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大祭 第九章 黄沙铺

“黄沙铺到了，大家下车吧！”

　　王进一听到莫悲说话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似乎刚刚睡了一觉醒来，见其他人都下了车，他也连忙拿上行李，跟着走了下去。

　　下车后才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车子不远处是一座农家小院，旅客们陆陆续续的走了进去，门前旁边，不知何时早已生了一堆大篝火，上面还烤着一头骆驼，飘香四溢。

　　“发什么呆？快走吧兄弟，肚子都快饿扁了。”陈明一拍王进一肩膀，喊道。

　　王进一不由吓了一跳，脸色煞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好的，就去吃烤全骆驼，我还没吃过呢！”

　　不知不觉，就在说话的工夫，篝火旁出现了很多人，有的还围着篝火跳起了舞，锣鼓喧天，王进一，陈明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这时一位穿蒙古服的大汉站了起来，身高近两米的他在人群中就像一座小山，只见他中抓着一杯酒，咧嘴一笑，开口道：“我叫荣大，欢迎大家光临小店，相遇即是缘，这头骆驼我今天免费请大家吃了，干杯！”

　　“干杯！”旅客们欢呼道。王进一看着他如同杂草般的胸毛，满脸根根竖起的胡须，不由身形一震，面色惨白，伸手拉了拉陈明，道：“我们还是别吃了，进去休息要紧！”

　　陈明一听，急道：“我说大兄弟，这么香的骆驼肉不吃真是太可惜了，要去休息你自己去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烤全骆驼呢，非大饱口福不可！”

　　王进一转身走了两步，想了想回过头来，道：“一个人太无聊了，大家都不熟，我还是和你一起在这吧！”

　　“这样不就好了么？快快，要分骆驼肉了！”

　　陈明拿起篝火边的盘子，递给王进一一个，紧接着，端着盘子向前高高举起，正在烤骆驼的荣大从腰间拔出一把弯刀，一刀削下一块人头大小的骆驼肉，用刀尖刺起放入了陈明盘子里，手起刀落，又削下一块骆驼肉放进王进一盘子，很快，整只骆驼被分的一干二净，在场每个人的盘子里都有一大块肉。

　　陈明看起来是真饿了，只见他丝毫不客气的用手直接抓起骆驼肉便大口的啃咬起来，也不顾别人投来的目光。

　　“好吃……”陈明边吃嘴里边发出声音道。

　　蠕动，骆驼肉里有东西在蠕动，王进一抓起盘子里的小刀，轻轻切开一片，只见骆驼肉里全是雪白肥嫩的蛆虫，再转眼看向其他旅客时，他们正在大口大口的吃着肉，一只只小指大小的蛆虫被咬爆，白色的汁液飞溅，他们却如同在吃人间美味般，就连滴落在手指上的白汁都舔的干干净净，看到这里，王进一手一抖，小刀“叭嗒”掉在了地上，惨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王进一强装镇定的弯腰拾起了小刀，荣大的眼光这时扫了过来，开口道：“这位朋友，我的骆驼肉不好吃么？”说着手起刀落，一刀从王进一盘子里的骆驼肉上削下一片，伸手把肉放进嘴里，嚼了嚼道：“很好吃，很香啊，你怎么不吃，不合口味么？”

　　“哪能不吃啊，我还没吃过烤这么香的骆驼肉呢，非好好大饱口福不可！”王进一道。

　　“只是我一激动，笨手笨脚的把这小刀给掉地上了，就算想吃也不行了啊……”

　　“大兄弟别急，给，拿去！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荣大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小刀，递了过来。王进一接过小刀，立马削下一片骆驼肉往嘴里塞，“哇”，肉刚到嘴边，王进一再也忍不住，呕吐了起来，难闻的恶臭从呕吐物里飘出。

　　“你搞什么，真他娘的臭！”荣大张嘴大骂一声，捏着鼻子远远退开。

　　王进一捂着嘴，模糊不清的说：“不好意思，对不住了，可能是坐车太久了，一闻到油腻就激起了晕车反应，我没事的，大家请继续！”

　　“继续个屁，你也太不讲卫生了，这么臭还叫人怎么吃东西啊？”陈明抱怨道。

　　周围几个旅客也抬起了头，不再埋头大吃，厌恶的看了王进一一眼，擦了擦嘴，转身挤出人群，陈明刚离开人群不久，便大吐特吐了起来，一起走出来的几个旅客也是一样，呕吐声此起彼伏，王进一走上前拍了拍陈明后背，道：“真是太对不起了！”

