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之章 穿透心灵之声

　　十二月二十七日，我捧着一堆纸页：“今日的早会主题是关于我们如何在元旦祭首秀持续两小时以上的表演，我们预备的汉服圆舞不足以撑两小时。”今天衣着手工专业户没在，服装的定制还要再缓缓，“我们在魔法工坊、集市、商会、冒险者协会等人流量高的地方，在那里的公告栏里张贴宣传海报，加大宣传力度。”

　　我在黑板上依旧是用的白色粉笔，“所以要加些什么呢？宣传到位的状况下，表演也得到位。北国的民俗表演是那种大气厚重的战歌和战舞，是为了持续战斗力的舞蹈。”

　　“倒是在舞火姬那种扭身摆裙舞。”萱娜是个取名鬼才，“虽然有点骚气，而且穿着露胸的衣服，令人面红耳赤的……”

　　我基本能画出那样的景象：“是这样吗？……你们脸红干嘛？”

　　“董事长觉得这种衣着很正常吗？”

　　“女孩子的泳装都是这样的。”

　　“泳装？”莉安洁塔说道，“魔法学院的泳装就普通的白色衣服，裙摆用得短裙蕾丝边，露出小腿。”我按照描述接着画。

　　“这种衣服也不算保守，但是我知道你们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暴露太多，所以我们在舞蹈节目方面采用较为柔和的舞蹈，所有的女董事都要上场哦。”

　　伊莎洁塔第一个站起来，“我和蕾雅也一定会上台的！”

　　“我也喊我的孙女来参加吧。”班纳德普也喊道。

　　莉安洁塔举手：“那我也贡献一下力量吧，我在学生时代在舞蹈团当过领舞。”

　　“那一般是跳什么舞呢？”我追问。

　　“嗯……教材上说是士气舞，用于鼓舞士气的。腰间别一个鼓，然后……”莉安洁塔取来一个腰鼓，“这么小器的鼓还是第一次见……有节奏地拍动，动作上只要跳起来，手举起来，当然不要那么僵硬……”伊莎洁塔学着她的样子跳起来。

　　回到室内，“今夜的排练一个都不能少，衣着就用上次定下来的汉服，每个人选用不同的服装。配乐的事情，今天一天都要准备。所有执行董事换上工作装，穿好防护服，前往硅酸盐厂，给大家十分钟的时间。另外，男孩子们把棉花糖机拿来，蕾雅和路易去钢铁厂把银拿来，还有绝缘漆。”

　　“是！马上准备！”齐声回复。

　　我准备完毕来到硅酸盐厂，一路上居然没遇到其他人，打开厂房门。他们都齐刷刷地站着，包括平时很乖巧的莉安洁塔有严肃地站着。“你们这是在演什么戏吗？”我打趣地说，“莉安洁塔太太，你戴着防毒面具干嘛？”

　　“他们都说面对科学都要严谨，你看我严不严谨。”莉安洁塔摘下面具，笑道。

　　“好了，不闹了。”我带着他们去仓库，“我们的舞台一定是那一天最为闪亮的。”距离收获祭还有五天。

　　我把硅砂拖出来，“为了放大我们的嗓音，你们能想到多少种方案，先说说吧。”我将硅砂倒入熔炉，启动电加热，功率3000kW。接着把棉花糖机的甩糖装置换一个孔大一点的，“用号角，把吹口稍微做大一点，这样就行了。”

　　“所以要在舞台上每个人拿一个号角吗？”我追着说，“这个不行，首先是扩音效果不够。”我把金块放入棉花糖机，旁边的落位点用水填满，把加热线圈换成木炭加热。“就没有了吗？”

　　我接着说：“声音是一种信号，为什么人能发声呢？”

　　蕾雅摸摸颈部，“因为喉咙在震动！”

　　“为什么能说话呢？”

　　“因为舌头和嘴巴的调整。”更多的人在回答我。

　　“这里所有的机器是用什么控制的？”

　　“电路！”路易抢先。“还有还有，机械传动。”

　　“有没有办法把声音变成电呢？”我拿着纸张，对着纸张大喊，纸向前摆动。

　　“有！”蕾雅和伊莎洁塔双手举起，“压电材料！”她们从箱子的木盒里取出两块晶体，前晚的酒石已经做成了酒石酸钾钠，工艺就是简单的酸碱中和，冷却结晶而已。蕾雅接着解释：“只要对这种晶体施加压力，就能产生电。声音传到它上面，就能引发电压，就完成了声音向电的转化。”

　　我启动棉花糖机，甩动的融化金落在水中冷却成线。“蕾雅的解释基本正确，但我要你们理解信号这一概念。我们的耳朵能够收集声音，就是因为声音引起了耳内的骨头振动，振动转化为了电信号，你才能听懂。”

