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是谁？为什么你总会出现在我梦里，可是，任凭记忆怎么倒转千回，你的名字，一直都那么迷糊......”那张体检报告，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纸片，却像是把所有记忆剪成碎片的证明，她是顾七吗？如果是，为什么很多事，到现在都想不太起来，那些真真实实存在的记忆，又像是被洗白的胶片，没了可以再一次清楚记得的证明......

“王主任，你看这个顾七的资料，刚刚让小王统计了一下，如果想要争取助学金，还需要她父亲的死亡证明啊！”“让她拿过来，你到时候让她们班的资助负责人来一趟办公室。”“不对啊，这个顾七，这......”“咋了？”“这个改名证明又是......”“顾雨田是吧！这个你就别管了，刚开学的时候，她妈来了学校一趟，私事吧！再说了，我们只认证明不是吗？学生的私事就保守看待吧！”“懂了，主任。”“覃西啊！把资料分开放下。”资助办公室里的档案柜里面的一排资料袋整整齐齐的放着，覃西将资料放好后离开了，然而，那个装着顾雨田改名证明的袋子却漏在了办公桌一个显眼的书架上......

“你看，这个象限，你还是没懂，三四道全是错的，这......”“井俨，我实在是不会这类型的题，快一个月了，我还是没头绪，是不是很笨啊！”“嗯，对。”“你，你.......”“知道自己笨，就多上点心。”顾七撅着嘴，又扑到了那些密密麻麻的题目之中，无奈和失落，扑面袭来.....渡野附中的高一新生似乎都很重视这次考试，那种投入，可能就是青葱岁月里该有的模样。这是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女生宿舍里该有的喧嚣不会因为时间而停止，多的是，宿管不知道的事。“顾大傻，老实交代，和班长咋回事儿？”谁知七汤这话一出，钻进被窝里人儿的都探出头来。“顾七啊顾七，装个不食人间烟火的鬼样，勾搭上班长了还，赶紧说，咋回事？”这时的世乐已经迫不及待想听这八卦，还时不时发出阴森森的咯咯笑声。“什么和什么啊？你们胡说什么？”“我们可都是看在眼里，他学习那么好，这一遍相当于白学的样子，教谁不行，偏教你，你以为是你笨，他在普度众生啊！你就.....”“服了你了，教个作业，就莫名其妙牵扯这儿，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五体投地啊！”“行，不过这事儿我们还得看着，睡，睡了......”世界和平了，睡觉为上。一个月的努力也没有白费，那些宿管熄灯后，挑灯夜读的日子慢慢成了常态，成绩下来了，该有的快乐，最后，都有了。“鸡汤，噢不，七汤同学，95。”“老师，是七汤（shang）。”数学老师可能也不愧为数学老师，还是蛮可爱的低下了头，“崔世乐，75，需要努力啊！”“齐音，86。”“钟凡，87。”“时井俨，98。”此刻，讲台下面，掌声雷动，这意味着井俨只丢了个选择的分。“顾七，90。”整体上大家都还不错，这次考试，在短时间里面，主要挑了你们的弱点，那么以后在我的数学课上，每个人，都要对症下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比如试卷上的函数题，是我们班顾七等同学的弱点，希望引起重视。”数学老师离开后，教室里，都是打听分数的声音，而只有一个人，静静地看着卷子，“喂！想什么呢？”“就算复习了那么久，不会的，学不会的，还是错了，还是错的。”“不是不会，太粗心了，你看，连加减法都出错了，这不是不会。”说完井俨拿着桌上的笔，教起了旁边的顾七，她看着他的眼睛，泛着她从来不曾看到过的认真，“为什么看他的眼睛，那么熟悉，为什么就好像在那里见过他一样？”她想起了自己的数学成绩，从小学到了现在，从来都没有一次让她骄傲过，那些在童年里的一大堆阴影，那些因为数学成绩不好，被老师打过的场景，在如今翻腾的记忆里面，越来越清晰，然而让她唯一有过好的感受的日子，是中考那次，那个让她喜笑颜开的85分，这么多年来，也从来没有人像眼前这个人一样，让她觉得很多事，不是可以从一开始就否定，从来都没有可能的事，那天不知道她有没有好好听他讲，只知道，她验草的那张纸，有了好多的汗.......每个日子总在新鲜感的消逝之中，变得越发的快了，每一张试卷，每一个看似缱绻即将来临的青春，都实实在在证明着一切。