　　“没事，不就是白吃一回嘛。”

　　“对对对，反正是白吃，吐了也不可惜，要不进去看看？”王进一指着农家小院道。

　　“那也好，正想用水漱漱口呢。”

　　王进一陈明两人大步向房子走去，一进门陈明就在门旁的冰箱里拿了两瓶水，一瓶递给王进一，另一瓶自顾自的漱起了口，完事掏出一张十元钞票，递给店家，道：“不用找了！”

　　收银的是一个女孩，长像一般，一双大眼睛却好像会说话似的，十分灵动，女孩拿着钞票看了又看，冷冷道：“当然不用找，这水五十块一瓶，两瓶共一百块，您还差九十块钱呢！”

　　“什么，五十块一矿泉水？你不如去抢！”陈明一声大叫，喝进去的水都喷了出来。

　　“先生，我们打开门做的是正当生意，请你别乱说，沙漠之中，水本来就有黄金之称，你再看看那是沙漠底的水，相比起来，这个价钱已经是非常公道了，难道你想不给钱？”

　　陈明拿起旁边的另一瓶水，凑近眼前看了看，见瓶身标签上写着沙漠底三个字，标价是两百，不由苦笑一声，张嘴道：“好吧，我算是栽了！”说完掏出九十块钱往收银台一放，转身走了出门。

　　王进一看着陈明走出去后，晃悠悠的靠在收银台上，微笑着问道：“美女，叫什么名字啊？”

　　“你不都叫出来了么？我姓美，单名一个女字！”收银女孩冷冷道。

　　“哈哈，真是有意思，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也没有不怀好意，刚刚那人只是和我同坐一辆车而已，我叫王进一！”

　　“我姓欧阳，你叫我珊珊好了，你有事吗？”

　　“没事，人生真是太无聊了，刚刚看着你，竟有一股很熟悉的感觉，所以就想着找个人说说废话。”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用这么老套的方法追女孩子？我还有事，不想说任何废话，也不想听任何废话，你找别人去吧！”

　　“人生除了吃喝拉撒睡，大部分时间都在说废话，比如刚才你说的那些，我说的那些，又何必急于把我拒之门外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只是想说这世上有两种宰人方法，最为痛快，一种是生吃，一种是熟杀。”

　　“那生吃是怎样，熟杀又是什么？”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生吃就如同那骆驼肉，表面好像不要钱，其实却很要命，至于熟杀么，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吃完骆驼肉，肯定是要来你这买水喝的。”

　　“敢情你绕这么大一圈还是要为你那朋友鸣不平？”

　　“欧阳小姐，别误会，你看我这臭嘴又说错话了，都是废话别当真啊！这里……面的道道可比我说的厉害多了……”王进一说到最后，语气顿了一顿，像自言自语。

　　“好了，没空听你说废话，请自便！”

　　王进一这次不再停留，径直走出了门，看着王进一的背影，欧阳珊珊心里嘀咕道：“为什么我对他也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来到外面，见到处都搭满了帐篷，王进一打开包裹翻了翻，然后又锁上，继而走到篝火旁坐下。

　　“你这家伙怎么还不搭帐篷休息？”在收拾烧烤工具的荣大问道。

　　“呵呵，没带帐篷，我可以在这篝火旁呆一宿么？”

　　“这地方夜里可不安全，狼啊，秃鹫啊，夜猫子啊经常出没，瘆人又恐怖，我也陪你在这里吧，顺便替大家守夜。”

　　王进一感叹道：“看来你干这活也不容易啊！”

　　“可不是么？但为了生计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怎么不想想换个环境，去城市里发展？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这里太荒凉，太寂寞了！”

　　“谁说没想，一提起这个我就生气，不说这个了。”

　　王进一听到这里，不由来了兴趣，道：“长夜漫漫多无聊，说说话时间过的快，大老爷们的，我还笑话你不成？”

　　“这我倒不是很介意，但也没什么可说的，就是我曾经孤身一人去到大城市，结果没找到工作，于是去饭馆里刷锅，但那黑心的老板却百般刁难，我辛苦工作了二十天，他才给了我三百块钱就把我开除了，我当时很生气，恨不得马上掐死他，但我最后并没有那么做。呐，这是我在城里时买的！”荣大说着一提袖子，露出一块手表，看起来非常廉价，他继续道：“俗话说的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每次看着这块表，我就会想起那段屈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