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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大胆的想法

综漫之光辉

午后的阳光透过冰帝学园网球部那标志性的玻璃穹顶,滤去炙热,只留下明亮而柔和的辉光,均匀地洒在光洁如镜的硬地球场上。空气里弥漫着汗水、橡胶地板和防晒霜混合的气味,间或夹杂着清脆的击球声和少年们短促有力的呼喝。铃木抚子安静地坐在场边她那把专属的、铺着软垫的白色扶手椅上,手边的小几上照例放着一杯温度刚好的蜂蜜柠檬水,和一小碟今日由迹部家甜品厨房特供的、造型宛如迷你网球拍的蛋白糖霜饼干。

她的目光沉静地追随着场上那些奔跑跳跃的身影。迹部景吾正在进行高强度的多球定点练习,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紫灰色的发梢,顺着线条凌厉的下颌滚落,但他冰蓝色的眼眸锐利如初,每一记挥拍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力道与精准到毫厘的控制。忍足侑士在另一片场地与向日岳人进行着网前截击的对练,两人的配合默契中带着微妙的竞争。宍户亮和凤长太郎在练习底线长拉,沉稳的回击与充满力量的发球交织;芥川慈郎难得没有在长椅上酣睡,而是精神抖擞地与桦地对打着,虽然依旧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天才式慵懒,但每一球都落在刁钻的位置;日吉若则在角落独自进行着融入古武术步法的挥拍练习,眼神凌厉,姿态紧绷。

这是一幅充满活力、秩序井然、目标明确的训练图景。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课题里,为着“冰帝必胜”、“迈向顶点的道路”这样宏大而具体的梦想挥洒汗水。抚子看着,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扶手光滑的木质表面。几年下来,她对网球这项运动的理解早已不再停留在表层。她能清晰地“阅读”出每个人技术动作的优劣,体能的分配是否合理,心理波动的微小征兆,甚至能预判出某些战术组合的潜在风险与机遇。正是基于这种洞察,她才能在过去的日子里,给出那些看似随意、实则关键的调整建议,潜移默化地优化着冰帝这支王者之师的每一个齿轮。

然而,今天,在这熟悉的场景、规律的击球声和蜂蜜柠檬水微酸的香气中,一个截然不同的念头,如同深水炸弹般,毫无征兆地在她平静的心湖深处轰然炸开,激起层层叠叠、难以平息的涟漪。

世界线。

这个词汇,伴随着它背后所代表的、那些曾经被她视为“既定事实”或“潜在风险”的庞大故事脉络——《名侦探柯南》里围绕着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展开的与黑暗组织的漫长对抗、无数匪夷所思的连环案件;《网球王子》中关东大赛、全国大赛上各校天才们热血沸腾的征战与宿命对决……这些她曾熟知、并一直以此作为某种“背景知识”或“预警系统”来谨慎行事的框架,此刻,突然变得像玻璃穹顶外流动的云影,看似清晰,却遥不可及,甚至……有些虚幻。

她看着场上全力以赴的迹部景吾。按照她记忆中的“剧情”,冰帝会在关东大赛决赛败给青春学园,迹部会在全国大赛的舞台上与手冢国光上演惊天动地的对决,最终带着遗憾毕业,将网球部的未来托付给日吉若……这一切,仿佛早已被书写在某个看不见的剧本上。

但是,凭什么?

抚子端起柠檬水,抿了一口。微酸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清醒的凉意。她的思绪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和深度翻涌。

这个世界,从她睁开眼睛成为铃木抚子那一刻起,就是真实的。阳光的温度,风的触感,蜂蜜柠檬水的酸甜,迹部景吾汗水滴落的声音,向日岳人失误后不甘的咋舌,远处传来其他社团隐约的喧闹……这一切都真实不虚。她有血有肉地在这里生活了快八年,建立了羁绊(尽管大多以她为主导的、小心翼翼的维系),体验了喜怒哀乐,甚至……悄无声息地改变了一些事情。

