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花町的晨光透过铃木家宅邸的落地窗,在餐厅的长桌上铺开一片暖金色的光斑。铃木抚子——灵魂深处栖息着AKB0048第十四代目前田敦子本宫凪沙记忆的五岁幼童——安静地坐在雕花木椅上,小口啜饮着温热的牛奶。她的目光掠过桌角烫金的《冰帝学园入学许可书》,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划着圈。
“抚子,冰帝的考核通过后,你可以自由选择上课方式。”铃木朋子将果酱抹在吐司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但母亲希望你能偶尔去学校看看,园子总说想和妹妹一起参加学园祭呢。”
抚子抬起头,撞上姐姐园子亮晶晶的眼神。八岁的园子正兴奋地挥舞着叉子:“冰帝的甜品社超——厉害!上次学园祭的草莓塔比酒店还好吃!”她金色的双马尾随着动作跳跃,仿佛自带阳光。
(学校……吗?)
抚子垂眸,掩去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属于本宫凪沙的记忆中,所谓“校园”是喀秋莎号训练舱里无休止的声乐练习,是蓝花星下水道秘密基地里与DES周旋的紧张,是星际巡演途中透过舷窗望见的、转瞬即逝的星球光点。而此刻,她面对的却是“选修茶道还是花道”“是否参加社团”这类平凡到近乎奢侈的烦恼。
“我会认真考虑。”抚子轻声回答,声音是符合外表的软糯,却带着超乎年龄的审慎。她想起考核当日,冰帝理事长的提问:“铃木小姐为何选择自由学习制?”当时她以“需要调理身体”为由搪塞,真实原因却深埋心底——她需要时间与空间,来消化两个世界割裂的记忆,来寻找“铃木抚子”这个身份存在的意义,而非沉溺于过往的辉煌或伤痛。
冰帝学园的考核设在图书馆深处的一间和室。纸门拉开,熏香清淡,三位考官正襟危坐。笔试题目对于拥有成人灵魂内核的抚子而言并不难,国文、算术、社会常识,她甚至能写出略带古风的俳句。然而,当面试官问及“未来的梦想”时,她有了片刻的迟疑。
(梦想?)
曾几何时,她的梦想是站在宇宙的舞台上,用歌声撕裂黑暗,成为照亮绝望的“光之女神”。而此刻,她看着自己白嫩小巧的手掌,缓缓答道:“希望……能平静地生活,守护重要的人。”这并非谎言。历经波澜壮阔的一生,平淡本身已成奢求。她递交的答卷,字迹工整,思路清晰,远超同龄人水准,却又巧妙地控制在“天才儿童”可接受的范围内。
理事们交换着赞赏的眼神。铃木家的背景、优异的成绩,以及那份不符合年龄的沉静气质,都让他们一致通过了这项特殊的“自由学习”申请。
获得自由学习资格后,抚子的生活形成了新的节奏。上午,家庭教师会来教授小学课程;午后,她拥有大段独处时间。她常待在宅邸三楼的日光室,那里有整面玻璃墙,能望见庭院里精心修剪的松柏与一方池塘。
她开始尝试用这个世界的纸笔,勾勒AKB0048演出服的草图。线条时而流畅,时而因记忆的模糊而断断续续。那些关于星际舞台、Kirara光芒、战友笑容的记忆,被她小心翼翼地封装在心底最深处,如同对待易碎的珍贵瓷器。她清楚地知道,这些是独属于“本宫凪沙”的秘密,是绝不能为外人道的过往。偶尔,当她哼起熟悉的旋律,母亲朋子会笑着说:“抚子哼的调子很特别呢,像遥远的星星在唱歌。”每到这时,抚子便会抿唇一笑,轻轻带过话题。
园子是抚子在这个新世界最紧密的联结。这位活泼的姐姐会强行拉着她试穿各种洋装,分享偷藏的零食,在她做恶梦时(那些关于DES炮火或同伴离去的梦境)抱着玩偶挤上她的床。
“抚子,你看!这是迹部家送的宴会请柬,听说他家那个叫景吾的小少爷,年纪小小就一副‘本大爷最美’的样子,哈哈!”园子挥舞着烫金请柬,模仿着大人说话的语气。
抚子接过请柬,迹部家的家纹映入眼帘。她想起冰帝学园简介中提到的“迹部家赞助的网球部全国闻名”,又联想到搜索记录中隐约提及的、与铃木家存在商业竞争的乌丸家族。这个看似和平的世界,其水面下同样暗流涌动,只是换了一种更隐蔽、更符合“规则”的方式进行。但她选择沉默,只是轻轻整理园子跑乱的衣领,提醒道:“姐姐,明天的钢琴练习时间快到了。”
尽管选择了自由学习,抚子仍会每月一次在家人的陪伴下前往冰帝办理手续。第一次踏入冰帝校园时,哥特式建筑与修剪整齐的玫瑰丛让她有瞬间的恍惚。穿着定制校服的学生们举止优雅,眉宇间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自信。
在理事长办公室外等待时,她透过窗户看到网球场上一群少年在训练。为首那个银灰发色的少年,姿态张扬,即使隔得很远,也能感受到那份耀眼的存在感。
(Center Nova……)
一个熟悉的词汇险些脱口而出。她迅速抿住嘴唇,将视线转向走廊上悬挂的历代杰出毕业生肖像。那些西装革履的政要、学术泰斗的面孔,与她记忆中AKB0048历代袭名成员的照片重叠,却又属于截然不同的世界。这种强烈的错位感,让她更坚定了隐藏过去的决心。
夜幕低垂,抚子独自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东京的夜景璀璨如星河,却再无她熟悉的星座。手心里,握着一枚从蓝花星带回来的、已失去光泽的粉色Kirara碎片——这是她与过去唯一的、无声的联结。
“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低语,声音轻却坚定,“本宫凪沙的故事已经结束。现在,我只是铃木抚子。”
楼下的客厅传来园子练习钢琴的断断续续的琴声,夹杂着父母温和的交谈。这份宁静、平凡,甚至有些琐碎的日常,是她前世遥不可及的梦想。她或许无法再站在台上放声高歌,但可以用新的方式守护眼前的一切——以铃木抚子的身份,聪明且不着痕迹地学习这个世界的规则,观察潜在的危机(比如对乌丸家族的警惕),并珍惜与家人(尤其是园子)的羁绊。
当家庭教师宣布今日课业结束时,抚子合上书本,望向窗外。一片樱花花瓣被风卷入阳台,落在她摊开的掌心。柔软,脆弱,却蕴含着属于这个星球的、真实的生命力。
“抚子!妈妈买了新的拼图,有一千片哦!我们一起拼吧!”园子雀跃的声音由远及近。
抚子转过身,脸上浮现出符合年龄的、浅浅的笑意:“好。”
她将花瓣轻轻夹进书页,如同将过往珍藏。未来的路或许依旧迷雾重重,但此刻,清脆的钢琴声、姐姐的欢笑声、母亲在楼下叮嘱“小心着凉”的关怀声……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日常声响,正悄然汇聚成一首新的、宁静的序曲。而名为铃木抚子的人生,正缓缓铺陈开来。这一次,她的舞台没有追光,没有强敌,唯有需用岁月静静体悟的、平凡生活的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