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之章 冰与火(北国风华篇)

　　六月十七日，在这样的一天里，在满天烟花的傍晚。我脱下我的衣物，换上更适合战斗的紧身衣，穿戴好护腕、护肘、护膝，将头发盘起来。

　　在喧闹的决斗场，曾经被血肉浸渍的广场岩柱雕刻着属于自己的荣光，雄伟云霄的战争女神像屹立身后。“本场决斗由我，伊里提斯的第一公主洛加丽为大家带来。”夕阳的荣光朗照下来，风在此平静下来。

　　这是解决东西王城隔阂的一战，由此提高的知名度应该能响彻整个大陆吧。我不再想远处的计划，“今天……今天的凛姐姐……”

　　战前准备我交给了蕾雅，“今天的凛姐姐依旧威风凛凛呢。”

　　“谢谢蕾雅妹妹的赞赏……”看到她眼角的泪光，“你怎么了？有事情一定要说出来，这样我才能知道，我才能为你分忧。”

　　“感谢……但我想过一阵子再说。”

　　“嗯，尊重你的选择。”我接过那块红宝石铸成的刀，刀刃依旧选择了金属这样的韧性材料，只有边缘采用了宝石。在走出入口前，“说实话，魔法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居然能够生成复杂的矿物晶体……而且还能将无机矿石和金属紧密结合，只是这个过程属于国家机密。”

　　我带着可惜和期待走出去，正好是洛加丽介绍我的时候，看到高台上的白色公主在朝我笑，我也礼貌性地向在场的所有人表达敬意。特别是面前站着的红色小姐，我已经练到了普通人的控制力，“至少不要让我失望……”我自言自语。

　　在黄昏尘埃之中，一切的伟大化作渺小，自称万人之上的人向苍穹低头，自以踏遍沧海之人向漫天星辰低头。“而我们会为了尊重每一位对手、每一片生命而抬起头来，高傲的前行。”我在准备之时默念。

　　“真是盛大的欢迎仪式，拉耶卡小姐。”

　　“你想和我过多少招？”

　　“这样说的你有完全的把握战胜我，拉耶卡小姐确实是个自信而且风趣的人。”今天的剑圣重新换回了抹胸裙，腰间的护甲和长剑格外引人注目，右手的护甲应该说明了她是右侧惯用。

　　“我只是陈述一下罢了。”我左手持刀的样子没有让她放下警惕。

　　“听你的口气你也没有小看我，那我可就全力以赴了！”舞火姬立即拔剑，一个起步冲上来，身后带着略微的火光，脚尖穿过的空气都开始凝结。

　　“热量吗？”我向右边躲避，我用刀刃迎接着她的剑，重压使得我向后跳转，并且让她的一击落空打碎在地表，“重量大概在三到四千克。”

　　我一边分析地拉开位置，盘旋的火焰向着空气奔腾而来，我凝聚水汽，冻气爆发向下遮盖。火焰熄灭的很快，冰盖立刻被第二波火焰爆散。

　　“拉耶卡选手使出一次冰瀑压杀，场上冻气弥散。我们已经看不到两位选手的影子了，看来她们选择应不被外界影响地一决胜负！”我继续加重寒气，我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魔力正在不断沸腾，头顶降落的火光冲散在寒气中。

　　风声在这座霜结的城堡里，“我的信件你仔细看了吧，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吧！”我拔出腰间另一把短刀，注入的魔力挥出的蓝色冰峰穿透而去。

　　“我认同你的居安思危，但我不认同‘人性本恶’的思想……”从缇娜眼中的燃烧火焰中，除了全力地应对我的攻击外，还有着不断的思考。

　　我立即调集空间中的水汽，凝结穿刺，累计凝结的冰刺开始横越封闭空间。外面的欢呼声越来越浅，这座冰的堡垒在我持续的魔力供给下不断降温。

　　她在不断地躲避突出追击的冰锥，我尽量跟随着舞火姬的行动，我能够探查到她的身体穿过的水汽，“追踪敌人也要做好被反追踪的准备。”所以我准备了几个冰分身。

　　我继续封住她的脚步，并且让分身追击突进，“制服她即可。”替身一号直接贴脸了，舞火姬立刻转身用长剑击碎一只，她漫无目的地到处跑，应该是找到脆弱的地点逃出去，这里的冷气正在剥夺她的体温。

