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者聚首 再逢知音

三日之后。

开封府一行人经过了数月的路途奔波，这日终于抵达了邓城。路途其实本也不算太长，只是由于道上遇到的事情颇多，因此耽搁了不少行程。出发时尚是早春三月，而抵达时却已是孟夏时分了。而令人庆幸的是，大家总算是都无灾无恙地到了目的地，而且比出发前还多了几人。除了展昭，开封府这一干人也算是齐了，还因着多了东方奕师徒，到底还热闹了不少。

大家都安顿下来后，东方奕师徒本欲就此离开，然包拯等人自然是好一通殷切挽留，加之公孙策也以自己失忆尚未复原为由挽留二人，二人便也正好顺水推舟地决定再小住一段时日。闲来无事，慕容君笙便独自一人出外去了街市。

比之其他大城的繁华发达，邓城此地自是不及的，但好在也是一片人声浮耳、热热闹闹的气象。街边似有奇货可居，既有常年开门迎客的各色商家铺子，也有那些纵声吆喝，招揽零售生意的贩夫走卒们。

此时，一身形颀长，却略显清瘦的，着月白色绣纹外衫，头上缚着月白色发带的男子在街上慢慢走着，目光随处打量着。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出门闲逛的慕容君笙。

不记得有多久没有这样随性而走，随兴而逛了，或许这样的日子以后不会太多了。他心中暗想着，微闭目，享受着这刻时光，嘴角便略略弯起了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

忽然，耳畔传来了一道女声，似是有些耳熟。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睁开双目，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个摊位旁，立着一位朝华女子，一袭藕色纱衣，一头如瀑的鸦色青丝疏疏地挽了个流云髻。正专心致志地在挑选着什么。慕容君笙凝眸其侧影片刻，心中一动，举步朝她走了过去，亦来到了摊位旁，摊上不仅有胭脂水粉，也有不少首饰，有银质的，也有玉质的。慕容君笙弯下腰，看似随手地拿起了其中一支玉钗。而这钗上正巧同时也另有一手也拂了上去。二人皆是一顿，俱抬头——

“咦，是你啊？”她立起身，微微一愣，明眸流波间已经启齿一笑，露出一弧皓白。

“嗯，是我。上次在亭中有幸闻得姑娘妙音，没想到竟再次重遇。”慕容君笙闻言亦直起身来，放下了手中钗，微笑着打量着她——佳人虽是未施粉黛，却已芙面映光。他静静望着面前的人，薄唇再度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眸光清亮。

“原来您二位认识啊。”那小贩见此情形，忙笑着凑过来道：“二位真是好眼光啊，竟都挑中了这支玉钗。不瞒您二位，这可是上好的玉质，二位请看，这玉的水头好，而且中间一丁点瑕疵都没有。二位，你们看这钗。。。。。。”

此钗看似平常，但胜在玉质清透无杂，握在手中光滑温润。而钗的形状简洁大方，钗头雕有一朵玉兰花，便让这钗于古朴中显出几分雅致。

“既是公子已然相中的，那么此钗便还是让给公子好了。”闻言，佳人潇洒一笑，冲慕容抬手示意道。

而慕容君笙也不作势推辞，侧首向摊主问道：“请问这钗怎么卖？”

“五两银子。”摊主伸出五个手指。

虽不算便宜，倒也是实价。慕容君笙心中暗想着，面上一笑，摸出些碎银子递了过去。

摊主更是喜笑颜开，殷勤问道：“可要给您包上？”

“不必了。”慕容君笙摇头一笑，转身却已将钗插到了一旁佳人的云髻中。

此举说起来其实有些孟浪了，但偏他神情端的认真，并无丝毫轻薄之色。

女子素袖轻扬，伸手向头上发髻抚去，有些意外和不解地看向慕容，轻启朱唇问道：“公子，这......？”

“此钗自是姑娘所爱，那么在下便买来送与姑娘。区区薄礼，不知姑娘是否笑纳？”慕容君笙含笑望着她。

“那便多谢公子慷慨了。”她也不多做推拒，秋水般的明瞳里亦是盛满了笑意。慕容君笙看着，有种似曾见过的恍惚。说是见过，本也的确见过。他望着，心头却有些怔忪。

二人寻了个茶寮，小坐片刻，略略聊了几句。慕容君笙只说是来此访友，未及其他，而姑娘告诉他自己是来探亲的。临末了，慕容君笙正犹豫着，姑娘已经开口道：“今日邓城再逢，缘分使然。承蒙公子赠钗，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慕容君笙，字弘明。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原来是慕容公子。小女子姓吕，双口吕。名祺澈。”姑娘款言相告。这倒是略有些出乎慕容君笙意料，自己的确是想探知姓名的，没想到这般容易。

“吕姑娘既是探亲，不知现居何地，可否已寻到要找之人？”

“小女子暂居愿仙阁。”吕祺澈坦然告知，没有反问他，他便没有告知。

二人又稍坐了片刻，略饮了些茶水，便各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