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先回家。”许嘉言打破了僵局。

听了她的话，盛骄一惊，说：“你现在这样怎么回家啊！”

“我是说，我回你家，你回我家。”许嘉言似乎心里早就清楚这件事，所以又补了一句：“我们现在先赶快交代一下自己家的情况，这种事儿说出来恐怕也没人信，我们现在能做的也是必须做的就是扮演好各自的角色。”

盛骄从来没见过许嘉言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她说的是对的，点点头表示赞同她的想法。

许嘉言看了他一眼：“我和我外婆住在一起，她老人家身体还不错，你只需要注意别在她休息的时候打扰她就好，至于其他的……”好像有些说不出口似的，盛骄还是第一次见许嘉言这样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

盛骄亲眼看到那张属于自己的脸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迅速变红，许嘉言似乎思考了很久，才缓缓地说道：“如果实在没办法，你必须……必须要洗澡和上厕所的话，麻烦……闭上眼睛。”

“艹，”盛骄根本就没想过这个问题，此刻听到许嘉言提出来，顿时才觉得很难为情，人家一个小姑娘，再怎么着也比他吃亏：“你放心，我以后尽量不喝水，洗澡的话，忍忍也就算了。说不定我们这种情况只会维持一两个小时呢！”

许嘉言根本不觉得这种情况是能一下子就解决的，但她也没有出口打击盛骄的自信，可能她内心里也是这么期待的吧。

“你们家是什么情况？有需要我特别注意的事情吗？”

“我们家倒是没什么事，我爸妈工作都忙，一般很晚才会回家，你只要先他们一步回到房间，你们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交流。至于其他的……”盛骄摸了摸头，“我暂时也想不起来，你自己见机行事吧！”

“艹，”盛骄越想越生气，“这么玄幻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我们身上？”

许嘉言听不得盛骄用自己的声音骂脏话：“别骂脏话。”

“行，”从来没被校服束缚过的盛骄抬手把这具身体的校服纽扣解开一颗，“那你记得回家写检讨。”

许嘉言看他这架势，不像是要自己写检讨的样子：“谁写？”

虽然现在情况非常操蛋，但撇开这些不谈，盛骄总算是找到机会报先前的仇了：“谁是盛骄谁写，你要觉得你现在不是，那等回校看罗刹骂的是谁。”

许嘉言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提醒他：“我字迹跟你不一样。”

盛骄对自己那狗爬一样的字很有自知之明：“我那字简单，你用左手写就行，写出来肯定跟我一样潇洒。”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哪怕许嘉言再不情愿，也只能这样了。

盛骄身上那套校服穿得他浑身上下都难受，他刚才已经解开一颗衣扣，现在难受了半天，又抬手把第二颗也解开了。

衣领顿时大开，整片锁骨露在外边。

许嘉言平时一副禁欲冰山样，这会儿的样子要是让其他同学见了，可能要怀疑人生。

其他同学看见了会怎么样许嘉言不知道，她自己先看不过去了：“衣服，扣上。”

盛骄性子向来随意，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整天扣成这样不紧吗。”

许嘉言没理他，重复第二遍：“扣上。”

盛骄啧一声，勉强把第二颗给扣上了：“打个商量，只能到这，再往上我受不了。”

许嘉言勉强接受：“那目前先这样吧，现在你赶紧回家，再晚外婆就要担心了。”

“那行，就这样吧！”

……

许盛来到了许嘉言给的地址，这幢住宅楼已经很老了，没有电梯，许嘉言住五楼，他腿长，一步跨两个台阶。

刚在门口站好，盛骄正准备先模拟一下进门后的对话，墨绿色的防盗门就从里面打开来。

盛骄连忙往旁边站了一步，“外婆？”

“你走到楼下，我就在窗户里看见了，看，我开门，不正巧？”

“刚才不进门，在外面想什么呢？”等盛骄弯腰换好鞋，这位面相看上去就很慈祥的老太太把防盗门拉上，问他，“灯泡买了吗？”

盛骄晃晃手里许嘉言塞给他的灯泡，“买了。”

“好好好，我拿去先换上，这灯突然熄了，我菜还没做好，时间都晚了。”

“没事，我还不饿。”盛骄看了看客厅灯的高度，发现伸手就能碰到，“外婆，直接把电闸关了吧，不用拿凳子。”“啪嗒”一声，室内陷入黑暗。

就着窗户外的光拆完灯泡包装，盛骄开了手机的电筒。

外婆站在一旁，笑眯眯地夸奖：“我们嘉言长得高就是方便，伸手就能够着。”她帮闻箫拿着手机照亮，又问，“在学校跟同学相处怎么样，有没有认识新朋友，班里气氛好吗？”

盛骄手里顺着螺纹拧灯泡，对这个笑眯眯的老太太很有好感，压根忘了维持许嘉言的人设，或者他压根没想到许嘉言在亲人面前也是这个不善言辞的模样，耐心地回答：“相处得不错，认识了不少新朋友，气氛也很好，您放心。”

外婆看着盛骄：“言言今天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吗？这么高兴！”

盛骄一顿，努力地回想许嘉言平时的表情和语言：“嗯？也没什么事。”

见老太太没有追问，盛骄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趁着老太太去做饭，盛骄赶紧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看了一遍，以免一个不小心露了馅，顺便确定了许嘉言的房间。

等饭菜上了桌，外婆先夹了块排骨到盛骄碗里，“平时也要多笑一笑，像刚才那样，看着多有朝气啊！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像一个年龄比我还要大的老太太！”

盛骄没拒绝，把夹碗里的菜都吃完了。

一边帮闻箫夹菜，外婆又叮嘱，“刚刚你说认识了新朋友，外婆很高兴，要多和这些朋友交流，哪天有机会把他们请到家里来，外婆给他们做好吃的。”

盛骄不知道该怎么说，既怕崩了许嘉言的人设，也怕让老太太担心，只好沉默不语。

看到他的样子，老太太叹了口气：“当初那事，确实是你父母做的不对，可是说到底，他们也是为了你好，哎——算了，不说了。”

盛骄更加迷茫，想了想却觉得这应该是许嘉言自己的事，他也不好打听太多，看老太太放下了筷子，应该是吃饱了，盛骄赶忙收拾碗筷，借着洗碗的机会进了厨房。

盛骄洗了碗从厨房出来，外婆正坐在沙发上，戴着老花眼镜看书。

“碗这么快就洗完了？”外婆取下眼镜，说着，她拿着老花镜指指茶几上堆放的一沓书，“前两天跟你提过的，我有个学生，在高中当老师，今天下午，他把你能用上的课本、教辅还有试卷全拿过来了，你挑挑看，哪些能用上，缺什么我们改天再买。”

“够了够了。”闻箫那知道这些书是什么，本着少说少错的原理，他起身把一沓书全抱在手里，含糊道，“我先回房间了，还有一堆作业呢。”

“去吧去吧。”外婆把老花镜重新戴上，“看累了，就出来吃两块水果，歇歇眼睛。”

等盛骄到了卧室门口，她盯着书页，放轻了声音，“言言，虽然——可是，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外婆只希望你健康快乐地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