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中的人类对于头顶的这片天空有着多少幻想呢？从天圆地方到地球为中心、能够解释行星运动轨迹的地心说，再到更加完善的日心说，“无一例外地都在表达人们对于自然科学的思考，和思维的逐步进化，我们重新拿起手中的笔，记录一次架空在幻想世界里的科学物语。”
“大小姐，又在写书了吗？”安娜搬着纸张和皮革走过来，大陆历759年9月7日的下午，“上午的受勋仪式真是太好看了，我也要加快学习进度，跟上去！今天舞火姬大人的信到了，我等一下就去取。”衣服裹得严严实实的安娜放下手中的东西，“热死了。”
“大热天的，你穿这么严实……”
“我才不想和爱兰丝蒂那样，穿着那么短的裙子和那么薄的衣服，羞死了。”
“是教会上说‘衣不蔽体乃是亵渎神明’？”我继续用钢笔写着前任的话语，“但我认为展现人体之美不是一种对信仰的亵渎。”
“是……是么，我考虑一阵子。”
“考虑什么啊！”突然出现的缇雅娜掀起安娜的裙子，拉住她身上的布条末端，将她向外一抽，“你是想闷死还是怎样？”
安娜慌乱地坐在椅子上，捂住衣服和裙子，“我……我嫁不出去了……”
我放下笔，“缇雅娜，安慰一下安娜，我出去一下，晚饭我在城里去吃。”我合上书本，推门出去。夜幕已经降临，星辰点亮沉幕。
路过伊莎洁塔的小屋，能看到她桌上的糖果。“凛，这是要去城中吗？”
“对，我想去看看教堂的月教活动。”
“哦？没想到不敬神的凛妹妹也会去朝拜一下。”
“当然，入乡随俗……每一个教人求善的信仰文化都有其被尊重的价值，我应该放下成见才是。”
“那我也和你去吧，正好商讨一下怎样接手孤儿院的事情，和我来一下，你这身衣服不适合。”莉安洁塔拉着我进屋，“伊莎洁塔妹妹今天加班，我丈夫今天也去教堂礼拜了。”
我跟着她来到二楼，一阵翻箱倒柜后，“来，换上这个。”蓝灰色的修女服，“是我大概十七岁进入教会时穿的，还有这个十字架，也要戴好。月教仪式不允许一般人进去的……”
我拉动裙子，衣服意外地很贴身，“哇，真好看。”莉安洁塔也换好了修女服，“走吧。”她把头发盘起来，“哦，对了……女孩子一般在成人之后才能盘头，凛妹妹已经成年了吧。”
我思考一下，“对。”
“那……”莉安洁塔几乎是瞬移到我身后的，“尽管教会的活动不允许穿金戴银，但是合理的打扮还是可以的，发簪还是能用金属簪子的。你平时都是用的……诶？发带？这种有弹性的带子？”
“对，这个是下个月打算上架的商品，又是因为疫情问题延后售卖的东西。”我抽出脑后的木头簪子，披开头发，等待莉安洁塔为我盘头。
“凛妹妹这一头靓丽的银色长发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啊。”我感受到了头发的拉扯，配合着她的手不断地升起，坐在镜面玻璃前黄昏的视线从镜子里折射，在我和她的侧脸上映照着淡粉色的光。
经过十五分钟的盘头，再插上发簪固定就好了。“瞬间觉得凉快了许多。”暮色中行走的风在不断地将树林的叶片划落，黄叶落在脚前身后，树木摇曳，将我的布鞋边缘的金色锁链撩动。
“凛有意愿加入教会吗？”
“有。”
“诶？？”
“很惊讶吗？”
“当然……王城里面早就传来了，说是我们这个地方不允许宣传‘神创论’。”
“工作和生活要分开，我这么做是要求大家不要把个人情绪带入集体，以及不影响到伊莎洁塔。”我接着说，“教会我还是想进去看看的，当然我有一个疯狂的实验想要试一试。”我笑起来，带着略微的狰狞。
“有悖伦理道德可不行哦。”
“现在更要考虑的是我们对教育的准备，启蒙这方面的知识很需要这个时代的教育专业者。我想教会应该很擅长启蒙教育吧……”我把手中的簪子放入口袋，没有口袋的衣服会让我不自在，所以刚才又花了时间弄口袋。
“所以你想做的实验是什么？”
“让所有的教徒把信仰转换成别的东西，利用绝境中的问答来强行扭转个人的世界观，总而言之和严刑拷打获得情报是同一种类型，只是……”
“只是更加的残忍……”她没有说“不人道”三个字，或许这个时代中唯一的人道是自上而下的压迫感和统治权利，“好了，不要想这个了，快点走吧。”
月教仪式大概是一个疯疯癫癫的神棍，在我看来就是疯子一样的人，在用朱砂浆液涂出一个圈，站在上面手舞足蹈。站在我旁边的莉安洁塔在憋笑，我拉着她的腰不让她倒下去，之后却也看到了朱砂液体在发光，信徒们无不趴伏下来，“祭奠神之血为我们带来新的时代吧。”教徒们重复他的话语。
这一期的主题是战争结束之后的一些大大小小的神明祈愿，为国家助力之类的。中场休息的时候，“还是中场？”我靠着莉安洁塔的肩膀，她推推我。
“哎呀，不要一副快蔫了的样子，出去走走吧。还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我站起来，也想拉她起来，“我就不去了。”
我走出神殿，回头望去也能觉得身后的门甚是雄伟，很有西方古典艺术中的宫殿设计。我到处转悠，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举止，见人要低头含胸，脚步要碎要快。“啊，麻烦的要死。”
“凛小姐？”
我被榭丝缇娜吓了一跳，“哦，是你啊。”