　　“照这么说，我们耳朵里也有这种酒石酸钾钠？”

　　“耳朵、听小骨，神经可都是复杂的有机体，并不是无机物。”我接着解释，并且让他们把冷却的金线浸入绝缘漆，“人体各个地方都有着神经和感受器，手指触碰到你的脸。”我把手指戳在萱娜的脸上，“你就能感觉到你的脸被我的手触到了，而且是瞬间就能感知到。”

　　我把炽热的玻璃倒入模具，冷却以后再把金属底座镶上去，“就如同声音信号在酒石酸钾钠的作用下变成电信号，人耳或者皮肤则将声音、振动信号变为电信号，具体的原理以后在生物园进行防疫工作的时候我会具体地说明，到时候可要蕾雅妹妹多帮帮我。”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期待和欣喜。

　　“接着进行声音放大设备的制作，酒石酸钾钠压电材料产生的高压电能量不足，所以我们要设计放大电路。”我把图纸分发下去，银线的绝缘工作已经结束，银线作为最优质的导电材料经常用于电路的配置，“声音的振动引起压电材料发生电流，电流通过真空管的放大，你们手中的材料就是关于真空管的模型、接入电路的方案和注意事项。”我将第一枚玻璃外壳取出来，用真空泵开始抽真空。

　　“由于真空管需要的真空度极高才能储存大量的电能。”我将真空泵与真空管的接口熔断，“真空管阴极用钨丝制成，它在加热的时候会向空间散发电子，而在阴极另一端用高导热的铜合金作阳极，二者之间就会形成高电压，从而将电信号放大。”

　　我把第一个成品接入12V的铅酸电池供电电路，等待真空管阴极烧红，“其他人开始制作音响，话筒等配套设备。话筒就是将声音转化为电的装置，取适宜质量的酒石酸钾钠接入电路。音响则是相反的工作，声音是一种变化信号，它的强度是随着时间变化的，那么话筒转化的电流就是变化的电流，称为‘交变电流’。”

　　第一只真空管因为铜线的发热膨胀而失败，我得好好教育一下生产灯泡底座的萱娜，但看到她在忙着记录和进行电路设计。“线圈可以将电能转化为磁场能，在磁场中的磁体会随着磁场强度变化而振动，振动推动一定量的空气振动纸盘，从而放大声音，这就是音响的原理。”我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也投入真空管的进一步改造和实验。

　　在黄昏时课，“把这封信交给露斯塔商会的负责人莜娜。”我和兰斯洛交代事情。

　　十二月二十七的夜晚也是忙碌的整晚，我们已经把音响和话筒制作完毕。晚上九点，我在个人浴室中洗完热水澡后，换好舞蹈服来到宿舍的公共客厅。“好巧，凛妹妹也刚刚洗完澡啊。”莉安洁塔穿着浴巾就跑出来了。

　　“你先把衣服穿好！”我把她赶回去，她的宿舍就在我的对门。我站在门口等候，有着前人的知识，我能够在两天大概两百次的试错里得到成品，真是感谢祖先。之后是约好在九点半进行声音测试，走廊口的萱娜向我挥手。留下来的人只有女孩子，男生都说要回去准备家里的元旦活动。

　　“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不爱把衣服穿好！”客厅里全是只穿着浴巾就出来的女生。

　　“我们只是好奇，凛姐姐过去的性别......”

　　“又是你的主意对吧，莉安洁塔太太。”伊芙琳娜穿着正常，她是听说晚上要排练就过来了。

　　“不不不，都是我女儿，她总说要看看蕾雅妹妹不穿衣服是什么样子，顺便看你有什么反应。”伊莎洁塔慌了神。

　　身后的莉安洁塔接着说：“我们还是不能确定你的真正性别呢，但是蕾雅妹妹是真的有料。”蕾雅整个人都窝在沙发里，抱着腿红着脸，“都是莉安洁塔阿姨，说什么我穿着浴巾出来，凛姐姐就会特别高兴。羞死人了......”

　　我摸摸头：“好了好了，孩子们，回去把衣服穿好再来吧，记得是舞蹈时用的服装哦~限时十五分钟。”我坐下来。

　　“又是新衣服吗？凛妹妹。”

　　“是啊，是汉服的改版，袖子改成修身的、裙子也短了，并且加了保暖的皮毛，适合冬天。”

　　“这种短裙子的衣服能穿出去吗？露腿会不会太多了？有点像学院里不成体统的泳装。”

　　我笑道：“这个不是游泳穿的，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妹妹们换好服装出来。

　　“按照前几天的排舞先来一遍，这一遍大概是半小时，举伞、绕圈、下蹲、上浮、舞袖、前走、旋转、半侧。一整套动作在这种袖子很长，有点麻烦的衣服中让她们有些累。我拍手表示庆贺：“莉安洁塔太太果然是舞蹈全才，人又好看身材也好。”

