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粉啊，花生米

后晌我慢慢的走回家，深一脚浅一脚，不知道是鞋子不合脚还是路着实撇了些。

开了门坐到沙发上的时候突然觉得头又开始疼起来，真是要命。休息了会儿，我翻开笔记本打开手机默默写政治原理和方法论，一个人不需要多久就把夕阳熬累了，它拖着长长的尾光坠下山，摔碎成一大片的星子。

感觉累了想吃点粥，放下笔才发现有点冷，又添点火，屋子里多些暖和气让我觉得还有点儿生气，自从初中那只狗死了以后我再也没养过什么，我太怕自己把晦气散播出去。

碾碎点花生米和小米混在一起，我细细的搅，听奶奶说谁家的新迎娶的媳妇多么好看，花一样的年纪呢，抹了胭脂真是俊俏。我轻轻回应着，时不时也笑笑。这样的日子倒是惬意。

收到朋友的消息，他告诉我我昨天推荐给他的歌他没有收藏，没想到今天日推又恰好推到那首歌，巧合倒是多，我当时刚好也在听那首歌，我摇摇头心中感觉好笑，不知道是因为这份巧合而笑还是因为自己而笑。

时间走走啊，又晃悠悠的停下，我快十七岁了，歌里说“未满十八，面若桃花”，似乎并没有如此。父亲问我以后去哪，他没有说“雅瑞，你准备考多少分”而是问我“你以后去哪”，我好像在十五岁的时候也听过类似的话，我透过父亲的眼睛，想起那年夏天一个叫宋清明的人，他也轻轻的小心翼翼的问我“雅瑞，你以后去哪”。我该怎么回答呢，我对父亲说我也不知道，随便去哪都好。

粥好了，我拿起凉凉的瓷碗盛粥，小米香糯，吃着很舒服，奶奶说今天的粥熬的真好啊。眼前的老人经历了很多风雨，她错过了很多走出这里的机会，幼时她常常说爷爷当年的意气风发，她惊艳的风华。她说我们那时候哪有你们现在的这些东西，女孩子嫁人的时候就抹点胭脂，红彤彤的，红的像关公。我哈哈的笑，我说新娘子像关公似的，那宾客不得笑死。她瞪我一眼，又做手下的针线活。

《骆驼祥子》里有一段话“人间的真话本来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长话。”不知道老舍先生当时的想法如何，我不敢妄加揣测，但确实觉得在理。

大概是十二三岁时吧，我遇见第一个让我只要看见就开心的男孩，他们把这叫喜欢，我也不清楚，总之被冷漠待之，此事也就不了了之。后来他又告诉我他很喜欢我，此时的我已经觉得这些都太幼稚了，很无聊很没有意义甚至有些蠢，不知道“年少孤勇”这个词还有没有办法用上。没有现在，没有未来，我又想起奶奶说的胭脂粉来。

近来我以为当你等一个人回复消息你很焦灼，他回复的时候你就忍不住想说很多，他有时候流露出来的难过你会感同身受，他无意间的宠溺你就心花怒放，你和对方有共同的听歌风格，你们的相似点很多，这算是喜欢。我遇见了这样的人，但细细想来，这应该不是。嚼几粒花生米，唇齿间也是它的香味，可是花生米就是花生米，不熬粥也可惜。

有时候也希望那各色人群请莫再言说，见他们我就性灵萧索。这么多年来，我想问很多人你愿不愿意和我看遍山海，最后觉得这太过江湖侠气，太不稳妥，就算了。母亲的儿子又长大了几岁，父亲的病好转了没，我还有几年就可以成家立业，村里的某某又娶了谁或是谁又离开了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问不得的。就像我从来不问奶奶当年嫁给爷爷时有没有擦胭脂，第二天清晨她熬粥有没有加花生米。

大年三十快到了，一个大叔告诉我他快到家了，我关上窗子，把纸摊开写下“新年快乐”几个字。

新年快乐，各位。

2020.1.18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