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之竹下忘言7

十阿哥看起来很不情愿，他眼睛紧紧盯着若曦，我关切地看向若曦，她的脸色也不太好。十阿哥不敢反抗，和明玉格格一同叩头谢恩。

我陷入恍惚，之前只见过四阿哥胤禛，他是这场政治斗争的胜利者，所以还未生发出这么多的感慨，今日看到康熙的几个儿子，他们不是史书上的几个字、一段文字，而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少年。

可是这些少年的命运已经注定，容不得半分更改，仅凭德妃娘娘和康熙帝的几句话，就决定了十阿哥的姻缘，编制命运这样大网的，除了上天，还有康熙帝。

我突然生发出一阵寒意，跟额娘说了声，独自走出来透透气，步入一旁的小亭子，倚着栏杆，这紫禁城中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可是活在其中的人们却没有半分生气，就像江上浮萍般生不由己，我想到近代的王国维先生有首诗：

高城鼓动兰釭灺，睡也还醒，醉也还醒，忽听孤鸿三两声。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

说的正合我当下的心境，不由得念出声来，明月为伴，或可遣怀。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身后传来有人鼓掌：“好诗！”

我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眼前的男子长身玉立，似乎是刚刚康熙爷阿哥那一堆里的，免不了行礼：“爷吉祥。”

他虚扶一下，示意我免礼，我站起身来，本想告退，回去的路却被他挡得严严实实，他笑着说道：“这屋里屋外，倒有两个为十哥伤心的人。”他是误会我在这里感伤，是同若曦一样因为十阿哥被指婚。看他误会，我解释道：“让爷见笑了，这是家里请的西席今日刚做的诗，我怕明日先生问起来，是以刚刚用功记住。”

他释然一笑：“你小小年纪却也做不出这样沧桑的诗来。”他还想说什么，却被来人打断：“十四弟，找你不见，原来躲酒躲到这里。”正是刚刚在大殿上笑望着我的那人。

我忙施礼：“爷吉祥。”他挥挥手：“免了。”

十四阿哥却有些不痛快，说道：“宫里头谁不知道十三哥海量，跟十三哥拼酒只有吃亏的份。”

正是康熙帝的十三阿哥胤祥和十四阿哥胤祯了，两人对话剑拔弩张的，我微微往后挪两步，生怕战火波及自个儿。

我远远看着，养心殿中好似是若曦跌跌撞撞走出来，后面一伙人护着，为首的男子我猜测应当就是若曦的姐夫八阿哥胤禩，十四阿哥素来和八阿哥交好，见状跟我们道个别，也追了过去。

亭中就只剩我和十三阿哥，我落水那日，据说十三阿哥就在一旁，夕颜跟他也算熟识，可我完全不知道从前夕颜是如何跟十三阿哥相处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沉默。

胤祥也不说话，似笑非笑地打量我，我被看得发毛，也实在没有他那样的好定力，开口说道：“十三爷，我可以回去了吗？额娘该着急了。”

胤祥笑起来，眼睛弯成一条线：“四哥说你把之前的事儿全忘了？”

没料到他有此一问，我却因此想起一桩事来：“是啊，不过表哥说你要来向我赔礼，我等了许久，你却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