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家宴臣宴

萧衍饮了口茶，想起什么，道：“今晚有晚宴。”泠月疑惑，头稍稍歪了些：“不是有战事吗？”萧衍笑：“不是我们。”“不帮忙？”“区区一小国罢了。”泠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低头饮了口茶。

顿了许久，“今晚一同进宫吧，秦公公估计急得够呛。”

“晚宴我不适合在场吧···？”

“皇上下的急诏你估计没看见，皇上要求你最迟今晚必须进宫，颜安现在不在京城，刚好又没露过面，你刚好去露个面。”

“？？？露面？”“嗯，对啊。”萧衍笑着拍了拍泠月的头：“这颜安学识渊博，最数京城第一才女，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可是我怎能比得过她？这一讲话便会露馅吧？”

“我就知道，秦公公也是够狡诈的，一路上都没给你看她的诗集？”“你的猜想正如你看见的。”泠月颇有无奈，心眼这么小？

萧衍苦笑：“这下，小泠月要自求多福了。”泠月也知道，现在不是可以慌张的时机，这得静静聆听萧衍道晚上晚宴的安排：“今晚先进宫参加晚宴，这是家宴；饭后会出宫到京城中最繁华的花萼楼对诗阙、共赏月，这时你便要小心了，这是臣宴，定会有人抛出问题，你要小心应答。”泠月一边听着一边暗暗记下，“到时候，我怕是不坐在你的身旁，恐不能助你，你可应付得来？”

“我不知。”

“噗，”潋奕在一旁听着，不禁笑出身，将折扇甩开遮住下半张脸：“丫头倒是实诚。”“这般吧，今晚花萼楼供的似乎就是桃花酒，我等会儿去确认，你自小与师父一同饮着桃花酒，多多少少会对你有些帮助？”泠月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戳了一下，微微的痛感麻痹了全身。

潋奕适当插入一个问题：“泠月，你便不好奇我们为何与你师父这么熟络，对宫中的各种事项如此熟悉？”“师父自小皇城中长大，谁不知上边和京中一些楼、铺多少有些联系？”

潋奕微微吃了一惊，与萧衍相互对视一眼，两人同时静静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女孩。潋奕摸了摸下巴：“丫头倒是机灵。”

傍晚时分，三人一同进宫。

潋奕与萧衍同一辆马车，潋奕用折扇详装挡着，还是有些担心地看了看泠月的马车，又看了看近在眼前的宫门，轻轻叹了口气：“你说，她这般真的没问题？那日闫净可是令人快马加鞭叫你去迎接人家，如今出点事可不是我们区区两阁主可以解决的问题。”萧衍也叹了口气：“有些路，这丫头还是得自己走，谁知这密诏真真密不透风，根本来不及想对策。”

另一辆马车上。泠月不停地攥着衣角，华丽的衣裳就差她生生钻出一个洞来了，不停地咬着嘴唇，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是如今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他们到的时候，晚宴刚好开始，刚奏起乐，“颜安公主到——”诸位皆转移目光，看着一个少女缓缓走来，她略施粉黛，青丝上的步摇不稳，光亮闪闪烁烁。华丽的衣裳上金丝绣着几只飞舞的金凤，一截皙白的手背从袖中漏出，不稳不慢，盈盈走来，宛若仙女下凡。

众人皆看愣住，停下了手中动作。几个皇子的目光更是格外热烈，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位冒牌的“颜安公主”。泠月有些窘迫，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在座的人都没什么动静，这让她有些害怕。

她微微福身，“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闫煜迅速回过神，已经浮现出鱼尾的眼角弯起：“免礼，免礼。”紧接着又忙道：“赐座。”“谢陛下。”泠月颇风度的缓缓入座，这样一个小插曲并没有阻止宴会的准时开始，几个皇子与闫煜讨论着政事，泠月发现插不上话，更加窘迫了，脸红到了耳根子，皇后虞氏见了，笑着问道：“颜安今年芳龄几许？”这更是问出了在座几位皇子的心声啊！不愧是皇后！

“回皇后娘娘，颜安今年已有17。”皇后似乎听见几个皇子松了口气，又是温婉一笑：“花一般的年龄，花一般的容貌呢。”泠月轻抚自己的脸颊，“娘娘过奖了。”“母后，您看，您都将颜安问的脸红了。”讲话的是四皇子闫煦允，皇后的亲生儿子，讲话倒是伶俐，很受父皇母后的宠爱。

一家人便坐在一个宫殿里，边吃着东西，一片其乐融融，泠月却是丝毫不敢松懈，看着潋奕和萧衍正与四皇子聊得愉快，没敢插话，想到等会的臣宴，泠月手心直冒汗。

······

眼看着家宴已要接近尾声，众人移驾花萼楼。

几个大臣早就到了，正围成一桌唠着家长里短。见闫煜来了，这才连忙迎驾，秦公公也早已候在一旁。见到秦公公，泠月有些奇怪，陛下竟是没有过问为何她迟迟才到？不会刚刚那派融洽的家庭景象，是个骗局？答案马上便揭晓了：

众人皆入座，闫煜缓缓道：“此次因着颜安自城外回来耽搁了些时间，这才将臣宴延迟，诸位爱卿不会介意吧？”各个大臣附和着不会，泠月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有人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那就是闫煜。

果然，这果然是个套。如今戴了高帽，她更是下不来了。闫煜也如猜想中那般，忽然岔开了话题：“今晚月色皎洁，美月配美酒，以桃花为阙，可有人接？”萧衍办事的效率极高，闫煜高举酒杯，叹道：“杯盏清酒慰风尘。”众大臣：“好！”四皇子想了想，道：“竹盛月光映明月。”泠月在众人附和的好诗中发出异声：“我不赞同。”时间静止了几秒，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了她的身上，为了缓解自己的窘迫与尴尬，泠月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头。“”“今夜以桃花阙为主题。四殿下的诗固然好，但是却离题了。”四皇子也不恼怒，虚心问道：“那颜安有什么更好的诗阙吗？”

怕不是···又是个坑。泠月暗道这闫煜的想法很深，深到可以准确地猜测人心了。泠月低下头仔细想了想，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诉大家：“瓷玉盛桃亦愚人。”颇带批判自嘲，众人静默了几秒，几个大臣也开始交头接耳。泠月睁开眼，这才知道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她忙看向萧衍，萧衍却没有看她，眼底掺着一丝忧伤。

泠月更加紧张了，她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得不到回应，而闫煜看出了她的疑惑，缓缓道：“颜安···竟是像极了闫净···”四皇子也轻声道：“六皇叔······”

众人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