“在这里见到凛小姐真是……”
“很难见到我是么？我明天就去公会打卡。”我想开溜，但是后衣领被揪住。
“别想跑。”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位穿着蓝色袍子的女子，“下半场的月教仪式要开始了，你想到哪里去？”
“我想去上个厕所……”
“不许去。”此时有几个衣着全灰的巫女路过。
“见过榭丝缇娜神官。”榭丝缇娜用双手交叉在胸前的礼仪回应她们。
我靠着庭柱，“你过来。”榭丝缇娜又揪着的领子，“想知道教会的构造对吧。”
“这都被你知道了？”
“不许耍滑头，你这么精明的人，偷偷化妆成教徒跑进来不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吗？”榭丝缇娜眼光毒辣，然后她拉了一下我的手，“和我来吧，我带你参观一下。”
走过白地砖铺成的厅堂，窗外的月光交错着光华，“月之女神啊，请赐予我们丰饶的土地吧，让战争永远地停下来吧。”从高台上向下望，神殿里的月教仪式下半场开始了。
“你对教会的印象是怎样的呢？”
“并非不可理喻。”
“太过客观了吧，要是带点个人观念呢？”
“遗弃之物。”
“你是说会被更切实际的东西替代对吧，对。没错，我不认同这样的教会系统能够平稳运行下去，启蒙教育里是先有神再有人，一切战争的胜利或者失败都是神明在决定，人们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神明。我觉得这不是一种理智的思考，大家应该更加相信自己才对。”
我听完后，不自主地笑起来，“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我反倒认为你足够大胆地穿着神官的衣服和我说着对教会不利的话语，这是一种很令人倾佩的见解和勇气。”我接着讲，“正如你所说的，教会的地位会逐渐地瓦解，特别是一场场瘟疫过后，人们会意识到自己才是战胜自然挑战的主人公，但是这个过程需要觉醒。”
“觉醒？”
“也就是说，人们知道自己是主人公，但他不知道其他人是否也知道自己是主人公。”
“套娃？”
“对，当人们都知道别人知道自己才是世界主人的时候，教会才会真正地崩解。觉醒是要过程的……”我制止榭丝缇娜的想法，“你不能立刻把‘无神论’颁布下去，因为觉醒的过程是铁和血铺垫起来的。”我身后的流星从天际掉落下去，更多的流星出现在夜空之中。
下方的教徒们再次俯倒，中央手舞足蹈的神官对着流星雨大喊道：“神明啊，请不要让那么多的生命死去了啊，我们知道我们犯下的罪了。”教徒重复他的话语，“我们知错了！我们知错了！！”
“狮子座流星雨么？”我把头望向天空，东偏北的地方，“在这个世界里提前了两个月是么？”我拿出帽子里藏着的纸张记录下来。
“这是什么？”榭丝缇娜凑过来，“这种雪白的纸张我还是第一次见！上面写着……星球的半径？星球？”
“就是我们的家园……下周三的夜晚在工厂我们有集会，榭丝缇娜要不要来？”
“嗯……我会去的，难得你邀请我嘛。”我把稿子收起来，流星雨结束了，月教仪式的下半场也结束了。
我带着莉安洁塔翻过城墙，“平稳落地。”
“哎呀，从那么高跳下来，也就只有你敢了。”
“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了。”耳边的风声停止了，一片映照在九月份风月中的湖面，“这里是库利迩坎西南方大概一千四百米米左右的湖水，是我在缇雅娜的南王城二日游报告里找到的。”
莉安洁塔望着湖水，凌凌波光颤动着。“我想着教会仪式那么无聊，就想带你来提提神，绕个远路再回去也是值得的。”
“嗯……真好看。我想起来，我也带着伊莎洁塔来过这里，那时候她还只有七岁……是个什么都好奇的孩子，我没少被折腾。”
我抬起头，迎着风，“太好了。”我摘下帽子和发簪，夜风略开我的长发，银色混着月光的温润，在我的瞳孔前飘扬，“能让你记起这些美好的事情，真是太好了。”
“谢谢……”三十岁的少女红着脸，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饱含着她对女儿的爱，对家人的关切，以及对我的关心照顾。
“我没想到我的情绪能够那么深刻地影响到你，我在这里说一次抱歉。”
莉安洁塔擦去泪水，“没事的，凛不用道歉，没把事情说清楚的人是我……我在生伊莎洁塔之前也有过一个儿子，但是染上瘟疫死了。在经历过许许多多的事情后，我挺过了悲伤，但是这次的瘟疫又夺走了更多人的生命，看到伊莎洁塔努力的样子，我觉得我很失职，作为一个母亲、作为一个女人都很失职。”
不断的泪水触碰到我的柔软处，我将这位温柔极致的太太拉入怀中，用我的肩膀让她依靠。“想必莉安洁塔的丈夫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他不善于表达。”我抚摸她的头，过多的语言化为了安抚伤痛的强心剂。
“我希望你不再会悲伤了，因为有伊莎洁塔和我在陪伴你，你不会再感到悲伤，因为大家都会在一起。你说是吧，伊莎洁塔妹妹。”