比如警校组。萩原研二没有在爆炸中牺牲,松田阵平没有在摩天轮上殉职,诸伏景光没有暴露身份,伊达航也没有倒在车祸中……这些改变,是她在感知到那些冰冷的“剧情杀”可能性后,凭借着超越年龄的耐心、观察和对人心细微处的把握,一点点、不着痕迹地促成的。她利用了孩童的身份作为掩护,用看似天真或巧合的话语和行为,拨动了命运的弦,让那些原本应该戛然而止的年轻生命,得以继续在这真实的阳光下绽放。

这些改变,固然是基于她对“世界线”的知晓和利用,是一种在既定框架内的“修正”。但此刻,她猛然意识到,这些成功的“修正”,恰恰可能证明了这个世界的可塑性。它并非一本不可更改的、字迹已干的剧本,而更像是一幅庞大而复杂的动态沙盘,每个人都是拥有自由意志的沙粒,每一次互动、每一个选择,都在微妙地改变着沙盘的形状。

一个更大胆、更近乎“僭越”的想法,如同破土而出的毒藤,疯狂地在她脑海中滋长:

如果……不止是修正细枝末节,而是从根本上,去挑战、甚至颠覆那些所谓的“主线”呢?

比方说,工藤新一。那个聪明骄傲、对推理痴迷的少年,她青梅竹马之一。按照“剧情”,他会在不久的将来,因为偷窥黑衣组织的交易而被灌下毒药APTX4869,身体缩小,化身江户川柯南,开启长达不知道多少年的小学生侦探生涯,卷入无数案件,与组织进行生死博弈。

但是,如果……他没有吃下那颗药呢?

如果她能以某种方式,在那一刻到来之前干预,让他避开那个夜晚的多罗碧加乐园,或者让他即使去了也无法目睹交易,甚至……更早地,潜移默化地影响他对“好奇心”和“危险”之间界限的认知?那么,工藤新一是否会以原本的身份继续他的高中生活,或许依然会成为出色的侦探,但轨迹将截然不同?那个围绕着“江户川柯南”而展开的、牵扯无数人的庞大故事网络,是否会因此彻底改变,甚至……消散?

再比如,眼前的冰帝网球部,和那个注定会在全国大赛舞台上大放异彩的青春学园。按照“剧情”,青学会在主角光环和众多天才的加持下,一路过关斩将,最终夺得全国大赛冠军。这似乎已成定局。

但是,如果……冠军不是青学呢?

如果冰帝在她的“顾问”下,实力突破原有的上限,或者立海大、四天宝寺等其他强校出现了意想不到的变数?如果青学内部因为某些原因(伤病?矛盾?)未能达到预期?那么,全国冠军的归属,是否就会改写?那些“宿命的对决”、“绝招的传承”、“梦想的实现”,是否就会走向完全不同的方向?

甚至……更极端一点,那个从美国归来、背负着传奇姓氏、注定要搅动日本中学网球界的越前龙马。如果他因为某种原因,根本没有来到日本呢?如果青学缺少了这颗至关重要的“催化剂”,整个关东乃至全国中学网球界的格局,又会发生怎样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些念头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带着近乎叛逆的兴奋感,冲击着抚子长期以来谨慎行事的思维模式。她被自身的“责任”束缚太久了——对铃木家女儿这个身份的责任,对维系“普通日常”的责任,对避免引起世界“异常关注”的责任,甚至是对“不破坏原有故事”的某种隐形责任。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行走在“世界线”的边缘,进行着微小而无害的调整,如同在雷区排雷,生怕引爆什么不可预测的后果。

但此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心,混合着某种近乎“造物主”般的、想要验证世界本质的冲动,在她心底熊熊燃烧起来。她想知道,这个世界的“剧情”到底有多么坚固?是钢铁浇筑的轨道,不容丝毫偏离?还是更像一层薄冰,看似平整,实则只要找到合适的着力点,轻轻一触,就能改变其下河流的走向?

