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之章 流感病毒局面战争(北国风华篇)

(以此章致敬所有的一线医疗工作者以及生命科学前沿的研究者)

　　一月二日，晚上八点，我将所有的高层员工留下来。“今夜的紧急会议准备很匆忙，但现在已经进入了非常时期，我们已经确认是致病病毒的入侵。”这件事情在城区的爱兰丝蒂暂未知晓，“是瘟疫的一种吗？”

　　“是，和前年侵扰王城的类似，南山的土匪也因此消亡。”这里的会议室是生物园地下一层。

　　“但是我们不用怕，这次是有备而来的。”蕾雅将手中的资料分发下去，并开始制定方案，“病人症状为高热伴随着严重的咳嗽，持续时间长，扁桃体肥大、淋巴结肿大。这和董事长递交的南山土匪调查记录中，提到的尸检一栏吻合。这一症状和流感相似，在没能确定其真实面目之前，我们以‘流感病毒X’代称。另外，流感能导致冠心病暴死率增加，我们需要严查年老感染者。”

　　“各位手中的资料是关于免疫系统与病症防治的报告，请先仔细阅读。阅读完毕后，我才能进行下一步的医学安排。”

　　我开始准备明天的后续准备：人力、物资、运输车辆。我意识到目前的大型运输工具只有马车，人力车是不够看的，电动车的安全性无法得到保障，不由得头疼。

　　“萱芙娜已经回到城区，这场快速的戒严也是她的手笔吧。”我默念着，八点三十，会议开始。

　　蕾雅开始下达指示，“我们所有的药物只有治疗细菌炎症的磺胺、用于退热止痛的乙酰水杨酸（阿司匹林），由于抗生素不能滥用，而且引发这次疾病的病原体暂未查明，我们也没有对抗病毒的手段。”

　　我补充道：“流感病毒只能用含抗体的血清进行对抗，感染过病毒的人都会产生抗体。”

　　“是的，而且我们不能提高人体自身的免疫反应，这样会加深炎症的严重程度。现阶段也无法生产出这类药物......”蕾雅接着说，“我们从外部和内部进行疫情的控制，外部洛加丽女士的全城戒严和搜查正在进行，最大限度地控制着传染源。内部我们的药物生产需要加快，生产更多种类的抗生素：例如青霉素。增强未感染人员的免疫力也是重中之重，我们生物实验室将对所有厂区提出援助请求，增派人员进行防护服和口罩的生产。”

　　“另外......我的员工在南城区发现了大量的感染者，他们正在接受当地医生的治疗。”爱兰丝蒂举手，“我认为那边的情况需要优先解决，不然流感会没完没了。”

　　今天下午赶制的一百七十六件口罩和四十五件防护服，让伊芙琳娜累倒在床，莉安洁塔在照顾她。“将所有的乙酰水杨酸进行调配，调度所有的运输资源将这些药品送上战场，这是我们唯一能做到的事。”抗体、病毒，在这个物质匮乏，医学起步的阶段根本无法张开拳脚。

　　我再加一句：“我们要进行过氧化氢的制备，这是能增强我们消毒效率的物质，时间不多。今晚在十一点之前，进行过氧化氢设备的调试和运作，我们也是人、需要休息，不然就会因为降低免疫力而染病。”我低下头来，商量对策的时间也不多，我要把时间都用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上：这可不是普通的流感，这可是曾经肆虐欧洲，并且停止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超级死神。

　　在过氧化氢消毒剂的制备：电解质量分数为60%硫酸，生成过二硫酸，再水解生成过氧化氢和硫酸。设备调试：控制硫酸质量分数，采取玻璃容器、纯石墨电极，电压12V。注意事项：60%硫酸为强腐蚀酸性物质，过氧化氢为强氧化性的腐蚀物质。

　　晚上十一点，在阿司匹林药物准备结束后，其他人都去对口罩和防护服的数量进行清点。

　　我前往楼上的无菌病房，“一个人还习惯吗？”带着口罩。

　　“还不错，得亏你的书，虽然我好多看不懂的。”

　　“为什么要上山当土匪呢，安娜。”

　　“因为我结婚时候被劫走了，回村的时候没人相信我是清白的，就回山上了。”

　　“南山附近有村落吗？”

　　“有啊，就在大路的北边大概三英尺左右。”

