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大祭 第十一章 马踏车轧

没有再继续深究，王进一和其他几人一样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休息。

　　污泥在众人不注意间，突然分裂，但并没有掉下车窗，而是像蠕虫般在慢慢蠕动，分裂再分裂，很快便覆盖了整个车窗，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空出现了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升起。

　　“莫师傅，出了什么问题，我怎么感觉你这车开的越来越慢了？”陈明开口道。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车的某个零部件坏了吧！”莫悲答。

　　蓝冰白了陈明一眼，大声道：“大家别担心，汽车出了些小问题，但并无大碍，请别过分害怕了，我们已经进入天堂镇百里范围，很快就到达目的地，还望耐心等待，谢谢配合！”

　　“你们看，那是什么？”王进一指着车的挡风玻璃道。

　　“不就是一块污泥么，看我用雨刷刮掉它！”

　　“怎么刮不掉？我还就不信了……”

　　“啊，它在动！那块污泥在动！”莫悲原本在不经意的弄着雨刷，突然发出一声急呼。

　　几人被吓了一跳，王进一起身向前看去，不看还好，看了后不禁脸色一沉，蠕动的污泥快速覆盖了挡风玻璃，眼前再看不到一丝阳光，也无法视物，莫悲连忙打开了车内的灯，一脚重重的踩在刹车上，轮胎发出磨擦地面的刺耳声音，可车子却仍在移动，完全不受控制。

　　“吱吱”，车门不住的晃动，车窗玻璃“梆梆”作响，污泥通过缝隙渗透入车内，化做小小的黑色触角左右试探，王进一用脚一踩，污泥随即发出了“吱”的一声，又缩了回去。

　　“怪物啊！我要退票，我要退钱，我不去了……”赵自力激动的大喊道，全身不住发抖。

　　慢慢的更多污泥从各种缝隙，底盘等渗透了过来，车内一时间到处都是触角，车上的几人，拿的拿脚踩，拿的拿包打，包括司机莫悲在内，全都疯狂的动了起来，但根本于事无补，因为污泥渗透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我们要死了吗？我还年轻，我还不想死啊……呜。”

　　“篮冰妹妹，先别急着哭，有我陈明在这呢！我们未必会死的。”

　　“污泥怪物已经包围了我们，很快就会破门而入，现在还生死未知，别秀恩爱了好吗？还是赶紧想办法出去吧！”赵自力哭喊着说。

　　“哥，人终有一死，何必纠结早与迟，早死早超生不是很好吗？”赵更生淡然道。

　　“滚，闭嘴！我才不想死……”

　　王进一大吼道：“我们大家不会死的，也不能……”

　　话还没说完，“哐当”一声，车门被撕碎扔在了路上，一大股污泥疯狂涌入，紧接着人立而起，急速膨胀着，瞬间灌满了整个车厢，将所有人埋没在其中。

　　这时“嘭”的一声，车子不知撞到了什么东西，停了下来，污泥也与此同时消失不见，车内的几人摔的东倒西歪，王进一挣扎着爬起来，看了一眼，发现车门完好无损，除了撞烂的车头外再找不到别的痕迹。伸手打开车门，后坐的赵自力猛的窜下了车，边咳嗽边抠着喉咙催吐。

　　王进一走下车，揉了揉太阳穴，干呕了几声，道：“莫师傅，刚刚那是什么东西，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这条路我已经走过很多遍了，从来没发过这样的事，不知道是不是和那个传说有关。”

　　“什么传说？”

　　“这个……”，莫悲支支吾吾道：“是这样的，传说呢古时这里有一个术士无恶不做，常利用术法来奸淫妇女，诱拐孩童，或者挖人心肝用来炼丹，性情乖张而善变，有时的他会十分好心，到处帮助陌生人看病，且不收取任何诊金，但有时，他看见别人失足落水了非但不救，还要去狠狠的踩上一脚。一来二去，他的恶名就传开了，各地村民纷纷举报，某一年的秋天，就像现在一样，落叶纷飞，那术士终于被村民们用计抓住，并私自判处了死刑，而行刑的地方就是这条路，据说，当时二十多个人用尽了全力才将那术士制服，而且还是在他吃了蒙汗药的情况下，本来大局已定，不料那术士神通广大，硬生生的把蒙汗药给逼了出来，抬头挥手间就挣脱了束缚，一起手便夺取了数人性命，抓他的二十多人，霎那间死伤惨重，一一被掏心挖肝，无一人活命，村民们看到这不禁双目赤红，群情激愤，再顾不得害怕，一拥而上将术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个水泄不通，人死了就补上，死了就补上，最后术士终于耗尽了体力，死伤过半的村民再次把他抓住。