　　“啊啦，嘴真甜。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爱上你的哦~”

　　“说笑了。”我站起来，“这个舞蹈只能撑半小时，加上各位偶像的热场活动四十五分钟。”

　　“热场活动？”蕾雅问，“不会是像军队的舞蹈团一样吧。”

　　我笑起来：“这可比鼓舞士气好玩，你们只需要喊几句‘请大家支持我！请为我欢呼！’之类的话语。无论是哪个时代，人们都需要心灵的支柱，或是舞台上绽放风华的偶像、或是衔觞赋歌的诗人、又或是一展歌喉的歌唱家都是其中之一。”

　　我把连接话筒的音响通上电，打开开关，拉着线去房间里。“哦，这个小盒子就能发声？”她们围着音响。

　　“喂喂，听得到吗？”听到外面女孩子们的尖叫，我走出来。

　　“这个小盒子！是不是把你塞进去了？”

　　我把话筒递给伊莎洁塔，“把你的心愿说出来吧，姐姐们会帮你逐一实现的。”

　　伊莎洁塔左右望望，再自己点头确认：“嗯......我只希望大家能够一直陪伴着我，欢乐实验、开心生活。”

　　“就这些？”

　　“嗯，就这些。”话筒和音响的质量还不错，真空管一共失败了220次，第一次成功的真空管因为真空度不够而出现了频闪。我接过话筒，“由于场地开放，我们的乐器也需要连接音响，为了场地音效更好，我们得连着几天都得做重复的工作。”

　　我尴尬地摸摸头，“我知道假期中还让你们工作太自私了，但是为了舞台效果......”

　　莉安洁塔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没事的，大家不会这样看待你的。”她接过话筒，“女孩子们分为两组，一组继续进行话筒、音响的制作，另一组和凛一起写歌吧。”莉安洁塔低下头来，凑在我的耳边，“谢谢你能满足我的心愿。”

　　我低声回话：“莉安洁塔也和我一样吗？在某些地方有着过去的遗憾，现在想借用这个舞台圆满一次吗。”

　　她笑着没有回答我，“让你见识一下我的音乐功底吧，我可是学院乐团的头牌。”

　　“我略懂五线谱。”伊莎洁塔加入，“我老妈经常教我。”莉安洁塔微笑着把她拉到茶几前，萱娜和蕾雅在继续将酒石酸钾钠分成小块。

　　这个夜晚忙到了一点，我把女孩子们一个个抱去房间，我关上提灯。回到客厅，这里的夜灯还开着。“怎么了，不去睡吗？莉安洁塔太太。”

　　“我睡不着啊。”她轻声回答。

　　我坐下来，在白纸上写着简谱。“这是什么？”

　　“简谱，用于标示歌词的音阶。”

　　“要怎么念？这个数字上面的点是指升阶吗？

　　“和五线谱中的高低很像，但五线谱对于我这个活在现代的人来讲，太复杂了。”我接着说，“过去的事情，我也想一点一点告诉你们，要实际地让你们知道这些科学技术到底有多先进。”

　　莉安洁塔轻轻地笑起来，在夜灯的微光下，她白色的裙角泛着金色光。“凛妹妹会创作歌曲吗？”

　　我看着谱子，“学过，但是学的不好。我妈说我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但还是让我学了。”莉安洁塔开始握着刀削苹果。

　　“嗯……凛妹妹很像我家女儿，她也总喊着我教她这个教她那个，她在童年的时候就经常打翻家里的坛子，说是拿不出里面的豆酱……”获得豆制品存在的情报。

　　我将笔放下，听她继续讲。“我们北国的教育是从四岁到十三岁……然后，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就送往魔法学院，从十三岁到十六岁，四年进修魔法……”

　　之后她把话题扯回来：“可就在开学第一天就遇到了那个变态！”她的话语中透着杀气，“虽然我之前是魔法学院的干部，但我也不能拿贵族怎么办。”

　　这位母亲低着头，刚才的话语让她实在无法保持理智，莉安洁塔摇摇头，“能不能满足我的心愿呢？把那个人渣给……”她手中的刀把手指给划开了。

　　莉安洁塔习以为常地将手指塞入口中，“有些东西是无法挽回。”我取出箱子，打开75%的医用酒精瓶子，“忍着点……要是总是执着于一件事情，不会有好结果……我必定严惩那位人渣的，让我最看重的人蒙受这等创伤……”我取出消过毒的布条给她包好，“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凌晨，我已经将歌曲的谱子写好，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头脑极其清醒。“其实我很会写歌的。”脑子里传来声音，这个人不说话好久了。