　　“那你想回去吗？”

　　“我想......我父母还活着，而且......土匪头子和村里的人是串通好了的。”

　　我向她保证：“等你完全康复了，我就和你一起回去，如果他们不接纳你，那这里就是你的新家。”

　　在我离开的时候：“我能做你的助手吗？我会写字！我读过书！”

　　“能！”我安慰道，这个长相酷似萱娜的十八岁女孩笑起来足够灿烂。我关上门后，收敛笑容。

　　一月三日，早上七点，早会：1月3日的第一次病毒试探战争。

　　“我们能够调配的化学消毒剂储量预计在一周内消耗完毕，生产速度会跟不上消耗速度。”萱娜先寻求商量，“我们应该先解决重灾区！”这场瘟疫可能在前几天就已经开始了。

　　“我们一次性能开赴的物资不够啊！我们工厂内部人员也可能有感染者，我们应该优先解决内部问题！”路易提议。

　　“物资方面不是问题，关键是南城区的基础设施更差、环境更复杂。”蕾雅却反驳，“我也同意萱娜的建议，有必要先从重灾区开刀，我定当首当其冲。”

　　“我去！我是南城区的住民！”轩威亚则想身先士卒。

　　“我和轩威亚去吧。”我站起来说话，“我的行动力没人质疑吧，不用担心我的安全问题，我们的服装质量没有问题。”

　　“那我前往东区，后方物资的调度可就交给你了，萱娜姐姐。”

　　“嗯......都交给我吧！”

　　接着是联络安排，“物资联络站配发三十发信号弹，每人配发四发信号弹：两红一蓝一黄。”这些东西又是前天晚上制作的。

　　“红色代表疫情严重，需要援助，另外你们不要谎报情况，按照实际情况和现场的判断。我们是第一次对瘟疫进行进攻，所以红色信号弹的使用需要慎重。蓝色信号弹在中午时段释放，示意已经集合并且安置好病人。黄色则是在下午五点释放，标记需要注意的位点。”我接着安排重点。

　　“我们留下两位执行董事，在工厂维持生产，今天进入工厂的人员总计107人。”

　　“我来吧。”兰斯洛举手。

　　“我也来，你说的，我也有一定的执行力。”爱兰丝蒂也举手。

　　商议结束，所有人全副武装，开赴东王城库利迩坎。“这场战争正式打响。所有人整理面容，前往重灾区的人再次检查一次防护服，检查消毒液的量。”我带领着那十个医生和轩威亚直接前往南边。

　　在王城西门，戴着口罩的洛加丽公主已经站在那里，后面跟着穿戴乌鸦面罩的士兵。

　　“凛，我已经将四个城区的感染人员统计完毕，一共1672人，死亡276人，均与冒险者协会有关。冒险者协会已经封停。”看到她精神还算好，但头发有些发枯的样子，我心里不是滋味。

　　“好的，现场的事情交给我吧，我们把伊莎洁塔原来西王城的住所作为本次对抗瘟疫的指挥部。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我还有事要说，有一半人是在南城区被感染的，那边是重灾区！”

　　“我明白，你不要勉强自己……”洛加丽坐上马车来。

　　“公主殿下……”侍卫们惊了。

　　“这位你们都认识，前天在舞台上大放光彩的人，是我唯一认同的人！你们把路让开！”

　　“是！公主殿下。”她又给马一鞭子。

　　我担忧了一路，先到达指挥所，“我没事的，就是有点累而已，休息一下就好。”

　　“缇雅娜、萱娜，照看好公主殿下，出了什么事情拿你试问。”

　　“明白，大小姐。”我还是决定把她留在这里。“我会好好照看的。”我轻轻按住洛加丽的颈动脉，然后她逐渐陷入深睡。

　　“其他人！出发！”

　　兵分五路，我朝着南城区前进，携带了最多的消毒剂、退热药品、毛巾和酒精。南城区的木房屋更多，逐渐破败下去的景象令人觉得不寒而栗，“死亡率约16%，对于流行性感冒来讲算是高的了。”

　　在临时收容所中，这里照顾病患的人都戴着口罩，大部分还是红布，还有为病患祷告的牧师。我将物资卸下来，“优先处理病情严重的和年幼、年老的患者，收容所负责人呢？”