隐藏在树林里许久的伊莎洁塔带着我的团队走出来，古斯特尔先生也穿着合身的西装提着花篮走出来，我松开靠着肩膀的莉安洁塔，但是她不许我松手。“莉安洁塔……我，我不太会表达，但是……生日快乐！老婆大人！！”
“嗯……谢谢老公。”
“还有，老公我嘴笨，不懂得安慰你的情绪，所以我请大家都帮帮我……我害怕弄巧成拙。”此时莉安洁塔才松开我的手，和古斯特尔拥抱在一起。
“来切蛋糕吧。”之后推出来的小推车装着花边的蛋糕。莉安洁塔破涕为笑，“你这个花边没弄好，挤奶油的是太快了吧，女儿。要去多练习哦……嗯，糕点的蓬松感确实恰到好处，一看就知道是蕾雅妹妹做的。”
蕾雅摸摸头，“不是啦，是伊莎洁塔妹妹做的。”
“她哪有这种手艺……”
随着欢笑声的淡漠而去，我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他们还在围绕着篝火跳舞歌唱，“这一周就带着伊莎洁塔去西王城指导一下炼铁吧。”我把里昂蒂斯来的信件藏起来，捏好纸张。萱娜走过来，靠着我背坐下来。
“怎么了？”
“没事……就想靠在你的背上，这里很令人安心。”
夜晚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在分离的时候我们又略带不舍地离开，一声“明天见”再度启动轰鸣的工厂，将钢铁的躯壳再度唤醒。
“我很荣幸地亲笔给你写信，拉耶卡·凛女士。我不擅长寒暄日常，直接进入主题吧。弗兰家族的内斗已经结束，你要我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呢，但是真的要和这种人面谈，你和你的伙伴都需要做好一定的精神准备……”
大陆历759年9月8日，我带着伊莎洁塔前往里昂蒂斯，钢铁厂的事情交给了她指派的部门经理，“我和你说嘛，董事长。我的首席部门经理可厉害了，她不仅仅长得好看，还特别擅长交流，非常外向，很多人都想成为她的部下呢。”我准备好行囊，装入我的皮包里。
伊莎洁塔嘴巴要翘上天了，“嗯，我也看过她的资料，是个优秀的人。”
“诶？就这么点评价吗？”虽然她的行动力远超常人，但是说话方式还是和孩子一样，“我以为你会夸奖我选人选的好呢。”
“对对，伊莎洁塔也是个好领导……”我实在想不到更多的修饰词了。
许久，“这次是要去给里昂蒂斯的人们讲学吗？”
“对，知识是要分享的，趁此机会也能接借着里昂蒂斯的友好关系将分公司建设起来。”
“真的吗？那我来当分公司的负责人好了！”
我摸着她的头，“目前还不行，我认同你的能力，但是你的年龄和阅历还不足以独当一面……”
“我还是个孩子对吗？那我明白了，我把
向西的马车通过中转站，听闻是拉耶卡本人的到来，前方的小集市更加喧闹了起来，拉开马车的帘幕，外面已经是初具规模的小街道了，更新的房屋正在修整中。
车夫敲门，“大小姐，弗兰殿下的迎接队到了，请您会面。”
我打开门，梳理一下头发。进入秋日，还有些许暑气未消，我拉着伊莎洁塔走出来，她的体格才像是大小姐，“来吧，伊莎洁塔大小姐，请下马车。”
最后还是为了迎合北国贵族的穿着，我穿着的还是女性化的长裙，“诶，我真的不喜欢这种会妨碍我行动的裙子。”我默念道，但还是要微笑地面对西王城的贵族们。
“欢迎拉耶卡小姐来到西王城里昂蒂斯，弗兰家族家主布莱茵·雪缇丝缇娜·弗兰亲自相迎，对里昂蒂斯的救命恩人表示最高的敬意。”
她身后的所有人均以右手抚左胸，低头单膝跪下，解释上的父老乡亲均箪食壶浆，“向拉耶卡小姐表以最高的敬意。”我上前扶舞火姬。
“使不得使不得，唯独您不能对我这样，小女子受不起。”这里的民风让我觉得更为亲切，“尽管你们认为战胜瘟疫的是我，但我仅仅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
沉默了几秒后，缇娜站起来，再拜过后。带领着我们继续后面的路程，在我和她独处的红色马车里，许久，雪缇丝缇娜先打开话匣子，“……我们里昂蒂斯内部的贵族影响力相比库利迩坎而言要强很多，所以我认为这里才是你展示风采的舞台，拉耶卡·凛殿下。”
“不，我只是平民而已，一个手段用尽的外乡人，既不是英雄也不是鬼神。我已经为自己搭建好了舞台，她在伊里提斯的河川之中。”
“你果然还是不愿意借助我的力量呢。”
“与其说借助，不如说是我不想两相亏欠。我这么做完全是出于伊里提斯的利益所使，因为瘟疫而衰亡的国度我见过许多，因而我不求功名利禄。”
“我还是要称呼你为殿下，从古至今圣贤凤毛麟角，今日总算是再次见到了。”
“你对圣贤有所误解，尽职本分是我对自己的要求，重复一次……拉耶卡·凛也是人，和你、他们都是一样的人，我只是书读得很多，理解的事情也就多了。”
“那……那我会尽我所能为你继续搭建舞台。”
“弗兰殿下就好好地修缮自己的舞台吧，维持东、西王城和平繁荣需要你出一份力。”
雪缇丝缇娜的表情由倾佩，大概是解读了很多事情后的倾佩；再到疑惑，对我拒绝她的请求、诉说我并非贤能者的疑惑；最后是开朗，在弗兰利益集团和拉耶卡利益集团的双重考量下，获得合作的豁然开朗。
“不要被我蒙蔽了双眼，我只是你的领路人而已。”
“老师！拉耶卡老师！请让我也加入您的学府吧。”
她还是一直没有改变的样子，我点点头，暂且答应她的请求，在我面前真的一点防备都没有了。
