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贰

　　就这样平平安安地过了几年，边关一直无太大的战事，爹爹除了偶尔去上几个月，大多时候都待在京城。

　　新兵训练结束后，爹爹开始上朝。

　　他身居要职，姜淮登门也愈发的勤。他不再和两年前一般冷漠，反而唇角随时都挂着一分浅笑。

　　或许是因为顾及我的名誉，他极少与我独处，眼中蕴着我看不懂的情愫。

　　姜淮十六岁那年，向皇上求娶顾家嫡女。可我尚未及笄，提亲一事也被暂时压下来。

　　姜淮不好再登顾家的门，我见到他的次数也愈发的少。他有时托人给我带一些别致好看的玉石，他说，那是他送给我的及笄礼。

　　其实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也挺好，若是真如他所答应我的那般，我想我是愿意的，愿意相信他一次，愿意为他与爹爹抗争一次。

　　可不知怎的，这事突然就被人散播了出去，一时间惹人非议。

　　时间一长，民间便开始散播些流言。

　　有人说，如今皇上已过而立之年，朝中不可无储君。

　　自先帝开朝以来，储君之位向来有嫡先立嫡，无嫡再立长。姜淮身为皇子中唯一的嫡子，如今又要与定北侯府结亲，是皇上想立姜淮为太子。

　　流言越传越广，也越来越危言耸听。

　　有人开始说，皇上心意未定，姜淮想与顾家结亲，是想先在朝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与他的两位哥哥分庭抵抗。

　　妄议皇子乃是大罪。兵部尚书下令捉拿散播流言的人，不过短短几日，便抓去了数十人，以表震慑。

　　坊间的传闻渐渐淡下去，只剩些饶舌的人在茶余饭后私下谈论几句 。

　　爹爹散朝后来问我的心意。此事牵扯甚广，且皇上性子多疑。若我不愿，趁皇上还没赐婚，便是得罪了姜淮，他也定帮我推了这门亲事。

　　我不知道。

　　我不懂喜欢与否，却隐约明白这件事的牵扯之广。

　　理智告诉我，不要嫁给姜淮。宫中的水太深，一旦踏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我虽娇纵，却不笨。我自小便没有娘亲，纵然有爹爹的疼爱 ，可爹爹是武将，大多在外征战杀敌，偶尔回府 ，也只是几个月的功夫。

　　我身为嫡女，身份矜贵，没人敢欺负我。

　　可顾家不止我一个女儿，其余几房的姐妹争来抢去，勾心斗角的伎俩我也见了不少。

　　可皇子争夺皇位，不是府里的姐妹争夺几件衣裳，耍几个计谋就能成功的。

　　若不成呢，轻则全家流放，重则满门抄斩。

　　若我真的嫁给姜淮，若姜淮真的舍不下权势，若他真的违背了他的承诺。我真的能拿顾府去赌我一辈子的生活吗？

　　还是算了吧。

　　我张了张口，刚要答应，却突然想起姜淮那日对我说的话。

　　话在嘴边转了个圈，我告诉爹爹，我想再多些时日想想。

　　爹爹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他叹了口气，揉揉我的头发，便转身离去。

　　我知道爹爹不怪我，或许，他自己也是相信姜淮的。

　　相信姜淮温和有礼，向往的只是高山流水，知音难觅。

　　就像，姜淮答应我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