　　“我在这里！”我一低头，居然是一个和我长得极其相似，就像缩小版的我的女孩，但是她头顶的护士帽让我觉得惊讶，“您就是第一公主殿下提到的拉耶卡小姐对吧，我前晚去看过您的表演，记得您的身高和体型。”她看到我的着装并没有惊讶。

　　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隔着防护服里面的我，是不是满脸的惊诧。“这里的情况虽然不乐观，但是大部分病人的生命体征都没有问题。”她的棉纱口罩和护士模样，有必要在今天结束以后问个清楚，“叫我露茵就好，这里所有人都是我在指挥。”

　　我将阿司匹林分给她，“这个药品给你，分发给你负责的病人，这间收容所有多少病患？”

　　“一共309人，但是还有20人一直在家里，家属不愿意把他们交给我们治愈，说是肯定不会有人来救治……”我低下头来。

　　“会没事的，我用拉耶卡工厂的信誉担保。”

　　今天一发信号弹都没有发出，南城区的病患生命体征良好，但是没有一人退热的。“水银温度计、医用口罩、防护服、消毒液……你也和我一样是来自现代的人对吧。”在夜晚，我收拾着工具和药品的时候，轩威亚在外面晾毛巾。

　　“是啊，但是这个话题我想以后再和你说，因为现在疫情才刚刚开始。”我将酒精放进去，“我会留下二十个人，工厂那边的物资也会逐渐送来。这个是货单，我目前按照400人的份给你，你先不要顾忌我的身份，先解决眼前的事情。”

　　“嗯。”女孩点点头，“我会尽全力帮你。”

　　我将防护服从线缆上拿下来，“目前的问题就是一些携带者还在外面游荡，还有不听劝告的患者家属。这些事情我会来妥善处理，现场的指挥权先交付给你，我的人你可以随意指挥。”

　　“好的，谢谢你……”

　　一月三日的夜晚八点，在王城的指挥所例行“战时会议”。萱娜递交报告：“流感病毒大规模爆发的第一天，今日确诊病例：3729，疑似病例：4268，死亡人数：512，死亡率：13.5%。”这项数据被公布在指挥所门外，这里聚集了参加这场病毒战争的参与者，每人都佩戴好口罩，这是一场刻不容缓的战争。

　　我们的活跃会打破这片平和的定局吧。

　　“从在无菌室接受治疗的安娜身上抽出血液，对血液进行细菌排查后，再根据患者高热不退、肺炎、冠心病作为并发症，确定是这场疾病流感病毒引起的流行性感冒，目前流感病毒类型未知。”我做个分析，“所以患者康复的时间并不能确定。”

　　我接着说：“我们处于血液分析的初级阶段，能够使用能够杀灭细菌、但是无法杀死病毒的抗生素进行排除法筛选，抗体的精制我们也许暂时没有办法，但是能在治愈的人身上获得。”

　　“也就是说，安娜是我们对抗病毒的明灯！”萱娜站起来，“我们没有杀死病毒的特效药，也没有增强免疫力的药物，只能靠着缓解症状的手段进行治疗。”

　　洛加丽凑到我的耳边：“我父亲说要见你，就是今天晚上……”

　　“行。”我回答她，拿起话题，然后继续面对讲台下的所有人、所有从事对抗瘟疫的人，“这是一场你们曾经认为是神的惩罚，我想告诉在场的所有牧师，是你们在我们到来之前悉心照顾，才让更多的人活下来。所以，我不会强心扭转你们的信仰。因为在听到我否认神的言论都没有向我投以敌意……”

　　我看见下面有人举手，我让萱娜把话筒给他。“我能提问吗？病毒到底是什么？说是微小的东西，那么它到底从何出来？”超前的知识和理念的囚笼。

　　“它和我们一样，共享着这个世界，供奉为神的瘟疫也不过是普通的生命体，就像这里的一草一木。”

　　人群在晚上十点散去，场地消毒结束后，安排人员休息。然后和洛加丽进王宫见国王，这一路上经过贵族区，这里和外面却不一样的热闹。我换上了西服和洛加丽一同走入红毯，她挽着我的手。

　　“拉耶卡小姐，再次见面……免礼免礼。”

　　之前不威自怒的表情放缓了很多，“国王陛下，我说话耿直，请原谅我。”