傍晚，我们才到里昂蒂斯，无论是什么时候，看到这里旋转的齿轮和水车、风车，都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我们对那些电动机和电灯进行拆解和组装。”夜晚，缇娜带着我们参观一下，正式的钢铁冶炼指导要到明天。
“但是精细的地方实在难以模仿。”
这座小作坊还在加班加点的制作各个动力中枢的金属改造，这里的工人几乎没有防护服，地上凌乱地放着机油。“缇娜，这里的环境……”我有点一言难尽。
“我……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些东西，你们的说明书我也有好多地方看不懂的……比如说这一连串的东西，最后是产生什么什么……树脂？”
“结果温度不对，煮了不知道多久还没有产物。”伊莎洁塔摸摸头。
“对，就是这样。”是你个头啊。
“缇娜，先下令停工吧，铁部件的制作可以继续。其他的，化学方面的东西全部停止。”我叹口气，估计要在这里待上一周的。我还想起来要回去给伊莎洁塔庆生来着……
来到弗兰安排的住所，应该称为客栈比较合适。“我先去洗澡了，那里的味道实在是太奇怪了，通风有大问题。”伊莎洁塔一摸满手油。
我躺在床上不想起来，这里也没有单人用的浴室，“啊，明明是我要求不住贵族家的，没想到旅馆的基础设施这么差……嗯，好歹被子很干净，环境很整洁。”我不想那么多，打开记录用的笔记本。
“好多东西正在尝试，比如说电路的升级、流水线的制作、太阳能板的加工、最后是核电的尝试……”
半夜，伊莎洁塔靠着我的肩膀入睡许久，我把计算完毕的稿子收起来，望一眼窗外的景色，吹灭蜡烛的火光说一句“晚安”。“明天任务可就繁重了……”
大陆历759年9月9日的早晨，早餐是在楼下买了两个面包充当了一上午的能量所需，这里的街市要到早上八点以后才会热闹起来，头顶的纵横连接桥怎么看都觉得壮观。随着魔法工坊的运行，被建筑遮蔽的地方会用彩灯照明，商店的名称也用的“烛”火。
“如果把木头改成钢铁，可就颇有世末的赛博朋克风格了。”我默念。我们的住所距离南城区的四号动力枢纽很近，而且那里是主枢纽完工之后的第一目标。
“这是昨晚从主枢纽搬过来的所有工具和钢铁器材。”负责人是曾经指挥改造和制作这座动力城市的人之一，“哦，拉耶卡殿下，我叫泽西林·雷·普兰德，您喊我泽西林就好，这位是南区铁匠的代表坎纳德。”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大叔，“说是指挥，其实是跟着我师傅在打下手而已，而且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好，和我来吧，领导者。”打开南区中枢厚重的门，沉闷的机械咬合与绳子摩擦木头、木头撞击墙壁的声音杂在一起，“和三个月前我在那边做过的事情一样，不过你们需要更深入的知识，比如自己做电机、自己开设大规模的钢铁冶炼。”
等待铁匠们和舞火姬到来后，“快点开始吧，我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你们工坊一样的厂房了！”
伊莎洁塔支起黑板，拿起粉笔，采用不需要现代物理、化学基础的讲解方式：“首先我们要对冶炼铁进行更为深刻的理解，大家对于打铁肯定不陌生，不断地锻打可以使得铁更加坚固耐用。这是因为铁内部的有害杂质随着锻打的次数会不断减少，从而提高了铁的耐用性，但是在制作大规模的钢柱，比如说代替这根柱子所用到的钢材……”我则在电机组进行化学知识的讲解。
“拉耶卡老师，我就是那个什么……化学组的负责人。”雪缇丝缇娜摸着头说，“很惭愧，我真的不是很懂这些酸、这些碱要怎么用。”
我拿起该有“酸”标签的瓶子，倒出来却是水，另外的几个铁桶里装着的浓硫酸倒是没人敢碰。“好吧，那就来一次简单有趣的化学课吧，等等……为什么都是女生？”
“因为我觉得女孩子才能完成这种超级细致的活。”
“好吧……”我叹口气，“开始吧。在认知上，大家生活中所接触到的、所使用的、所消费的，都可以认为是一种化学品，比如空气。”
“提问。”
“请说，那边墙角里举手的女孩。”
“风也是一种化学品吗？”
“是的，首先这个世界是由一些物质组成的。”宏观讲组成，微观讲构成，这是无数遍的初高中化学知识。“这些物质呢，又是由小到看不见的分子、原子构成的，就像我手中的一杯水，它是由无数的水分子构成的。”我接着将这杯水喝下去，“那么，这些酸也是如此构成的，比如……”我撬开印着“极其危险”的铁皮桶子。
缇娜举起手：“是浓硫酸！”
我提起桶子，在烧杯里到处一小杯，她们都围过来，“女孩子们，这么好奇可是会受伤的，特别是想要拿手去碰的！”我用玻璃棒沾取浓硫酸，滴在一块白布上，“变黑了！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说明这块布是用羊毛做的。”
“羊毛被烧了以后就会有这么奇怪的味道吗？”
“不仅如此。”我撤下一些头发丢进去，“人类的头发灼烧起来也有这样的味道，这是因为羊毛和头发都是由蛋白质构成的。”我在黑板上第一次写下来，“蛋白质烧起来就是这种奇特的味道。”