　　“也许是我用了你的知识吧。”

　　我将客厅中睡着的莉安洁塔抱回她的房间，其中有些梦话让我愣住了，我把她房间里的电取暖器中档打开。披着衣服悄悄打开门出去，屋外晨间朝露浓厚，“这个世界是不是经常有牛鬼蛇神之类的东西？”

　　“有，但不是鬼神之类的、摸不着的东西，而是实实在在的生物。我记得有极光的地方住着龙族，鬼族是在南边的丛林无人区里，在西大陆的小岛上生存着有动物特征的亚人，北边的森林边境存在着失去理智的魔物。还有还有，在海洋里还有人鱼的存在，沿海地区据说有和人鱼通婚的习俗。”

　　“那还真的很想去看看。”

　　我呼出的水汽在空气中凝结，“你这副身体到底是什么鬼。”我摸摸皮肤，这个环境下我早就应该浑身发抖才对，“要是科技水平再高一点，我就能检查这副身体了，光学显微镜也看不出血液有什么不同。”

　　我叹口气，在太阳将整个厂区朗照的时候，我回头去往宿舍。“そう、いつの時代に心を刺しの声は存在する。魂は揺れる、体を動く。(无论时代变迁，都有穿透心灵的声音存在着，让心灵颤抖，指引着前行)。”我不自觉地用自己比较喜欢的语言说道。

　　“你是清晨露水，浸润脸庞……你是星空视线，指引前行。你是最后的愿望，将我的世界点亮，我相信我的声音能向着无限远方……星光点亮最终理想，将天涯的彼此共鸣交响，这是最遥远的愿望，这是伸手就能触及的天空……我越过无尽的银河寻找你的轨迹，我将存在于你的前方，在天空破碎的一天，一直下降到你的身旁，点燃属于我们的火光。”身后的阴影出站着谁我也不大清楚。

　　我念叨着，“这个很难唱出来啊……这首能够传达无限远的歌。”我早早地坐在会议室里。

　　十二月二十八日，今天的晨会所有人依旧精神饱满，“早上好，经过一晚的努力，女生组已经完成了舞蹈的编制和节目的后续，我们将进行歌曲演唱。今日早会的主题则是《这首能传向无限远的歌》的编曲，还有前去收集一些别的歌，撑足三小时。”

　　“诶？不是说好了两小时吗？”

　　“要是观众喜欢呢？那一天将出动我们全部的电池囤货。”我指着仓库说，“里面有401个八联电极的铅酸电池拿走一半，下午就去搭建舞台吧。上次公主的回信里有关于魔法工坊前门空地的暂时征用，她同意了。”

　　“搭建舞台就交给我吧。”兰斯洛说道，“我认识一些手艺很好的工匠，下午就瞧我的吧。”我把图纸给他。

　　“还有这两篮子的焊接材料，在焊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一定要穿好防护服，我会让班纳德普先生把材料分批运过去。还有，我让轩威亚过去给你打下手，焊接材料极其危险，你一个人不太放心。”我把运货单其中一份交给兰斯洛。

　　然后把另一份交给在场的班纳德普，“这份单子上的物品要确认一下，你们双方都需要依照上面的项目进行核对，并且互相承担一定的责任，等到进一步的商学知识之后我再讲。”在商用领域只有为贵族订单时才有正式的文书。

　　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完成了三遍排练，新歌编曲方面还算完美。我还筛选了一些民俗歌曲，只用舞台的灯光和更有穿透力的音响，来增强大气磅礴，黄昏战场的苍凉感又需要一定量的干冰。“干冰是什么？”蕾雅提问。

　　“干冰就是固态的二氧化碳……啊，所有的物质都具有三相变化：固液气三态变化。”我使用魔法将空气中的水分凝结成冰，复习一下，“水蒸气变成水，叫作液化，液化放热；反过来叫气化，气化吸热。水变成冰，叫作凝固，凝固放热；反之是熔化，熔化吸热。最后是……”

　　伊莎洁塔接着说：“气态直接转化为固态，这是放热过程，反过来是升华，就是吸热过程。”她叉着腰，很得意。

　　“固态二氧化碳的温度低于零下73℃，将其放于常温环境将会直接升华，吸收大量的热使得水蒸气凝结，就有了那种烟雾弥漫的感觉。”

　　“那岂不是会很冷？”萱娜问。

　　“这个过程是瞬间完成的，冷空气的范围也不大，无法造成环流，所以不会太冷。”

　　在排练结束后，我要去思考灯光的事情，我将换洗的衣服整理好，晚上去拜访一下兰斯洛家。据说他家是北城区魔法工坊支部的家族之一，这件事情有一定参考价值，关于灯光……

　　次回：二十一之章 爱兰丝蒂与闪耀舞台预案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