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怀恨在心

剑擦着风，快速地刺入闫净的胸膛，闫净闷哼一声，双膝跪地，嘴角流出了血丝。

    泠月绝望大喊，轿旁的人拦着她不让她下轿子，泠月只能眼睁睁看着闫净被带回去，他不是王爷吗？为什么连王爷也刺杀？这人到底是谁？泠月只觉得一阵眩晕，眼前一黑，睡了过去。

    睁眼时，仿佛过去了一天，天刚刚破晓，四周只听得见随从踩着树叶的声音，车轮滚动的声音，和车夫的哼着小曲儿的声音，走了一段，还能听见鸟儿清脆的鸣叫声。

    泠月回想起昨日的种种，内心一股压抑忽然迸发出来，喷出一大口鲜血，车旁的妈子听闻声音急忙掀开帘子查看，只见车里狼藉一片，四处都是血。老妈子急忙叫车队停车，赶忙上车擦洗，为泠月换了一套衣服，把车里收拾干净了，才恭恭敬敬将泠月送进轿子里。泠月回头，苍白一笑：“多谢妈妈了。”那老妈子眼皮低着提着泠月的襦裙，语气中颇有些冷漠疏远：“公主折煞老奴了。”便没再多说什么。

    刚刚吐出的大概是心内的淤血，师父费尽心思才让她伤口不破裂，如今还是裂开了。

泠月只觉反胃，拨起车帘一角，看着队伍后面的路，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内心仍留一丝眷恋。她强逼自己冷静下来，几个问题瞬间涌上心头：师傅现在怎么样了？那个黑衣人又是谁？对了！他腰上的玉佩！似乎在哪里见过！事件纵横交错，内心就像一团乱麻。

她冲着车外喊：“公公，烦请能否停下歇歇，我有些疲惫。”外边公公回应：“颜安公主，老奴明白您舟车劳顿，只不过路途还有些遥远，今日觐见陛下后您就要前往赵国了，这时间紧迫，可万万耽误不起。您就再忍忍吧。”

“这样啊，那可否遣一人回去看看我师······六皇子殿下？”“殿下福大命大，会没事的。队伍的人手不够了，还请公主谅解。”泠月急了：“怎么会没事？她被刺中心脏了啊！心脏！”一谈到闫净，泠月就变得很不理智。

她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但还是低声苦苦哀求：“派一个去看看殿下吧，我不用那么多人伺候。”秦公公不回话。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到头来，什么大喜日子，连自己最关心的人都保护不好，谈什么幸福。

泠月顿时觉得四肢无力，瘫坐在车内，小声抽泣着。颠簸的车程没有带走她悲伤的心绪，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煎熬。眼泪流尽了，眼眶揪心的疼，这一切的一切，如今也只能成为浮云。她将要迎来新的生活，一条未知的路在等她走。

现如今，也只有睡梦可以让她在这痛苦中能够有一丝丝安慰，在梦里，就连眼泪都是甜的。

药谷唯一的一颗桃花树开的正茂，泠月身躯娇小，总喜欢坐在树干上，桃花落在她的发丝上，丝毫未察觉。她喜欢桃花，因为师父喜欢，每次都会捧个满怀，到天池边洗净了，悄悄放些在师父的房里、琴边。师父看见桃花，心情一好，曲子也跟着变得欢快，也免得每天山谷中琴调都那样低沉乏味，虽说另有一种情调，听起来却是忧伤，听了心情总会有些郁闷。剩下的桃花，她便和如月去厨房做成各种各样的佳肴，桃花糕，尤其是桃花糖，晶莹剔透，里面夹着几片桃花瓣，吃起来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师父从山下回来，经常收到这样美味的桃花盛宴，总会宠溺的拍拍泠月的头，温和笑笑：“小月爬树小心点，免得摔着。”

等到师父吃完，夸赞几番两人，便会抚琴，桃花曲调、铮铮琴声，悦耳动听。泠月曾趴在师父的琴桌上，托着腮问：“师父这么喜欢桃花，山谷里为何不多种些桃花？”泠月站起身，举起双臂描绘着：“满山谷都是，这样泠月就会有吃不完的桃花了！”闫净低着眼睑，发出一节琴音，道：“美的东西，喜爱的东西，依稀为贵。多了，反倒没那么喜欢了。”那时，泠月不理解这句话的深层含义，摆出一副大失所望的样子，瞬间没了兴趣，丢下一句：“师父既然这样说，那泠月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泠月告退。”闫净心想着，这臭丫头，一满足不了就变得疏远，但还是笑着问：“你去哪儿？”

“吃桃花糖！”泠月没好气，哼了一声，走出房门。

闫净笑了笑，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抚琴，险些碰倒了一个白瓷瓶子，上面还有一条粉色的带子——桃花酒。这是闫净食后必备的清酒，有些苦涩，回味甘甜，有一丝桃花的淡淡香气。“泠月这丫头。”闫净笑笑，眉眼间尽是温柔。而泠月，站在门后，脸上蒙上一层朝霞般的红晕······

回忆着，回忆着。却是被一次剧烈的颠簸打断，泠月有些恼火，却还是沉声问道：“怎么了？”车夫对泠月说：“公主稍安勿躁，来了群山贼。”

泠月心底不由得一阵心慌，但是车夫的语气却是异常冷静，似乎只是习以为常的······家常便饭一般？泠月忽然想到什么，只听见车外几个浑厚的男声闷哼一声，有水状的东西似乎在横飞，拔刀出鞘、入鞘的时间不超过十秒！

泠月跃下马车，身边的仆从还来不及阻拦，泠月吼道：“停下！”是那个黑衣人！黑衣人只是犹豫了一下，只见身后一个粗糙大汉挥着刀向他砍去！只见黑衣人反手一踹，将利刃刺入了大汉的腹部，大汉闷哼一声，昏死了过去，身边的几个山贼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

黑衣人正欲离去，泠月却厉声喝道：“站住！”黑衣人恍若未闻，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路旁的竹林中。

泠月暗道可恶，转过身去，仆从们正打算将这些挡道的大汉扔在路旁，泠月却道：“将我带的药拿来。”仆从们却是没动，秦公公道：“颜安公主，我们即将到达京城，今日的时间有些赶了，还是快快上马车吧。”“你是主子我是主子？”泠月怼回。秦公公脸色有些难看，小的只剩一条缝的眼睛心虚地眨了眨。“老···老奴只是奉命行事，公主······”“若我就要救呢？你将我扔在这？你这复命就复不成了。若你将我绑过去、抬过去，你猜我会怎么和陛下或者我将来的夫君讲？”泠月的笑让人背后一凉，秦公公和众人皆跪下，“公主恕罪。”

泠月冷笑：“就这般谢罪？还不快去拿药！”

管行李的小厮瞥了秦公公一眼，看见秦公公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面，没看他，小厮急忙跑到车厢里去拿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