“那么，肉也应该是蛋白质构成的吧……那在烧鱼和煮肉的时候怎么会没有这种味道呢？反而有种鲜味。”前排个子最矮的女生先举手问，她戴着手套护着半杯硫酸，正在尝试稀释。
“这个问题提得好。”我拿过她手里的浓硫酸，“但是注意用词，灼烧蛋白质才会有那种奇怪的气味，那么用水煮的话，加热的环境比起灼烧会相当温柔。”我用玻璃棒搅拌着硫酸，引导其缓慢地进入水中，“此时蛋白质发生的是水解，鱼肉不会变黑，其次某些蛋白质发生水解后会产生一种叫做谷氨酸钠的物质，它有很强的鲜味。”
我继续搅拌进入水的酸，过程缓慢而没有溅出来，“即使稀释3000倍，依旧能尝到谷氨酸钠的鲜味。对待危险化学品的时候，手一定要慢，而且浓硫酸比水重，在稀释的过程中……”我导入的浓硫酸不到四分之一杯，热度不是很高。
“老师！稀释的意思就是用水来溶解吗？”
“大体是这样的。不过，大家也看到了，浓硫酸的危险性，为了让它更有应用价值，我们一般做成稀硫酸，稀硫酸可以在某些程度上腐蚀铁。”我从背包里取出天平和量筒。
还是那位小个子同学：“我也能做这么漂亮的容器吗？我家是做玻璃的。”
“我也是我也是。”举手的几乎都是年龄比较小的孩子，我扫过一眼。
“可以啊，等今日的课程结束以后，我就去教你们。”我取出天平，量取6.5g锌粉。
“这个Zn是指这个灰色的粉吗？”
“对，这是锌。”我把瓶子盖好。
“好像铁的样子。”
我把锌粉倒入量取50ml的稀硫酸中，“有什么现象呢，同学们。”
“开始冒泡了！灰色的粉末开始溶解了！”
我将化学反应方程式写出来，“现在我们才开始走入化学的殿堂……”回想过去的日子，我的团队也是这样一手带大的，我笑道，从背包的夹层里拿出之前教学时留下来的笔记，“那么，先休息一下吧。”时间过去的很快，差不多上午十点半了。
我依旧站在讲台，伊莎洁塔从门口探出头来，看我附近没人走过来。“凛姐姐，我那边进行的还不错，你这边呢？”
“和你们一样，都是好学的孩子。”
“都是女孩子吧，我那边全是男的，一堂课总要说纪律，要不是泽西林大叔帮我，估计连今天安排的一半都讲不完。”
泽西林也走出来，“卡尔林娜小姐的授课确实无可挑剔，是这些汉子都喜欢上手实践，都喜欢凭借自己的经验而并非他人的指点。我在这里请求卡尔林娜小姐和拉耶卡小姐不要在意这些人的话语，请不要保留您的智慧，请带领里昂蒂斯走出阴霾吧！”
泽西林低着头，用着最重的敬意说着最为卑微的请求，伊莎洁塔一时间感到迷惑不解。“好了，泽西林先生，你让伊莎洁塔小姐感到困扰了，请不要再重复那些无意义的吹捧……”
“拉耶卡小姐说的没错，我们只是拥有了面对瘟疫的力量，而并非是神派来的使者，更不是镀金的勇者，我们之所以会到来，是因为我们是一国之民。”伊莎洁塔笑起来，“好了，休息的时间结束了，泽西林先生，和我回去吧。”
“诶，歌赞英雄的史诗太多了……”
大陆历759年9月10日，夜晚。今天伊莎洁塔比我晚睡，我注意到了她在自言自语些什么，“我发现一些从天上降下来的石头里也含有铁，这让我想起了一些小时候和妈妈看流星的记忆，就在那片湖水前，一颗流星就落在湖中央，那种震撼感我回忆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但是每当我抬起头来，却是满眼的迷茫，这片夜空我不知道该怎样去神往……”
接着又是一周左右的实验和理论，这些女孩子果然没挑错，我把一些比较正式的衣服送给她们，“里昂蒂斯钢铁厂成立并且已经把较大规模的炼铁炉做起来了，用了刚好一周时间结束了锻造知识、化学冶炼的知识，只不过还有好多的辅助事项……我真的想要留下来。”
伊莎洁塔越来越关注这里了，“你觉得泽西林这个人怎样？”
“很不错，虽然学习的天赋不是很高，但是为人谦逊懂礼，在各个方面都很照顾我。”
“那就把他暂时设置为分部的临时部长怎样？”最后一天的课程即将结束，我和伊莎洁塔在商议一些事情，包括今晚的酒会。
“就按照董事长的想法吧，我还是继续跟着董事长深造，毕竟控制情绪这方面我还有太多不懂。”我带着三名女生成功地在闭幕酒会上夺得人气最高的宝座。
“挑选矿石……粉碎矿石，煅烧。高炉炼铁，机械锻打……这些东西基本都在这本书里。”贴满了厚夹层的书本，上面全是用于方便翻页的便签纸，“我把它先放在你这里保存，这是我一年来带领拉耶卡公司钢铁厂的教案，也是这七天里，每一天都在叫喊的东西。”十四岁的少女表情严肃而宽容，颇有成熟女子的那种知性。
“感谢伊莎洁塔老师！”满脸胡渣的泽西林对这位十几岁的女子无比倾佩，他愿意放下成见来学习真是难人可贵，特别是向一位女子求问，“学生期待老师的下次到来，我定会好好带领拉耶卡公司钢铁厂分部。”
我在临行前，舞火姬来送行。我挑选了二十人前往总部进行学习培训，“如果你们想学，我一定教。只是我公司的行为准则里有一条：无论你的未来属于哪里，你都曾经属于这里，把荣耀当作铭刻，把耻辱当作动力，不要白费荣耀也不要忘记耻辱。”
站在公司的大门前，我颇有些得意和释然，不过就像是今晚的夜空一样。我遮住伊莎洁塔的眼睛，“你都知道我要给你办生日会了，但我还是要你保持一些神秘感，毕竟我唯独把你带出去一周了嘛。”
“嗯，我一定会期待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语气和说话方式越来越像我了，这不太好。
