封信。第二年五月，哥哥受封侯府世子，威名远扬，我又修书一封托人带到京城。同年八月，天机阁建立，主阁位于长安郊外终南山上；九月，上清堂于长安邻城首次现身江湖，行踪无影，只知堂主名曰——暗尘。

两年后

清陵龙胆谷

一位年过双十英华犹在的紫衣佳人在谷口隐藏身形，却躲不过习武之人多年练就的利眼。

“那定然是医仙了。”我暗中琢磨。

两月前一位天机阁力荐的隐士突然出世，宣布将在此处设下诗局，待有缘者解，她将择一合意者收为入室弟子。此信一出，我便收拾了行装，向龙胆谷前来。

我走上前，唯见众人熙攘处有一白纸，上书：

少年陵游当归路，常山青黛如故。望天南星转，最苦参商，平生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