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断鱼沉 （二）靠近

沈珍珠慌乱摇头，连忙摆手，焦急道：“你对我一点不熟悉，这太草率了！而且我对你也没有……我没有……”

沈珍珠话还没说完就被裴悠永攥紧了双手，吓得她话都咽回去了，慌乱的连忙挣脱开，可怎么也挣脱不开。

她感觉有道视线越来越强烈的注视着她，她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她实在是没见过这种人。“你，你放手！你难道不知男女七岁不同席！不知男女大防！不知礼义廉耻！”

沈珍珠气急，裴悠永慌乱的将手松开，手指扣着身上的铠甲，“对，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我，我只是怕你离开。我觉得你像花朵一样是需要呵护的，外面现在这么乱，我们正好需要你指路，等你指完路后，我送你回家。好吗？”

呵护？沈珍珠还真是好福气，到哪儿都要男人喜欢她。独孤靖瑶望向李俶，只觉她越来越看不懂李俶了。当初所期盼的能与他成为神仙眷侣的念头还在心间，可她总觉得她站得离李俶这么近，可心呢？是咫尺天涯的远。

从前沈珍珠在王府，在文瑾阁，在书房，只要李俶一抬头，如心有灵犀般沈珍珠就会望向他，向他娇笑。

从前她只能在暗处窥探，看李俶的快乐都因她一个动作，一个笑容，甚至一句话。

如今呢？原来从前与现在竟无半点不同。

“裴将军。”是李俶的声音！不悲不喜，平平淡淡如往常一般，独孤靖瑶紧盯李俶好像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一样。可什么也看不出。

“这位姑娘你姓甚名谁？”

独孤靖瑶越发不解，她不懂李俶这么问的意义是什么？明明她就是沈珍珠，明明……殿下，你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沈珍珠弯腰作揖将头埋得更低，“小人高月明。”

李俶，你真是疯了。

可恨就那一瞬间，就那一刻，心里的悸动如狂风巨浪般席卷。

可她呢？她甚至都不愿意说出自己的名字，拿个假名来糊弄你。

你的骄傲呢？你的自尊呢？难道还要再被她踩在脚下一次吗？

“高姑娘，孤想亲自审问你。”

“审问！”裴悠永第一个反对，“殿下，她就是一个姑娘不是奸细。”

“是不是的得审问过后才能知道。”

独孤靖瑶也不赞同，她是疯了，她会让李俶和沈珍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殿下，让妾身与你……”

“不必。孤只是想要问她几句话。你们都退下。”

他输了，他输的一败涂地，一塌糊涂，见了她，她不必说什么，做什么，她只要站在那儿，他就兵败如山倒。

如果沈珍珠回到他身边的代价，是再一次放弃他的自尊，他的骄傲，那么他愿意。只要她能回来，让我护她衣食无忧，蔽她风雨，挡她苦难，与她白首，期颐谐老。

沈珍珠只觉大气都不敢喘，她揪着披风，头低的不能再低。

听他脚步声一步步靠近，她一步步后退。

李俶气极，他扶着沙盘手上青筋爆起，深吸一口气，“你怎么想？”

“啊？什么怎么想？”

“他。”

“我当然没想法啦！我都不认识他。第一次见他。怎么可能！”

“你第一次见太湖公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第一次见他，不认识他。怎么就对太湖公子死心塌地的喜欢了十几年还苦苦找他？”

“当时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沈珍珠不懂李俶为什么这么执着答案，默默低着头揪着外袍，碎碎念念道：“没见过有人主动往自己头上戴碧冠的。”

“你嘀嘀咕咕什么呢？”

“啊，没什么。”

李俶放下手中的军鞭，盯着她揪着外袍的手指微微一笑，眉毛微微舒展，思绪飘回从前，在王府时就爱揪帕子，现在揪袍子。

李俶望着她袍子上起的褶皱，无奈叹气道：“无须你指路，我让风生衣送你回东宫。”

沈珍珠一顿，揪着外袍的手松开，眼眸如水。

李俶最怕沈珍珠这样的眼神，他从前最爱她的眼睛，眼眶里盛满了水，都是对他的深情。

可他忘了，水是最捉摸不透的。

如今他看她的眼睛，只觉幽深，竟是半点都看不透她。

从前一个眼神就能懂得彼此的夫妻，竟也有形同陌路的一天。

“我会指路。指路后我会回家，但不是东宫。我的家在吴兴。”

“你是要气死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