走过树林阴翳，月光投射在脚尖和脚后跟，随行的只有我的护卫和秘书，她们都牵着伊莎洁塔的手穿过河流。迎着晚风来到预定的空地，脚步踩在“吱呀吱呀”的木头楼梯上，木头房间的内部站着静默的十二个人。
“好了，可以把眼睛慢慢睁开了。”我也把手缓缓撤开。
“这个是？”伊莎洁塔看见眼前的竹筒，“望远镜！”
“伊莎洁塔！生日快乐！！”横幅拉下来，小礼炮放起来，我也给她戴上寿星帽，莉安洁塔拿出蛋糕点上蜡烛。
望远镜对着的是月面，“上面的坑坑洼洼是什么？这个是月亮吗？”伊莎洁塔的注意力倒是在月亮上。
“那么，难得大家都站在一起。终于到了普及天文知识的时候了，先从大家所认识的天文现象开始吧。洛加丽先来，你是经常听见我碎碎念的家伙之一。”
“啊……这个，流星？”
“对，这个是最基本的天文现象之一，是因为天上的石头落进地球大气产生摩擦生热导致的。”我的话语不会再有震惊的回应，因为大家都习惯了。接着吹灭蜡烛，坐在地板上进行一次夜谈。
“那么我认为地球是圆的。”蕾雅有了一个发现，“我在缇雅娜记录的数据里看到了凛姐姐的图，而且我也通过实验发现水形成漩涡是不需要额外的冲击力的，也就是说只要水的下方出现了孔洞，就会因为地球吸引力的作用形成漩涡……所以我认为！地球是圆的，因为只有圆的东西才能转地如此均匀！形成这样极其有规律的漩涡！”她还带了漏斗烧杯和水。
我笑起来，“看见了没，这位小姐的思考已经领先你们一百年了，可要加油了哦。蕾雅，正如你所说的，地球是圆的，准确来说是一个近似的球体。”印照着月色，我点起灯来，“有质量的物体会因为引力相连，我们之所以能站在地面上，是因为地球对我们的引力以及地面给予的支持力。F引=GMm/r²，G是万有引力常量，约为6.67×10∧-11，M是中央天体质量，m是环绕天体质量或者行星表面的物体质量，r则是环绕天体或者行星表面物体距离中央天体中心的距离。”
洛加丽发言了：“你之前说要称地球重量来着，派人去北王城也是这个目的吧，快点告诉大家结果啊。”
“别着急嘛。”我拿出稿子，“我们先把原理简要地说一下。球体可以形容为圆环绕对称轴旋转形成的，那么……”我在木球上面画线，“这个就像是我们的星球，锋彻尔特和库利迩坎几乎是在南北同一条线上的，那么可以认定两地是圆上的两点，两地的弧长距离是68km左右。”
我在线上标点，“太阳光是直线传播的，我在锋彻尔特和库利迩坎的广场上，垂直地表立一根等高分木杆，在正午同一时刻记录三次影长，取平均值后计算当地太阳光与杆子的夹角。”缇雅娜满脸得意，因为是她记录的，“这是两地影子长度的数据，库利迩坎是1.70cm，锋彻尔特3.80cm，杆子长度都为2m。”
我接着把模型画完全，“也就是说，两地的太阳光与杆子的两角之差即为两地所在圆半径的夹角！太妙了吧！那么，因为库利迩坎更靠南方，夹角应该更小，这样可以把之前的错误数据排除一个。”这回事处事不惊的萱娜在感叹，她还注意到了上面的草稿里有错误数据。
“那么采用三角函数的反三角计算，tanθ1=0.00865，tanθ2=0.019。那么θ1=1.088度，θ2=0.487度，差值为0.601度，那么带入弧长公式，计算出半径r=6482km。嗯，这个值和我所在的世界差不了多少。”我把结果写出来，“那么，星球的质量和密度也能计算出来，质量是同样利用万有引力公式，先通过平抛运动计算出重力加速度，数值大概是9.745m/s²。”
“我会我会，通过万有引力提供重力。”伊莎洁塔兴冲冲地拿出钢笔继续填着数字，“GM/r²=g，带入数据。我的天，这是什么天文数字。”
“没错就是天文数字，毕竟这是天体。”萱娜也加入了计算行列，经过十分钟的高强度凑和，“大概是6.142×10∧24kg，十后面二十五个零。”感谢卡文迪许。
萱娜盯着数字：“为什么董事长会想到要做这样一件事情呢？是为了颠覆权贵的知识垄断吗？”
“哈哈哈，要打破垄断的话，我们已经做到了，我只是为了告诉你们更加真实的世界而已，作为我的弟子、我的员工，不能活得那么不太明白。特别是对这个世界而言，你们应该是第一批追随我的科学探索者。”
我将望远镜望的焦距调远一些，“现在我们已经有了对头顶这片天空进行观察的能力，月面的坑坑洼洼首先是因为陨石的撞击产生的。”
“为什么我们的星球没有那么多陨石坑呢？”
“那是因为我们有大气层，陨石进入大气的时候产生摩擦，也就是流星，质量较小的陨石会被烧毁，较大的才会落在地面形成陨石坑。第二，地球上有生物、有植被、还有地质运动，产生的陨石坑也因此被遮挡或者被埋没。”
“我带队探矿的时候偶尔能看到几个不规则的坑，并且在坑里发现了许多铁，那就是陨石坑对吧。”兰斯洛也发言道，“只是里面的铁为何那么重，而且锈迹并不是很明显，他随身带着一块样本，有伊莎洁塔巴掌那么大，他的工作需要对矿坑附近的各种情报进行整理，“就是这个碎片，外表有烧蚀的痕迹，但却没有因为锈蚀而变脆。”
伊莎洁塔接过碎片，“就让钢铁厂的大小姐我给你解答吧。”她把玩了一整子，“嗯，虽然这块碎片够小的，但是其纹理还是清楚的，你们看……上面有铁纹石和镍纹石片晶的结构，说白了它的含镍量较高，镍可以使得铁的抗腐蚀性提高，同时其比重越高，该合金的重量也会越高。最重要的一点，铁镍陨石在大气层摩擦产生的高温下坠入地面，陨石的外壳冷却较快，而内部冷却缓慢，这样会产生一个内部张力，使得钢铁更硬。”
