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似刀,园中阒无人迹,星火寂寥。
小楼上还有一点孤灯,却衬得这小楼孤零萧索。
小楼上黄幔低垂,人却未睡。
耶律冰正守着孤灯,痴痴的,也不知在想什么。
但杨逍明白,他望着那盏孤灯,亦是静默。
"你想好日后了么?不悔要怎生相待?"耶律冰持着瓷杯看他。
杨逍道:"她是我的女儿,自然会将她抚养成人,择一良配许之,使她一生安稳,不倒前辙。"
"说得容易。"耶律冰轻笑一声,啜一口茗,"你一个大男人带一个小姑娘谈何容易?我一个女子想到那漫漫艰苦岁月都不寒而栗。养孩子何时简单了?"
杨逍笑道:"那你如今明白了?终于懂得体会你父的不易了?"
耶律冰一窘,"这……这一码归一码。反正养孩子不是件容易事。"
"我当然知晓。"杨逍敛笑长叹,"但我必须要做,她是我的女儿。"
"这我自知。"耶律冰手臂一摆,身子前凑,笑着想问什么,复又踌躇。
杨逍心如明镜,只作不懂。
"好了。"他站起身,手放在她肩膀上,"月过中天,你早点歇息。"意味深长地拍了一拍,浇熄了她欲言的冲动。
耶律冰恍然大悟。
说出来也无用的话,不说也罢。
既拿得起,必放得下。
"你也是,早点歇息。"耶律冰一步步上了台阶,杨逍目送她,终转过头来。
耶律冰转过头去,天地间,鹅毛般的大雪织成了一张厚毯,毯下,是一负手站着的男子,白衣墨发,倜傥潇洒,像是丹青妙手新摹的一幅画。
以毯为绢,以雪为墨。
耶律冰嫣然笑了,撇过头去。
杨逍回过头来,一挽白纱随风荡起,若舒展之云,新绽之梅,一个转角,便消散在天地间。
杨逍情不自禁地跟上去,右手用力前伸,只摸到香香软软的一片裙摆……
忽,又流逝了。
杨逍如梦惊醒,反身从未阖的大门走了出去,乳白的厚毯迅速将他包围。他张开手,一片极大的雪花落在指尖,刺了一下,随后化成一滩稀水,渗到血液里去了。
可那盏孤灯仍是亮着。
亮着……
就像很多年后一样。
"昆仑山脉绵延千里,大小山峰不计其数,这坐忘峰又到哪里去找?"
宋远桥这话是问到点子上了,不过灭绝师太早已想好了。
"咱们无需去坐忘峰。要知坐忘峰可以有很多座,但光明顶,只有一个。"
俞岱岩吃了一惊,"师太的意思是要打上光明顶?那可是魔教总坛啊。"
灭绝师太嗤之以鼻,"魔教总坛又如何?总有一天会攻上去!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这话虽不错,武当诸侠并无异议,只是殷梨亭如何能等了这般久?
他每时每刻,无不想将杨逍那淫贼生吞活剥!
"十年之内,只要中原六大派同气连枝,发奋图强,有朝一日当真杀了魔头,端了魔教,也不无可能。只是殷六侠那边,他必须平心静气才是。"
宋远桥等点点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