更重要的是,当她沉浸在这些“大逆不道”的设想中时,她并没有感受到任何预想中的“阻力”或“警告”。没有那种冥冥中被注视、被警示的感觉,没有突如其来的心悸或不安。世界依旧平静,阳光依旧温暖,场上的击球声依旧规律。仿佛她的这些想法,不过是春日里一缕无足轻重的微风,吹过水面,连一丝涟漪都未能长久留下。

这份“默许”(或者说“无视”),让她脑海中的可能性猜测越发深刻,也越发清晰。

或许,这个世界本身,并不真的在乎“剧情”是否按照某个既定剧本上演?或许,所谓的“主线”,不过是无数可能性中,一种曾经发生(或在她原来的认知里被记录)的版本?而现在,因为她——铃木抚子——这个外来“变量”的持续存在和干预,这个世界早已偏离了那个最初的版本,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未知的、由所有身处其中的人共同书写的“现实”?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一种战栗般的兴奋。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她过去的小心翼翼,某种程度上是否是一种自我设限?她完全可以……更大胆一些。

当然,她并非鲁莽之人。挑战“主线”并非儿戏,需要周密的计划、耐心的布局,以及对人心、时机的精准把握。直接冲到工藤新一面前告诉他“你别去游乐园会变小”无疑是愚蠢的。但如果是通过影响他身边的人,改变某些事件的微小顺序,或者在他接触关键信息前,不着痕迹地转移他的注意力呢?至于网球部的胜负,她能做的更多——更科学的训练方案,更精准的心理疏导,甚至是对对手更深入的分析(利用她超越时代的洞察力)……这些都在她能力范围之内,且不会显得过于突兀。

迹部景吾结束了又一组练习,用毛巾擦着汗,朝她走来。冰蓝色的眼眸在运动后显得格外明亮锐利,带着询问看向她,似乎在期待她今天的“观察报告”。

抚子迎上他的目光,心脏因为刚才的思绪而微微加速跳动,但脸上依旧是那副惯常的、略显疏离的平静。她放下杯子,拿起旁边记录数据用的平板电脑,指尖在上面滑动了几下,调出刚才观察时随手记下的几个关键帧画面。

“景吾哥哥,”她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丝毫异样,“你在第三组多球练习的后半段,连续高压扣杀时,起跳前的垫步节奏比标准模式快了大约0.05秒。虽然提升了爆发速度,但落地后的重心恢复时间相应增加了0.1秒。在面对擅长打时间差和底线调动型对手时,这0.15秒的差异可能会被利用。”

迹部景吾眉头微挑,接过平板仔细看了看慢放画面,随即露出一个混合着恍然和兴奋的表情:“原来如此……本大爷光顾着追求力量和角度了。细微的节奏失衡……哼,观察得还是这么犀利,抚子。”

他没有说谢谢,但眼神里的认可和重视不言而喻。这正是他们之间默契的模式。

抚子轻轻颔首,目光却越过迹部的肩膀,再次投向场上那些挥洒着青春汗水的少年们。她的心中,那个刚刚萌芽的、关于“挑战主线”的念头,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一圈圈扩散,再也无法平息。

世界被困在所谓的“剧情”里太久了。而她,铃木抚子,或许可以试着,成为那个撬动枷锁的人。不是为了扮演神明,也不是出于无聊的戏弄,仅仅是因为……她想看看,当既定的轨道被打破,这个真实的世界,究竟会绽放出怎样不同的、无法预料的风景。

这难得燃起的好奇心与探索欲,如同破冰的春潮,汹涌而来,让她实在无法,也无意压下。

远处,芥川慈郎一个漂亮的网前小球得分,高兴地蹦跳起来,向日岳人不服气地嚷嚷着要再来一局。阳光依旧明媚,训练依旧如火如荼。但在抚子那双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深处,一场无声的、关于世界可能性的风暴,已然悄然掀起。未来的画卷,似乎从这一刻起,被注入了无限变量的墨彩,等待着被重新描绘。而执笔之人,或许不止命运,还有每一个身处其中、心怀意念的个体,包括这个来自异世、此刻正静静坐在场边,啜饮着蜂蜜柠檬水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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