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其实，老爸。我是多么的希望不要和你挂断电话。至少在和你通话的时候，我还能捕捉到以前的幸福回忆，至少我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里，像爱丽斯那样，在那个世界妈妈没有死，更没有毁容，在舞台上鲜活地活着，幸福地生活着。在那个世界的生活依旧幸福。可是我挂念的那个幸福早已不在。”一个人一旦挂念一件事，就说明她已经永远地失去了。只有经历过失去，才懂得珍惜。女孩失去得太多太多了，她失去的是她的半个世界。女孩轻轻地用手在白色沙发上描出淡淡的轮廓。

女孩很希望自己会画画，这样子就可以将自己和家人幸福的回忆记录下来了。她望着小阳台，天空依旧蔚蓝，阳光透过窗户撒了下来，照在阳台的椅子上。要是往常的话，椅子上会摆着一本书。现在妈妈已经……

女孩花了整整一年去尝试把妈妈忘记，可是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回忆，她做不到永远忘却，她也做不到和爸爸一样在外国出差。她不忍心将房子重新布置，这样子做的话妈妈的痕迹会被抹去，那样的话以前的幸福回忆也不再出现。尽管每次回家，心都会如被针扎，但她知道这是她曾经幸福过的证明。有个房间女孩是不敢打开的，那就是父母的卧室，每次进来打扫的时候，都犹如打开一本尘封已久的相册。这个房间女孩虽然不常去，但总是很干净。

女孩总是边打扫边竖起耳朵倾听，希望能听到门打开的声音，希望一打开父母卧室的门后看到完好无损的妈妈和爸爸说笑着，说着演出时的事，希望会有人回来躺在这张床上，希望会有人躺在阳台的椅子上，希望有人在自己眼前嬉笑怒骂，希望有人在撒狗粮，到时候自己肯定会紧紧地埋头啃的。

有一次，女孩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当她打开门向门口看去的时候。

“我回来了！”

没等女孩接过话头，另一个声音响起。

“你回来了！”

原来是邻居啊，女孩无奈地摇摇头，缓慢地坐到犹如一摊奶油的的沙发上，白色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的白，犹如发光一般。要是妈妈还在的话肯定会笑自己是个冒失鬼，女孩无声地笑笑，却又流下了泪。不行，要是爸爸妈妈知道的话，肯定要担心的，女孩重新打起了精神，继续着清扫工作。

“咕噜噜。”女孩突然发觉自己仍然站在电话前。

“真是的，我怎么又愣神了。最近好容易发呆啊，是没睡好吗？”女孩自顾自地嘀咕道。

打开冰箱，女孩熟练地拿出面条。

“真是的，本来今天想煮咖喱的。没想到发了那么久的呆。呼，幸好作业已经做完了。要不饭后散个步吧。嗯。就这么愉快的定啦。”女孩开心地自言自语道。

“嘶，就是伤口有点疼，那群人打得可真狠，我还是先去贴几个创口贴好了。”

吃过晚饭后，女孩换掉了校服，穿了一件松松垮垮的戴帽子的白色长袖卫衣，黑色的紧身长裤，女孩手上的手臂和腿被掩盖在衣服之下，女孩准备下去溜达溜达。晚风轻柔地吹来，她迎着晚风的轻柔，踮着脚尖轻快地跳着舞步，她随着微风起舞，微风成为她飘扬的裙摆，为太阳的下落伴舞，草丛的蝈蝈为她奏响伴奏，白云轻轻地唱着无声的歌。她走到平常练舞的地方，在脑内为自己播放着音乐，想象自己站在舞台之上，聚光灯之下，在众人惊愕的眼光下翩翩起舞，旋转，抬脚，动作一气呵成，手臂轻柔地展开，随着微风荡漾，女孩自信地看着自己的指尖，片刻间，女孩腾空而起，犹如天鹅般展开翅膀进行了一次跳跃后，收起了翅膀，在湖面上进行滑行。

一支舞结束了，她收起展开的手臂，踮起的脚尖逐渐下落。

黑夜中传来一阵鼓掌声，随后便被微风吹走了。

女孩惊恐地转过头，犹如被发现的猎物一般恐慌。

“你，是谁？”女孩的声音颤抖着。

“啊，对不起。你跳得实在是太好了，所以我情不自禁，没打扰你吧。”“塔拉塔拉”一名和她同龄的女孩从黑暗中滑出。微风吹动着她黑色的马尾，她蹬着一双蓝色的溜冰鞋。只见她的脚划拉了几下便围着女孩绕圈圈。

“咦你不是……”看着女孩惊恐的神情，溜冰女孩似乎明白了什么，“其实，你跟我很像啊。我们都因为大众舆论而被影响了生活，所以以后我们不称呼对方的名和姓。毕竟我们都是不想人其他人知道自己身份的人呐。”眼前的女孩将手背过身后，最后感慨地望了一下天空。零星的星星出现在天幕上。

“哎呀，我是不是太擅自主张了。”

“没事的。”女孩惊慌地说道，“其实我也没什么朋友。”女孩轻触胳膊上的伤口，扭着头哀伤地说道。

“你这不是有了吗。”溜冰女孩重重地拍了一下女孩的肩膀。

“嘶——”女孩一下子护住了肩膀。

“哎，很疼吗？是不是我太用力了。”溜冰女孩抱着歉意地退了几步。

“没事，这里有伤口，所以有点疼。但也不是太疼啦。”女孩故作轻松地答道。

“那我以后叫你羽，不然没个称呼，也不太好啊。”

“没问题的。那我以后叫你愿，愿望的愿。”女孩上前抓住愿的手，一脸认真地说道。

“当然啦！那个你能再跳一支舞吗，我想看。”愿轻笑道。

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后退开几步，闭上眼睛。这次女孩宛如大自然的精灵，她绷起脚尖，进行了一次又一次地跳跃，仿佛像在片片薄叶之间越过。她轻快地笑着，缓慢地旋转了一周后，舒展开身体，随着微风摇摆，她缓缓抬起一只手，犹如捧住了一颗露珠，抬到最高点后，向周围一撒，再次转了一圈。愿看得出神，直到舞跳完后女孩突然站在她面前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

“啊，没事就是看得出神了而已。”随后两个人攀谈起来，讨论着未来，讨论着这漫天的星星。

“其实啊，我是学滑冰的。为了练习，所以才到这里用旱冰凑合凑合。毕竟我不可能天天去溜冰场。”愿一屁股坐在花坛边的瓷妆上。

“这瓷砖是真的凉。”愿皱着眉头，打了一个颤。

“哈哈，其实还好啦。”女孩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瓷砖上。

就这样她们笑着谈着，连时间都忘记了，最后她们交换了电话号码和QQ。

“下次一起玩啊，羽。”愿朝着逐渐走远的女孩招招手。

“一定会的。”女孩转头莞尔一笑，随后拐了一个弯。晚风吹拂着，秋夜的凝寒降在地上，在月光下的水泥地反着光，在黑夜中显得那么亮。真是个活泼的人啊！女孩感叹道。她缓慢地爬上了六楼，打开门，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她换好鞋后，来到妈妈的照片前。

“妈妈我回来了。这次交了一个新朋友呢。”女孩对着照片笑着说道。

女孩望着窗外，黑色是她所能见到的唯一的颜色。天幕上依旧撒着零星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