“下节体育课，记得早点来，体测800。”“啥？再说一遍，完了，今天来例假了，要老娘的命啊！”“老崔，你都叨叨一早上了，该来的总会来，赶紧的吧！”七汤，齐音她们拉着老崔，往操场跑，“差点迟了，要点名了。”“你以为呢？你以为拉一个120的货，有那么容易吗？”“什么120，有那么严重吗？”“别，也就130左右，好意思说。”那天体育课上，天气异常的热，1000米的跑道上，老崔被顾七他们拖着跑下来了，最后一名没有几分，不过在她们眼里，跑下来了也就够了......“我也是服了学校水房了，都几个月了，我说开水怎么还那么紧，每次去都得排上半个月的队......”“喂！大钟，你就别抱怨了啊！有开水已经很不错了。”“音子说的对，天气也快冷了，开水马上也就不缺了，不是吗？”说着话，顾七她们吃完饭，往开水房走去，拥挤的水房果然不出她们所料，接到了半壶，只见顾七旁边一个嚼着口香糖的女生大喊了一声“啊！”紧接着那女生满嘴的脏话，顾七只然说了声对不起，没料到那女孩并没有满意，提着没有盛满的水壶，边走边谩骂着，“站住!”七汤提着壶把女生拦在了水房外面，“她已经跟你说对不起了，一次不够，还两次，怎么着，喷出来的一两滴开水能耐那么大，把你烫死了还是咋的？”说完，七汤在那女生的肩头上锤了几拳，那女生怔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一会儿后又有一个女生急拽着她想要离开，“对了，你几班的？”“十七班的，用不着问名字吧！”“我们也不需要知道你们名字，对了，作为大一的，我希望你们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个简单的道理。”说完七汤转身走去，走到一半她猛然回头，突然指着鼓顾七的鼻子，眼神里满是一丝丝散不去的愤怒，“以后，别人骂你，不知道还口是吗？一遍对不起不够还要去说第二遍是吗？够了......”七汤扬长而去，顾七停在原地，睁大眼睛低着头，回味在七汤消失在熙熙攘攘人群里的余温之中，“可以啊！英雄救美!”“说什么呢？”“她从来都没这么生气过，顾七啊！你就......”那天水壶里的水半满着，微醺着她从来都没有好好去走近的七汤，微醺着这一帮在她看起来很软弱的时候，为她出了头的这一帮姑娘，那些无名的挑衅像浮云一样飘过，但真真切切映射着，是云光投射下那些看似神经大条的女孩带给她的温暖。陪她们度过的每一个夜晚或许都应该值得纪念，日子过的好快，试卷来不及写下的姓名和语言，在每一个往后的天气里，越来越好。大半个学期过去了......“雨田，你姐又来了，她婆婆把耳朵都打肿了......”一声长叹过去了，电话那边，似乎都弥漫着满满的心酸，“妈，那姐怎么说，还能怎么说，回来了一个星期了，想孩子了，这几天拉着个脸，我让你姐夫接走了。”“接走了也好，接走了也好，你也别想太多了，记得吃点丹参片。”挂掉了电话，她回到宿舍，把被子捂到了脸上，抽泣的声音没有人听见，如果姐当初离开了婆家，离开了那家地主家，就没有以后发生的这么多破事，如果她当初舍下那个没有成形的孩子，或许她现在已经有了好的生活，就不用在他们家活的那么卑贱，现在那些拖泥带水的事那么多，什么时候，才是个安静......“小七，小七，雨田是谁啊？”“没谁啊！赶紧休息。”“她睡着的时候，天快亮了。”“怎么了你？还三眼皮，这是你除了斗鸡眼以外，新发掘出的非人类技能？”“大哥你错了，我还会立舌头，你管着吗你？”“我怎么就管不着了，七妞？”“好啊时井俨，你还给我外号，你说，你怎么知道我会斗鸡眼的？”“呦呵!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又怎么不知道我不会想办法知道，立舌头，很好，这技能我喜欢。”“滚......”“我还就不滚了，你给我立个我看看。”“看什么看？写作业去。”“你以为我像某些人，已经交了。”“那好，我要写作业了，快，快，快滚!”她和他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个天翻地覆。“他叫我七妞，这么恶心的外号，就不能有好听一点的嘛！还知道我斗鸡眼，肯定是老崔，完了完了，我的形象，我的身份诶!”“我看啊！你最多就一只大象。”那谁知井俨从背后冒了出来，毫无疑问的吓了她一跳，手里拿着的酸奶，溅了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