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惊心之竹下忘言4

“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要入宫去选秀女，小姐从前心气可高了，一心想入宫为妃，还因此和老爷闹了别扭，老爷的意思是求德妃娘娘把你要在身边当个宫女，可小姐顶撞了老爷，还说伺候人的差事都是奴才们做的，老爷生了老大的气呢！”

我原先想着大户人家中父女情分生疏也是有的，故而没有细想，这会子才明白为何生病时阿玛只是淡淡问候，当即拉过宛倩，吩咐道：“宛倩，你去跟阿玛说一声，就说我想开了，以后一定听他老人家的话。”

宛倩极高兴的样子，快活地说：“还是四贝勒有眼光，一下就看出来小姐生病是好事，我们这些人可瞧不出，小姐可不知道，就为了你和老爷生气，我们白担了多少心。”

我笑着抬手，作势要打她：“偏你生的嘴巧，小心小姐打你，还不快去。”

宛倩极夸张地施了个礼，回了个：“是。”轻快地出门去了。初见宛倩时就好奇她过分稳重，原来不是天生如此，是被从前的夕颜小姐拘束惯了。

宛倩出去后，房间中空空如也，没人说话，我坐在其中更觉憋闷地喘不过气来，想到刚刚四贝勒和宛倩提及的选秀，想到皇宫，紫禁城，那个地方，我在现代的时候常去的，年少无知的时候还幻想若是生在古代的皇亲贵胄之家，不知怎生的豪奢富丽，等到真正置身其中，才觉举步维艰。

我站起身，掀开帘子，走出门去，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用手支起下巴。细细回想：

满清的选秀制度，和前代不同，八旗人家十三到十七岁的女孩儿，必须入宫待选，或入宫为妃嫔，或被亲王、阿哥相中选为福晋，相貌周正的再不济也能在宫中娘娘身边做几年女官，鲜少有落选打发回家的秀女，平白让家族跟着蒙羞。

不过落选有落选的好处，落选后的秀女就可自行婚配，女官却要在宫中挨过年岁方可出宫，那些种种原因没能参加阅选的旗人女子，即便是超过十七岁，未得到皇上的首肯，还是不得婚嫁。

前些日子我满心好奇和欢喜，直到今日才体会到男尊女卑的社会带给我的切肤之痛，还好还好，只是进宫去做女官，那阴暗诡诈的地方，总还有出来的一日，况且，还没进去，现在想这么多总归有些杞人忧天。

我这么天马行空地胡思乱想的时候，没留意额娘站在我面前，她面色不善，身后还跟着战战兢兢的宛倩。

我还没回过神来，额娘气冲冲地冲我说：“夕颜，你瞧瞧你，越发没规矩了，哪还有点儿大家闺秀的影子！我茫然地看着额娘，难道她也大病了一场，换了个人不成。额娘叫过宛倩：“还愣着干什么，快把小姐扶起来。”

宛倩乖巧地过来拉我，说着：“小姐快些起来，仔细地上凉。”我借着宛倩的力道站起身，对着额娘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口中说道：“额娘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