　　由于术士太过厉害，村民们这次半分也不敢懈怠，先是折断他四肢，打碎肋骨，再用铁钩贯穿琵琶骨，然后将他囚禁在半空中的铁笼里，每日接受暴晒雨淋，可术士非但没有损伤，反而越发精神，村民们越看越害怕，惶惶不可终日，于是决定用火烧死他，点燃了大火之后，术士的身上竟然火星都不着，火遇到他就像遇到了石头或者冰，要么不燃，要么火灭，屈于恐惧之下，村民只好挥动刀斧，但依旧没用，被砍劈过后，术士的身体瞬间又恢复了原状，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不知哪里走出来一位阴阳先生生，出了一个主意，叫“马踏车轧”，村民们仿佛看到了救星，纷纷叫好，阴阳先生先是令人取来黑狗血，然后朱砂，毛笔，黄纸，再让人去挖百年老坟取下十六颗棺材钉，虽说挖祖坟属大不敬，但活都活不了了，谁还管死人那么多？

　　很快材料全部备齐，阴阳先生将朱砂倒入黑狗血中搅拌均匀后，大喝一声，提笔沾血砂，走禹步，笔龙蛇，瞬间一气呵成画完十六张黄符，随后他投笔换剑，掌心一拍桌子，十六颗棺材钉全部飞入半空，一把雷劈桃木剑在他手中舞的虎虎生风，快速的将一张张黄符挑起，落下的十六颗棺材钉恰巧穿过十六张黄符，阴阳先生用力一咬舌尖，鼓足了劲一口喷出，血竟化成了火燃尽了黄符，收剑入鞘，阴阳先生提劲一扭身弹起，左手抓住八颗棺材钉，右手抓住八颗，稳稳落地，这么多动作就在电光火石间完成，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村民们看的眼睛都直了，纷纷鼓掌，只见他手中的棺材钉再无锈迹，而且还增长了几分。

　　听阴阳先生的指示，村民们把术士抬到了一条人气最旺的路，放在了中央，而阴阳先生自己则再次舞动木剑，剑尖点上血砂，往术士身上刺，每刺一剑就挥出一颗棺材钉，足足刺够十六剑，十六颗棺材钉整好钉在术士身上十六处，每钉一处术士都痛的嗷嗷大叫，再不像村民用火，用刀斧对他时那样丝毫无伤，施法完毕，村民们再拿出儿臂粗的大铁钉，将他手脚钉在路中央固定，到行刑时也有一个说法，这个叫做“马踏车扎”的刑罚呢，就和字面的意思一样，先是用马群踩踏，再用车轮反复碾轧，这是那阴阳先生说的，因为他有半颗善心，所以要用马踏惊赶，将他半个善良的灵魂留在天堂路，保一方平安，而他另一半罪恶的灵魂则用车碾碎，撒向地狱路，永受苦难！”

　　“你怀疑我们遇到的怪物就是那术士？”王进一问。

　　“不对，是术士那半个罪恶灵魂！”莫悲道。

　　赵更生插嘴道：“切，骗小孩呢？你这是迷信，人死后不过就是一堆烂泥，哪有什么灵魂……”

　　“烂泥…烂泥……”赵自力喃喃自语道。

　　“鬼啊！我这辈子再也不旅游了，我要退钱，我要回家！”赵自力一声大叫，哭嚎着转身向来时的路跑去。

　　“原来真的有天堂路和地狱路啊，你们快过来看！”陈明的声音传来。

　　顺着陈明手指的方向，王进一看见了一块巨大的石碑柱，它仿如一个巨人般矗立在三岔路口中央，只见上面刻着“天堂镇”三个大字，而陈明此刻就在石碑旁，王进一定了定神，向陈明方向走去，只见左边路口旁竖着一块铁牌子，写着地狱路，并用箭头符号标示着，而右边路口的铁牌子，则写着天堂路，和一个直直的箭头符号。

　　王进一没有理会陈明，而是径直的向地狱路走去，一步，两步，三步，走了三步之后停了下来，王进一缓缓闭上眼睛，抬着头双手张开，似乎在感受着什么，“呼”突然刮起一阵狂暴的怪风，夹着恶臭迎面扑来，王进一紧皱着眉头，任衣服裤子被吹的啪啪作响，身形却站着纹丝不动。

　　过了许久，风终于停下，王进一睁开了眼睛，转身走出地狱路，抖了抖满身的灰尘，可同车的几人除陈明外，都聚在了一起瑟瑟发抖，惊恐的看着他，王进一不解道：“你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