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空气还带着薄寒,但阳光已有了几分暖意,透过尚未完全长出新叶的枝桠,在米花町的街道上投下明亮的光斑。这是个难得的、所有人都空闲的假日周末。铃木抚子站在自家宅邸门口,看着不远处兴高采烈朝她挥手跑来的园子和小兰。园子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跳跃,小兰则温柔地笑着,手里还提着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野餐篮。
“抚子!准备好了吗?研二哥哥和阵平哥哥说在车站等我们!”园子嗓门清亮,引来路人侧目。
“嗯,都好了。”抚子点头,肩上挎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帆布包,里面装着她自己准备的一些点心和饮料,以及野餐垫之类的小物件。今天的行程,是她前几天一时兴起提议的。随着年岁渐长,学业和各自的“事业”(比如小兰的空手道训练,园子的“恋爱大作战”,以及抚子自己与冰帝那边的“甜点交易”附带的责任)越来越占据时间,像这样纯粹的、属于女孩子们的出游时光变得珍贵。而邀请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除了因为他们性格有趣,是可靠的“保镖”人选,或许也隐含着抚子一丝难以言明的、想要确认“改变”之后日常的心绪——看看那些被她小心翼翼拨动过命运丝线的人们,如今是如何享受着这平凡而安宁的春日。
至于为什么不带工藤新一?园子的理由简单直接:“那个推理狂,带他出来肯定又只顾着看那些无聊的犯罪杂志或者观察路人,念叨着‘这个人的步伐显示他昨晚没睡好’之类煞风景的话!今天是女孩子的春日郊游,才不要被他破坏气氛!”小兰虽然无奈地笑着为青梅竹马辩解了几句,但显然也对能暂时摆脱“案件雷达”的干扰,纯粹享受春光感到期待。抚子对此并无意见,新一在的话,气氛或许会转向更“侦探”的方向,而今天,她只想要最普通的快乐。
在约定的车站,远远就看到了那两个高挑的身影。萩原研二一身浅色休闲装,衬得他越发俊朗,正笑着和旁边一脸不耐烦、戴着墨镜、穿着黑色夹克的松田阵平说着什么。阵平双手插兜,嘴角似乎撇着,但并没有真的离开。
“研二哥哥!阵平哥哥!”园子率先跑了过去,活力十足地打招呼。
“哟,小园子,小兰,还有我们的小抚子,好久不见!”萩原研二笑容灿烂地挥手,目光扫过三个女孩,尤其在抚子身上多停留了一瞬,眼神温暖。松田阵平只是抬了抬下巴,算是招呼,墨镜后的视线似乎也瞥了抚子一眼。
“麻烦两位了,休息日还要陪我们出来。”小兰礼貌地欠身。
“哪里的话,能和三位可爱的小姐共度春日,是我们的荣幸。”研二笑眯眯地说,语气轻快,“对吧,阵平?”
“嘁,少来。走了,车要来了。”松田阵平转身朝进站口走去,耳根似乎有点不易察觉的红。
目的地是位于东京近郊的一处县立自然公园,以春季的樱花和清澈的湖泊闻名。电车上人不算太多,他们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园子和研二很快聊得热火朝天,从最新的流行趋势到有趣的社会见闻。小兰微笑着倾听,偶尔插话。抚子则安静地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逐渐染上新绿的田野和山峦。松田阵平坐在她斜对面,戴着耳机,似乎闭目养神,但抚子注意到,他的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轻轻敲击膝盖,好像在打某种节拍。
“阵平哥哥,”抚子忽然轻声开口,声音不大,恰好能让旁边的人听到,“你之前说,对机械结构的‘节奏’很敏感,像音乐一样。窗外那些电线杆和树木掠过的频率,是不是也有种特别的节奏?”
松田阵平敲击的手指微微一顿,墨镜下的眼睛似乎睁开了。他侧头,看向抚子,沉默了两秒,才含糊地“嗯”了一声。“……还行吧。比某些吵吵闹闹的声音有规律得多。” 后半句显然是意有所指。
研二立刻抗议:“喂喂,小阵平,你说谁吵吵闹闹啊!”
小小的插曲让气氛更加活络。抚子知道,阵平哥哥对她有种微妙的、不同于常人的容忍度,或许源于那些看似不经意、却总能切中他思考方式的“童言童语”。这份默契,是她小心翼翼维护的、与这些“哥哥”们之间独特的联结方式之一。
公园比想象中更大,人却不多,正好符合他们想要清静的期望。湖面如镜,倒映着蓝天和远处尚未盛开、但已结满花苞的樱树林,一片宁静的粉白色云雾。他们选了一处靠近湖边、视野开阔又有树荫的草地铺开野餐垫。
“那么,按照计划!”园子元气满满地宣布,“我和小兰负责准备午餐!研二哥哥和阵平哥哥,你们是男士,钓鱼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钓不到鱼午餐可就没肉吃了哦!抚子嘛……就负责当监工和……嗯,艺术指导!看看哪里的樱花适合拍照!”