　　“孤原谅你。”

　　“选择在这个时间点招我会面，是想将我换下去吗？换上比我更加经验老道的神职人员吗？”

　　“不是的，你误会孤了……孤就是想见见你，公主中意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和公主殿下很相似，都是求学、治学之人，想要将知识的力量奉献于北国之人。”

　　“嗯……孤很欣赏你，公主都和我说了，你的工坊你的成就，孤都认同。但，孤想问：你要怎么去解除神的怒火？以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用科学的力量……”

　　看得出来，国王并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他捋着胡子哈哈大笑，我所做出来的高效织布机在他们的眼里也只是能够产布而已，获得的成就永远不会高于这些处于阶层顶端的肉食者。

　　晚上十一点，会谈结束，我除了报告死亡数之外，对于流感的治疗、前景只字不提。“我父亲不是那种我能劝得动的人……”洛加丽安慰道。

　　“我明白，毕竟现在的时代暂时不需要我。”我将关于病毒的知识送给洛加丽，“这给你在王宫中解解闷。”她又退还给我。

　　“不需要啦，我已经可以和你出门啦！”

　　“真的吗？”

　　“真的！魔法课程已经结束了，但就是没有治愈魔法的教学……很难受。”

　　我笑不出来，面对这般严酷的现状。“我知道我笑得不是时候，我为自己的无知谢罪。”

　　“这个不用。”我把她扶起来。

　　一月四日夜晚，我查看着报告：累计确诊病例：5172，累计疑似病例：7269，累计死亡人数：891，死亡率：14.6%。其中厂区发现确诊病例：17，死亡数：1，女性。目前为止，没有治愈病例。

　　“今天调集的物资一共是401张口罩、135套防护服、146L消毒液、9kg阿司匹林、756kg盐。磺胺和青霉素开始陆续投入使用，现在整个工厂区已经将计划更改：全厂区开始将份额提供于医护用品、药品的生产。”抗生素用于针对流感的并发症，处于脆弱状态下的人体很可能被有害病菌摧毁。

　　“这场流感来得太突然了……”

　　“我们还是要查明源头，我今天将整个南城区搜索边了，虽然卫生环境很差，但是没有发现更多的传染源。我有必要去调查一下北边的牧场……”

　　但是调查的事情并没有开展，战局开始一边倒，更多的人被感染，更多的人在死去。贵族区于一月六日沦陷并且是重灾区，城区弥漫的红烟和腊月的风令人心神不宁。“这一定是神对我们的惩罚！”

　　一月十日，确诊病例：14629，疑似病例：15725，死亡人数：3659，死亡率高达：20%。这还只是东王城的统计，整个王城一共78263人口，已经近一半的人不再健康，而能继续坚持岗位的人少之又少。

　　城区内还有教会组织游行和反对我们的行为，开始愈演愈烈，我们的医生有四十多人被打伤。就在抗病指挥所被游行队伍攻破之前，我举起了火药制成的震慑性武器，巨响过后全场静默。

　　我沉默了许久：“再给我们一点时间……”治愈人数已经到达70人，流感的自愈性已经开始在某些个体上体现，“我们承诺将在未来的两周内，完成这次救灾行动，顺利击溃死神。”

　　一月十五日，确诊病例：27638，疑似病例：16286，死亡人数：5728，死亡率：17.1%，治愈人数：4726。

　　“抗毒血清已经投入临床测试阶段，但是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厂区已经一半沦陷。”萱娜抓着头发，所有的执行董事都在发慌，“更要命的是口罩和防护服的供应已经更不上了，盐和毛巾的产量开始大幅度降低。”

　　洛加丽打断我的思路：“去年流感流行的时候，没有这么严重，感染的人数总计不到1000人，死亡不过20人……”

　　“这比去年的流感强烈百倍！”

　　“这是因为流感病毒是单链RNA病毒，很容易发生变异。”我解释道，我还在看着报告，据说安娜那边在厂区帮忙着收集血清，我也把蕾雅调回去了。

　　负责北区的路易给我递交报告，我在第三行发现：北区的猪出现大面积感染，症状也为呼吸不畅、高热，标号是一月十四日。

　　“干得漂亮！路易，这些有可能将病毒的源头找出来……”我笑起来。

　　次回：二十六之章 流感病毒全面战争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