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之二（上-2）

断章之二（上-2）

寿宴当前，无端变成了审案，慕容黎自是有所顾忌，燕清翔轻轻一笑，转身向太君祖母拜了一拜。

“太君，今日是您大寿之宴，原本清翔不该妄为，但是燕家数百年清誉，不容诋毁，请恕清翔不孝之罪。”

齐太君冷冷一笑，气势威仪，在座众人皆是不由心下一凛，齐太君出身陇西齐家，想当初，也是一位沙场铁血的主，巾帼不让须眉，女中英豪。

“吾之长孙清翔，其言善也，王上无须顾忌，也不必去燕家正堂了，来人呐，将椅子都搬出来，就在这座忠义牌楼之下御审，老身也想看看，数百年累世功勋，燕家士子，究竟欺了什么君，谋了谁的逆。”

齐太君都发了话，众人谁敢违逆，燕家仆从井然有序，将一切准备妥当，慕容黎端坐中正上位，齐太君安坐右下之首，身边是燕家三叔燕溯与四叔燕溟，世家公族王侯分坐左右两席，其余众人静立后侧旁听。

“欺君之罪，何意？”（慕容黎）

“燕家二公子清瑶，两年前，已战死于雍凉之役，眼前之人，乃是兰陵金家前任宗主，金光瑶。”（钟进）

语出惊人，难以置信，蓝曦臣猛然一下睁大双眼，燕家姊弟怒容冲冠，但是齐太君威严震慑，都不敢轻举妄动，燕清瑶缓步走上前来，下跪行礼，轻轻张合了一下双眼，极力克制情绪。

“臣，燕清瑶，恭请王上圣裁……”

钟进阴沉一笑，似是胸有成竹，眼底暗藏一丝杀意。

“启禀王上，金光瑶，本为娼妓之子，出身卑劣，因其父金光善，认祖归宗，却是篡其权位，杀父，杀兄，杀妻，杀子，做尽泯灭天良之事，如今冒充燕家二公子清瑶，幕后谋划者，正是燕家嫡长孙，世子燕清翔，目的就是，借燕清瑶平乱军功，谋取兵权，与开阳郡君佐奕合谋，意图起兵作乱，复开阳国号。”

燕清瑶心绪震撼，拘礼不敢妄动，缄默无声，重伤失忆，所有过往一切，他根本无从辩解，更是不知如何言说，现场气氛虽是泰然冷静，底下早已暗潮汹涌，众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燕清翔身上。

“证据呢？”（慕容黎）

“其一，金光瑶曾是金家宗主，武林宗派各家宗主，皆可指认，此人相貌与金光瑶一模一样，姑苏蓝家宗主，泽芜君蓝曦臣就在燕府，听说昨日市集之上，泽芜君远远地就认出了故人，更是喜极相拥，另外，含光君蓝忘机，夷陵魏无羡，为了金光瑶，在长街与燕家两位公子大打出手，围观者众，明日前来寿宴者，还有云梦江家，兰陵金家等，众人亦可作证。”（钟进）

“世间之大，相貌相似者甚众，燕家上下众人，以及在场诸位公侯，亦可为证，至于昨日市集之事，不过一场误会，据说泽芜君当场就已经澄清了，一时错认而已。”（清翔）

“其二，金光瑶，本名孟瑶，其母孟诗，是青楼官卖艺妓，孟瑶随其母入贱籍，自有‘孟’字印记为凭。”

“吾弟清瑶之母，天下皆知，出自渔阳郡王府，正是前天枢王孟捷的族兄，孟祈的嫡女，孟斓，身带孟家信物与印记，岂能将之混为一谈。”

“其三，当年在云萍城观音庙，金光瑶先被含光君以佩剑避尘伤及左臂肩骨，又被泽芜君亲手以朔月穿心，清瑶二公子，可敢宽衣验伤，让太医令艮珣与泽芜君等人验其真伪。”

“清瑶是掌兵之人，常年征战，就算身上多有兵刃旧伤，原本实属正常，武林宗派虽是兵器独特，但是形成的伤痕也并非独一无二，岂可作准。”

钟进字字铿锵，燕清翔句句在理，一辩一驳，形势难以分明，然而燕清瑶跪得身板挺直，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心口剧痛无比，耳畔轰鸣不止，恍惚响起无数尖锐的荡笑，一阵又一阵，勉强支撑一丝清醒的意识，如今他究竟是什么身份，早已不再重要，他也不在乎，他的兄长，他的至亲，燕家士子的傲骨，不容奸佞诬蔑。

“验伤就验伤，不就是宽衣吗，我燕清瑶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