伊莎洁塔把碎片还给兰斯洛，所有人都鼓掌表示解说精彩，“本小姐是专业的嘛，毕竟也领钢铁厂一年半了，该懂得也懂了。”
我咳嗽一下，“那么，进入今晚的正题吧，今天不仅仅是伊莎洁塔妹妹的生日会，也是我们对夜空的一次呐喊。我们最熟悉的星星是太阳……”
“太阳那么亮怎么会是星星呢？”安娜笑道。
“你是说它太亮了对吧，实际上星星距离我们很远，所以再亮的星星也只不过是一个小白点而已。”
“很远么？那是多远呢？”莉安洁塔放下茶杯，从天窗望去，“我觉得太阳有时候也很远，特别是冬天和早晨的时候，现在我知道了是因为地球的自转和公转引起的。”
“夜空的星星距离我们很远，远到百万千米都不足以形容的远，抬起头来……”九月的晴朗森林夜空，附近无亮光干扰，空气质量极优，能见度极高，“虽然秋天的夜空很寂寥空旷，但是……北部天空的北极星依旧可以抬头望见。”我举起手来，“再北边的M形的星座是仙后座，再往西北方看是一支短铅笔样貌的仙王座，仙王和仙后结婚后生下了仙女，仙女座就在仙后座的南方，是一个由三颗恒星连接成‘1’字，指向东北方。”
“等等，仙女座旁边的几颗星星来看好像一匹马！”洛加丽的抽象艺术细胞是真的厉害。
“对。那是飞马座的三颗星星，同时它们和仙女座的毕宿二组成秋季四边形，这是秋季夜空的标志。”我向后躺下，“萱芙娜，这个世界有关于星座传说的记载吗？”
“当然有……在图书馆的时候我明明有介绍的。”
“我想切实地看一下文献资料，结果没这个特权嘛……不过，接下来的星图史诗将又我们来绘制。”
“等一下等一下！我突然想起来怎么计算太阳和我们的距离了！！”洛加丽匆匆忙忙地把草稿纸翻开，从口袋里拿出钢笔，“我记得在转轮切割机的设计时，有一个转速和转轴材质的强度计算来着。”
“对！我们钢铁厂的轴承压力校核也有这一项，公式是向心力来着。”
蕾雅举起手来，“我也有我也有，真空泵的最大效率计算里也有扭矩和转速的关系。”
我不说话，等待他们协作来解决，“GMm/r²=mv²/r=mω²r，应该用地球环绕太阳的速度来计算，一年是365天，换算成秒就是31536000秒……啊，又是一个天文数字，那么角速度就是1.14×10∧-5度每秒，换成弧度制就是1.19×10∧-7rad/s……等等，太阳的质量我们不知道。”萱娜注意到了盲点，向我投来目光。我注意到了榭丝缇娜一直在看着天空……
我放下茶杯，“是的，现阶段我们缺少条件。不过这颗探索的心还是有的，不算是无用，草稿留起来吧。”我有觉得这里的太阳和原来世界的一样，距离也应该差不了多少，但是两颗卫月着实奇怪，“那么，我来进行今夜的最后一项吧，计算地月的距离。在计算之前呢，我来简介一些关于卫星的天文知识。”
我看到三人还在沮丧着，路易在安慰蕾雅。“好了好了，看过来。”月光也在这个时候沿着天窗照进来，“由于地球有自转，每天的日升日落就是其表现之一，其速度大概是每小时十五度。大家口中的月亮是指天空中的两颗卫星，为了方便起见，把现在能遮挡另一个月亮的卫星称为嫦娥，另一颗为露娜。”
问学少女缇雅娜发言了：“真是好好听的女名，我要记下来……”她脸红地退到角落。
“……因为天体的环绕轨道并非是规则的圆。”我拿出一直以来的观测结果，关于天文的记录我都搬到这间屋子里了，“大家有观测过月亮吗？”
“没注意……”回答几乎都是这样，“没怎么在意，因为太常见了，我倒是在一些画廊看到过。”伊芙琳娜给出了一个小情报。
我翻出资料，“首先是两颗卫月的运动规律，嫦娥的轨道较小，通过观测点的位置、用六分仪测定的天体高度，结合观测结果，其周期大概是15天左右，方向是自西向东。露娜的周期大概是三个月左右，方向则是自东向西，二者在每个月的14号会有今天一样的交汇，同时也是她们之间引力最大的时候，但是重力带来的扰动影响不是非常大。那么，你们来算一下吧，嫦娥和露娜的轨道半径。”
我则抬起头继续看着两颗月亮，更靠近地球的嫦娥表面更加平滑，折光率更高显得更亮。露娜则是质量较大，速度较为缓慢，受到陨石撞击的可能性更大，“真是奇怪而有趣的地月系统。”接下来是全体动员计算过程，榭丝缇娜也参与其中。
伊芙琳娜和许久不发言的轩威亚问道：“地球有自转，那么月亮有没有自转呢？”
“在过去可能有，但是现在没有了。”
“为什么呢？”
“我们知道湖水有潮起潮落，这是因为水体内部各点受到的天体引力不同造成的，比如月亮靠近地球，那么就会涨潮，称为潮汐力。如果天体之间的距离足够近，中央天体引力大到足够可以影响到卫星的外形，比如产生较为显著的拉伸效果，这样是可以使得卫星自转逐渐缓慢，这称为潮汐锁定。”
“长知识了，天体之间的力果然就非常奇特。”蕾雅在不停地计算抽出时间来感叹两句。
伊莎洁塔抬头：“我已经算出来了，嫦娥的轨道半径是26.0302万千米……太难了。”
“我也算出来了。”蕾雅和洛加丽同时发声，“86.8475万千米。”她们总算是能歇口气了，已经是晚上一点，“好了，今晚就在这里休息吧，这间房子足够大，被子也备好了。”