分工明确,无人反对。萩原研二兴致勃勃地拿出准备好的钓具——他似乎在很多“玩乐”的事情上都准备充分。松田阵平虽然嘴上说着“麻烦”,但还是接过了鱼竿,检查线轮和鱼钩的动作熟练而精准,仿佛在拆卸精密仪器。
抚子没有真的去“监工”,她带着自己的小写生本和铅笔,在离野餐垫不远的一棵老樱花树下坐下。树枝上已有些性急的早樱绽开了几簇,粉白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她翻开本子,却没有立刻动笔,只是静静地看着不远处湖边的两个身影。
研二哥哥似乎正在耐心地教导阵平哥哥某种甩竿的技巧,动作略显夸张,笑容耀眼。阵平哥哥皱着眉,一脸“你真啰嗦”的表情,但学得很快,一次甩竿,鱼线划出漂亮的弧线,落入远处的湖面,涟漪荡漾。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年轻的、充满生命力的背影,与湖光山色融为一体。没有紧张的任务,没有危险的炸弹,没有厚重的过往阴霾,只有最普通的春日垂钓。一种安宁的、近乎欣慰的情绪,悄然在抚子心底弥漫开来。这就是她想要看到的,平凡而美好的瞬间。
小兰和园子在野餐垫那边忙碌着,传来便当盒打开的轻微声响和女孩们压低的笑语。食物的香气开始隐隐飘散。抚子收回目光,终于拿起铅笔,在纸上轻轻勾勒。她画的不是风景,而是那湖边垂钓的两个背影,线条简洁,却抓住了那份闲适与专注的神韵。画纸的一角,她添了几笔飘落的樱花。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略显懊恼的咋舌声传来。是松田阵平。“啧,这里的鱼是都睡着了吗?” 他盯着毫无动静的浮标,语气不耐。
萩原研二笑道:“钓鱼讲究的是耐心,小阵平。你看我这边……呃,好像也没什么动静。” 他自己也忍不住挠了挠头。
抚子放下画笔,站起身,轻轻走了过去。她在岸边看了看水色,又观察了一下他们选择的钓点。“研二哥哥,阵平哥哥,”她声音轻柔,“这里的水太清了,而且靠近我们活动的岸边,可能鱼不太敢过来。要不要试试那边?”她指向不远处一块有芦苇丛遮掩、水面略有深浅变化的区域,“我看那里有水鸟停留,可能有小鱼群,大鱼也许会在附近。”
研二和阵平对视一眼。阵平挑眉:“你还懂这个?”
“以前在书上看过一点。”抚子简单带过,这其实是她结合了对环境的观察和一些模糊的野外知识(或许来自更久远、更复杂的记忆库)得出的推测。
两人从善如流,换了钓点。果然,没过多久,萩原研二的浮标猛地一沉!
“上钩了!”研二眼睛一亮,熟练地收线。一条银光闪闪、巴掌大的鲫鱼被提出了水面,在阳光下奋力扭动。
“哇!研二哥哥好厉害!”园子和小兰也被吸引了过来。
松田阵平“哼”了一声,但眼神也认真起来,紧紧盯着自己的浮标。几分钟后,他的浮标也动了!他手腕一抖,动作干脆利落,一条更大的鲫鱼被钓了上来。
“阵平哥哥也钓到了!”小兰惊喜道。
松田阵平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很快又压平,故作随意地将鱼放进水桶:“还差得远呢。”
午餐时间,气氛更加热烈。小兰和园子准备的便当丰富又美味,有精致的饭团、炸鸡块、玉子烧、蔬菜沙拉,还有小兰特制的土豆炖肉。加上新鲜钓上来、当场清理后简单烤制的鱼,撒上一点盐和柠檬汁,鲜美无比。大家围坐在野餐垫上,享受着美食、阳光和微风。
“没想到钓鱼还挺有意思的。”松田阵平咬了一口烤鱼,评价道,“比坐在那里傻等强。”
“对吧对吧!我就说偶尔出来放松一下很好嘛!”研二笑着,递给抚子一个剥好的橘子,“小抚子,多亏了你指的好位置。”
抚子接过橘子,小口吃着,甜丝丝的汁水在口中化开。“是研二哥哥和阵平哥哥技术好。”
饭后,收拾好餐具,他们沿着湖边的樱花道散步。虽然还未到满开时节,但已有不少樱花苞蓄势待发,枝头缀满粉白的希望。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啊,真想躺在草地上睡一觉。”研二伸了个懒腰,眯眼看着透过花枝的阳光。
“那你睡吧,我们可以把你的糗样子拍下来。”阵平不客气地说。
“喂!小阵平你还是这么不可爱!”
园子和小兰笑着看他们斗嘴,一边寻找着适合拍照的角度。抚子依然慢慢地走在后面,感受着脚下柔软的草地,呼吸着混合了青草、泥土和淡淡花香的空气。这一切,平静,美好,真实得让人恍惚。
“喂,小鬼。”松田阵平不知何时放慢了脚步,走到了她旁边,手里拿着一罐刚才没喝完的汽水,“今天……谢了。”
抚子抬头看他,有些不解。
“指钓点。”阵平别过脸,看着湖面,“还有……平时。”最后两个字说得极轻,几乎淹没在风中。但他指的是什么,抚子似乎能明白。是那些零碎的、看似无意的提醒,是那份超越年龄的理解,是此刻这安宁的、无需多言的陪伴。
抚子轻轻摇头,声音同样很轻:“不用谢,阵平哥哥。这样……就很好。”
走在前面的研二回过头,笑着招手:“你们俩在后面磨蹭什么?快来看,这边有几棵早樱开得特别好!”
“来了。”抚子应道,加快脚步跟了上去。松田阵平也迈开长腿,走在她身边。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交织在开满早樱的湖畔小径上。没有案件,没有惊心动魄,只有食物香气、钓鱼的收获、樱花树下的漫步,以及朋友间轻松的笑语。这就是一个完美的、普通的春日郊游。而对抚子而言,看着眼前这些鲜活的笑容,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日常,便是她悄悄改变那些冰冷命运轨迹后,所收获的、最甘美的回馈。未来的日子或许还会有风浪,但至少此刻,阳光正暖,樱花将绽,他们都在。这就足够了。湖面的涟漪渐渐平息,倒映着蓝天白云,也倒映着岸边渐行渐远的、充满生气的身影,仿佛将这春日的美好时光,也一同定格在了清澈的水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