　　“怎么想都应该是我的胜利。”我再次行动，将替身们收回，这里的冰窟应该有五十来米深了，外面的光线已经越来越暗。

　　从空气的闪光中我看到了直接突进过来的缇娜，她手中的巨大雷光是让我始料未及的，“原来你到处飞是为了这个。”我举起手中双刀。

　　“你给我的路线完全是在小看我！”风声交杂着强烈的咆哮和雷闪光，我低头默认。

　　雷光和我的剑刃碰撞，连续的斩击也交织在我的脸前，我使用的冰盾建立起厚重的防御。火光四气，沸腾的风夹杂着无数的火星，闪电奔腾在冰层之上。“封闭空间，没想到的却是用这样的招数来扰乱我的判断。”

　　随着一声爆破，爆燃的火焰直冲而上。我立刻聚集水汽将飞溅的冰渣子阻挡在观众席内，我的双刀被弹飞了一只，所有的冲击都被我的身体和双脚降下去。

　　“你很成功，无论是作为领导者还是今天的战术。”我赞扬道，我的脸上被硝烟染黑。我将缇娜扶起来，看样子是魔力输出到极限了。

　　她的护卫队立即跑上来，在欢呼雀跃的人群中将舞火姬护送下去。我整理好被擦破了裤子，“果然你的身体能够承受的冲击力很强，要是普通人刚才早就血肉模糊了。”

　　公布结果之后，我就没有必要再停留在公众视野，之前经常去的小酒馆我也不敢去了。黄昏过后的星辰是世界对万事万物的慰籍，我踏在小草依依的森林里，来到工厂的门口……这里的大门已经延展到了三千米外的木桥，“交通、储蓄、教育，都是目前最该要做的事情，而我还有这样的闲工夫陪那位孤傲的战斗家打一架。”

　　我越想越觉得亏，在会议室前停下脚步的我听到了电话响声。“啊，是凛吗？”尽管辨析度不高，但我依旧能听出来是洛加丽的声音。

　　“嗯，是我。”

　　“我想着也该到了。那么，雪缇丝缇娜……缇娜酱说想见你，我说我们董事长抽不出时间，她就向我要到了地址……我今晚就不回去了，如果没有空床位就让她住我的……还有还有，不许工作到半夜。”

　　“我知道了，谢谢你……谢谢你的关心。”我停顿了一下，再加了一句，“你也注意休息。”

　　电话的那头是人事部的联络站，她身后的声音挺杂乱的，“哎呀，你怎么喝成这样……就这样哈，明天见。”

　　“嗯，好的。”我挂上听筒，嘟嘟声传来之后，我坐在会议室的圆桌前阅读生产序列，印刷机的建造已经开始，只不过更高级的电路组装比较复杂，“还有就是关于美食甜点的事情，采购新的热带食材也是目前商队准备南下的目的之一。”

　　夜色入户，我最后一次向钢笔里面抽入墨水，走出会议室后，最后的一抹余晖照在舞火姬的脸前。“布莱茵·雪缇丝缇娜·弗兰，在这里等候多时了。”

　　“请凛小姐放心，我的部下们没有跟来。”她的左臂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话说回来，这种白布条包扎的方式还是第一次见。”

　　“怎么了？难道战场上走下来的伤员就那样放着不管吗？”

　　“不，我的意思是包得这么细致的还是第一次见。我参观了一下你的工坊……”我带着她走向我的房子，在青石板铺上的小路中，“这个纹路的石板！我在爱兰丝蒂家也见过！”

　　“哦，那里啊，那只是我们的中转站。她作为我的耳目，当然要给最好的待遇。”从她的眼里，有着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更多的则是把我也当作“王者”的敬畏。

　　“……我只是一次险胜于你，没必要离我那么远吧。”

　　她许久没说话，“真的，在我看来，你就是一位帝王。无论是指挥方面，还是气质方面。”

　　“我对权利斗争没有兴趣，也许是危难时刻的大局观念让你这么觉得。但请你一直把我当朋友，不要敬畏我，更不要疏远我……”

　　缇娜微笑起来，遮着脸有些害羞，“真是难得听到你不要让我离开呢，你这家伙也不是个木头嘛。”

　　“不管你怎么说……”我打开家门，“请进。平时也只有我和两个侍从住，今晚她们都去城区帮忙了，据说是筹备第二王女的生日了。”

　　我去沏茶。“这是什么？软软的座椅！啊~我整个人都要融化了。”她总在客厅里发出些奇怪的声音。

　　“只是沙发而已。”

