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之竹下忘言21

“过来写几个字让我瞧瞧。”十二突然这么说。

“啊？”我彻底醒过来，磨磨蹭蹭地挪到桌子旁边，“真的要写吗？”

十二不发一言，拍拍身旁的凳子。

我坐着只觉得如坐针毡，手里捏着十二递给我的狼毫笔。

勉勉强强画了几个鬼画符般的字。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十二爷的声音低沉醇厚，“李太白的文章。”

然后他接着背下去：“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

他念完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夕颜的字写得实在丑，文章却学得不错。为何要写这篇文章？”

“怕十二爷佛经抄多了，超脱凡尘，再不问世事了，可怎生是好？”我笑嘻嘻看着他，也不介意他奚落我字丑这回事。

“你觉得我的字如何？”

“特别漂亮。”

“那就好，”十二将手绕过我背后，握住我的右手，“来，我教你写字。”

十二爷的脸就在我的耳朵旁边，近得过分，我的脸腾得像是火烧起来，咽了一口唾沫：“十二爷，你离我太近了。”

“想什么呢？好好写字。”他握起我的手，在我的鬼画符下面写：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银钩铁画，和我的狗爬字放在一起，对比有些惨烈，我的脸更红了。

十二在我的耳侧轻笑，气息喷洒在我的耳垂和脖颈上，我难耐地扭了扭身子，特然，十二爷闷哼了一声。

“你怎么啦？我嗑着你了？”我连忙回头问。

“没事。”十二的声音有些哑，“先不练了，往后你每日临几遍。今日先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哪里？”晚上的宫禁很严，我还没见过夜晚的紫禁城。

“走呀，秉烛夜游。”十二勾唇笑笑，“不是你提醒的嘛。”

我心惊胆战地跟在十二的身后，不时地东张西望，生怕被别人发现。

十二牵起我的手，攥在掌心：“怎么做贼似的，出来玩要开心一些，不必担心，有我呢！”

眼前的十二，同我在历史读本上认识的十二，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我以为，康熙帝的十二子胤裪，与世无争，是个陶渊明式的文人形象，现下看来，他其实也有些少年意气和豪情，只是更加内敛，没有十三那么外放罢了。

“十二爷跟我想象中的有点不同。”想到这里，干脆直接问了出来。

“其实，我在别人面前也不是这样。”十二回过头来冲我眨眨眼。

“那为什么……”我支支吾吾想问，又不敢问出口。

“在你面前，为什么会不一样？你是不是想问这个？”

我点点头。

十二顿了一下，让我险些装在他背上，他又径直朝前走：“你猜。”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心里腹诽，却不敢目无尊卑地喊出来，气得鼓起了腮帮子。

“哈哈——”十二回头看我一眼，笑得很开怀，“其实在我面前，你也不用拘着你的性子，我不用你把我当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