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303老师

“303老师，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修下电脑，办公室的电脑坏了。”

“行，我一会儿就过去。”

总是在机房里坐镇的男人活动了一下脖颈，站起来，往门外走去。教信息也连带负责学校大数据的303老师常年穿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色运动服，校庆的时候，他白色的西装简直吸睛且耀眼。一身白色——他总是这么穿，总是这么穿。

303去教师办公室修完电脑——其实大部分都是重启之后就能解决的问题，而尽可能找回该人民教师忘记保存的文件已经是很有挑战性的工作了——往回走的时候，在走廊上碰到拿着作业本冲出来的steve。

“303老师好。”

“上课去啊？”

“下节自习。”

303伸手在小男孩肩膀上按按，说了声“好”，就继续往前走。这时候，身后的男孩忽然低低地出声了：“老师，您平时跟null老师老在一起......您知道null老师现在在哪吗？”

303转过身来。确实是steve说的，可能那男孩说完自己也后悔了，正折着手里作业本的书角不知所措，眼睛里好像有无数的心理建设一一闪过，小孩子总是容易说话的时候不经大脑，说完了才开始在心里打各种惶惶恐恐的小算盘。Steve声音不高，这个话题在学校里也是属于那种“不管是谁，只要提起的时候都要放低音量”的那种话题。

但是303没有表现得好像被针扎了屁股的那样紧张。

“我也不知道null去了哪里。”

“哦，好吧。”

Steve进教室去了。

其实，303没有说百分之百的真话。他知道null去了监狱，也知道他逃出来了。同样的，他其实知道null现在在哪里。

“303老师，下班啦？”

“嗯，下班了。”

晚上五点半，303准时放学——他是信息课教师，是“可以占用上数学”的科目，他也是“经常被说肚子疼不能上课”的老师，可以走早点。他拎起挎包，回到自己的公寓。

进小区前刷一次卡，进单元门时再刷一次卡，进电梯时，最后刷一次卡。站在家门前，输入自己那套公寓房间的密码。

沙发上赫然大大咧咧地坐着一个人。他拖拉着拖鞋，手里还拿着半串葡萄，穿着很休闲的黑色圆领衫，裤腰上没有系皮带，头发没有梳，但并不凌乱，因为已经剃成板寸，原本的短短的毛刷子一样的头发现在还没有长到可以四仰八叉的样子。

“唷，你回来啦。给你做饭啦，怎么样，值得夸奖吧？有你爱吃的菜哦。”

那人语气很欢快，甚至很诚恳，就好像是在一个特殊的日子里真的用特别的心意为303准备了一套晚餐似的。但303关上门，在玄关处脱掉鞋子，表情并不显得开心。

因为给他做饭的、正说着话的、斜在沙发上吃葡萄的那个人，可不是他的妻子。

“不过哥还做了鱼，你不吃的对吧。哦，哥好像记错了，但你要是也害怕的话，哥就自己拿到茶几上吃啦，好不好——前任缉毒警303老师？”

“......nu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