　　“真的吗？我家的沙发都没有这么有弹性！难道里面塞的不是棉花？”

　　“除了棉花还有弹簧。”

　　“弹簧！”

　　“你见过的，我们派出的马车都装配了这个，可以起到减震的作用。不许在上面蹦哦。”我制止刚打算跳起来的缇娜。

　　我将茶盘放下来，将盘子里的冰块混入茶水中。“这个冰块可是上层贵族的专享！我可听说你没有接受任何一位贵族的帮忙！怎么搞到这东西的？”

　　“你们的冰是从北边的冰原送来的吧，昂贵就是因为很难保存对吧，又是这种夏季。”

　　“你是有更好的保存方式吗？”

　　“不，我本身可以制作冰块。”

　　“但是这冰块里没有一点魔力的感觉。”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硝酸铵，“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些有趣的东西。”我把袋子撕开口子，在另外一只杯子里将粉末倒入水中，“我们称之为现象，能用一定的理论来解释这个现象并且运用到实践的。”

　　我把另一只盛水的杯子放入刚才的大杯子里，“我们把这样的理论称为科学依据，而能让这些水结冰，就是这些溶解吸热的粉末，又可以称之为科学的造冰粉末。”我把杯子拿出来，外面已经结上了冰晶 。

　　“！”我的话语和实际的现象让缇娜愣住了，“岂不是有了这个科学的粉末！我就天天有冰吃了！”她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说了这么多东西，我来为你解释这个世界上的东西吧，魔法我最近也学了一些……”

　　“等等，你这里有西洋棋吗？我想边下棋边听！”

　　“按照北国的神话来说，混沌初开，冰封千里……然而在我的家乡，事情并不是这样。”我让安娜将身后的壁画翻转过来，橱窗在为黄昏的光线折射进来，溶解在冰块的杯子中。我移动棋盘上的棋子，“人们相信着这个世界曾经是纯粹的黑暗，直到产生了巨大的扰动引发爆炸，才有了这个绚丽多彩的世界。”

　　“这个是科学上的说法吗？”

　　“算是一种浪漫主义化的科学观念。”

　　“浪漫化！”她毫不顾忌我说着些深奥的东西，“这个词我听说过，据说是让现实拥有更多的美感，这也是近五百年来难以打破的僵局。”

　　我再度将军：“是么，我倒是觉得北国已经异常开放了，宗教信仰方面并没有那么根深蒂固。”

　　“那是因为这里有我和洛加丽，北边和南边都依旧是小朝廷、封闭堵塞的环境……”缇娜巧妙地使用王车易位，并且用象卡死了我王后，“西洋棋这个词汇也是东边的人口中所拥有的，之前我们都喊这个叫‘将棋’或‘军棋’。但我们觉得西洋棋这个称呼很好听……”

　　我舍弃皇后，进卒缓和对方的压力。“有机会一定要去探访一下东边。”

　　雪缇丝缇娜笑起来，“只不过最近的管制比较严，瘟疫时期他们采取了率先封城的策略，而且和前年如出一辙。去年我去探访的时候，又是满树的樱花，依旧热闹，我也好想再去一次。”

　　“哈哈哈，可现在我们都是大忙人了……”

　　夜晚，留她下来吃过晚饭后。“凛，我还是喊你凛吧。”在送她去库利迩坎的路途中，“我选择对你保持更多的尊重，过分的亲昵让我觉得很失礼。”

　　“嗯。”我答应道。

　　“那么，凛。晚安……”沉湎的微笑中，有一种不明的沉稳，让我感觉到鼻子发酸。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我想向你要一个人，那人欠我部下一个债。”

　　“好的，没问题……”我把那人的名字交给她，“这个人……我会把他带过来的，但是弗兰家的事情还是比较复杂的，我会在处理完毕后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谢你。”

　　“好朋友不应该这么客气，况且是里昂蒂斯的恩人，我雪缇丝缇娜死多少次都没法还清这份恩情。”

　　雪缇丝缇娜再度跪下来，低下头。“使不得。”

　　“没事的，我不会在意他人的想法。”

　　在我的角度，看到她逐渐湿润的眼眸，月色的星光照在她的脸颊，滚烫的泪水低落在脚下的沙土之中，每一丝土壤中的生命仿佛在欢腾雀跃地将风带来。

　　我抬起头来，“好，晚安。”

　　次回：三十二之章 近代科学物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