在一番洗漱过后，我们都钻入被窝，女孩子们也有还在说着悄悄话的，男生入睡很快。我也禁不住困意，沉入梦乡，天空中转瞬落下的流星承载着名为过去的记忆，“对我而言每一秒都是未来，而并非是十年后、二十年后才算未来。正是这样的认真对待，我才能站在各位的面前。”
我记起我还是博士生的时候，对于“未来”命题的面试考官，我同上的所说让所求的功利性降低了不少，算是一种被录取后的自得吧。
大陆历9月15日的早晨在一片迷茫的雾气里开始，早餐过后闲暇时光匆匆过去，紧接着的早会开始了。
来到更为现实的景象，“截止昨天，我们厂区的生产指标比过去同一时段提高了224.17%，生产效率提高了72%，这是工业革命前的11倍。当然，目前的成果还不足以能够称为‘成功者’，我们不仅要站在行业的制高点，也要站在道德、教育的制高点，所以今日早会的主题是教育，这是关乎到伊里提斯未来的命题，也是我们出山的第一课。”
经过漫长的夏季，战胜了流感的侵袭，找到了对抗“不可能战胜者”的希望，我现在手里的任何一项举措都关乎到整个拉耶卡公司的价值走向。“首先，感谢洛加丽·伊里提斯·萱芙娜殿下的全力支持，不过我们所实行的‘商业打破氏族观念’的方针并没有太大效果。”玲·萱娜·露斯塔首席执行官走向讲台，“所以我们在实行第一项方案的情况下，开始尝试执行公众教育的方案，我们先会在教会展开试点。另外，里昂蒂斯分部已经开始建设，今天早会的第二项是商议选择合适的人前往里昂蒂斯进行分部的建设。”
伊莎洁塔立即举手，“这边的钢铁厂已经没有问题了，我申请自愿前去开展建设工作。”
“我也去。”路罗亚举手，“电解厂交给路易和蕾雅我放心。”
“既然董事长也去里昂蒂斯分部，我就不用担心伊莎洁塔这孩子了。”
我沉默了三秒，“我任免露斯塔女士为拉耶卡公司库利迩坎总部的全权代理人，我也将前往里昂蒂斯进行基础建设工作，这是拉耶卡公司现阶段发展工作的其中一环，不得有异议。”
“明白。”在场的执行董事齐声回答，“需要进行权位交接的部门做好申请和职员任免工作，并且在我们三日之内完成交接工作，明天下午之前将调度表、任免表交给我。”
下午。任免表整合出来：任命伊莎洁塔·卡尔林娜为里昂蒂斯分部首席执行官、任命路罗亚·吉尔吉斯为里昂蒂斯分部电解厂执行董事。任命斯莱因·威尔逊为库利迩坎总部钢铁厂总经理，接替伊莎洁塔·卡尔林娜的工作。任命路易·萨沙亚斯兼任库利迩坎总部电解厂执行董事，接替路罗亚·吉尔吉斯的工作。任命库利迩坎总部人事部执行董事爱兰丝蒂担任拉耶卡工业学校校长，并且将人事部进行系统化、区块化、特殊化，任命莉安洁塔·卡尔林娜接替爱兰丝蒂的工作。以上安排自大陆历759年9月17日开始执行，预计花费一个月进行调整……”
一个月后，随着第一台无线电话的制作完成，东边和西边的联系不再是用过旅人的脚步积累起来，而是跨过空间的波浪奔向耳边。分公司的基础建设依旧如火如荼，很多问题有待解决，“我这边已经更早地进行了公众教育的试点工作。”
通过电话的听筒，我听到萱娜饱满的声音：“我这边还差一些，教会并不是完全支持我们的工作，还是有某些贵族从中作梗，大概是为了更多的钱吧。”
“那没有问题，依旧采用缓和的手段吧。”我看看窗外的钢铁庭柱，用着橡胶皮带、齿轮咬合，还有轰鸣的柴油机推动的柱子，更多更大的发电设备也在不断地运入城中。
我挂上电话。“真是不可思议，这才一个月，南区中枢的主动轴改造完毕了，电力果然令人望而生畏。”雪缇丝缇娜到处走，她似乎忘记了是自己参与制作的吧，“怎么样？在西王城是要风来风，要雨得雨对吧。”
“没错，正如你所说的，不愧是剑圣家族弗兰。”
“哈哈哈哈，你这话我爱听。”缇娜停下来，夕阳的光华照在她的侧脸，发丝飘散起来，发散着棕金色的光芒，“但是……伊里提斯好几百年都不会有这种辉煌，而你的到来却带来了名为‘工业’的繁荣，带来技术革新，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她的脸越来越近，直到额头撞在额头上。我合上书，“想要瞒你肯定是不行的，毕竟我对我的团队从来不撒谎，从来都是坦诚相待，所以我有了世界上最好的团队……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另一个和这里很像但有本质不同的世界，在这里我能看见的过去是一样的，未来也许有着不同。”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坦诚。所以，我也回应你的坦诚，拉耶卡女士！北国伊里提斯弗兰家族第261代家主，剑圣布莱茵·雪缇丝缇娜·弗兰，领弗兰家族所有成员加入拉耶卡公司。”雪缇丝缇娜再度使用骑士礼遇中最崇高、最严谨、最重要的跪拜礼。
至此，我的棋盘上已经放满了棋子，就在刚才……骑士加入了游戏，科学的国度已经开启……就在昨天伊莎洁塔完成了心愿，严惩了过去羞辱她的恶人，“人心本善，但是人们从来不会发自内心的尊敬其他人，所以我们的教育事业很重要……”
次回：三十四之章 转瞬零落的流星 下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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