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武当寿宴乐融融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将。

            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

            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视民不恌，君子是则是效。

         我有旨酒，嘉宾式燕以敖。

            呦呦鹿鸣，食野之芩。

            我有嘉宾，鼓瑟鼓琴。

            鼓瑟鼓琴，和乐且湛。

        我有旨酒，以燕乐嘉宾之心。

武当毓秀，天柱钟灵，愿尔名扬，尔诲流芳。

这一日，是武当派创派祖师张三丰的九十寿辰。当天一早，紫霄宫中便喜气洋洋，七个弟子除“三侠”俞岱岩和“五侠”张翠山以外，已逐一向师傅拜寿。张三丰和诸弟子知道俞岱岩做事稳重可靠，张翠山聪明机灵，办事灵敏，到南方去诛灭些个剧盗也不是如何麻烦的事情，预计当可及时赶到。

忽而，听得吱呀一声，自山门走进一个人来，只见他约摸二十一二岁，面目清秀，虽然略觉清癯，但神朗气爽，身形的瘦弱竟掩不住一股剽悍之意。殷梨亭远远地看到，疾奔了过来，紧紧握住了那人的手，喜道:“五哥，你终于回来了！小弟可真是想苦哥哥了。”在师兄弟六人中殷梨亭一向对五哥是极为依恋，张翠山也真喜欢这个小师弟，怕是年龄相差不远，一向对他照顾颇多。

张翠山笑道:“六弟，你怎还如此莽撞，之前南下可还顺利么？”

“那是自然！不过……五哥，你来时可见过三哥？”

“三哥？三哥还没回来么？”张翠山不解，心下担心，恐其生了变故。

殷梨亭瞧见他神色，宽慰道:“三哥向来行事稳健，对人很够朋友，决不致轻易与人结仇。再说他去南方所杀的那个剧盗，是个下三滥，是决计伤不了三哥的！”

张翠山闻言，心中稍安。突然，想起来自己只顾讲话，还没来得及去拜见师父，忙对殷梨亭道:“六弟，快带我去见师父。”

殷梨亭缓过神来，一拍脑袋，“都怪我只顾着高兴了，竟一时忘了师父的寿宴！”言罢，只见两人快步走进了大厅。

殷梨亭边走还边吆喝，“师父！师父！五哥回来了。”张三丰与其余弟子闻言，急忙从里屋走了出来，尽皆大喜。

张翠山连忙伏地跪倒，张三丰捋须一笑，扶他起来，喜道:“翠山此次下山，又做了些个什么好事来给为师贺寿啊？”

张翠山微微一笑，“师父，我们七个兄弟齐心作了一幅画，来庆祝师父的寿宴。”原是，“武当七侠”在此次下山前，担心途中有所变故，时间紧迫，便早早地准备了寿礼。

张三丰闻言，心中大喜，“快，快，给为师拿过来。”

只见七侠之首宋远桥从帘子后面拿出了一幅画轴。

张三丰打开一看，满脸红光，不住点头，忽道:“松，是远桥画的，苍劲有力；山，是莲舟画的，深远挺拔；瀑布，是松溪的手笔，灵动俊秀；水，是梨亭画的，轻柔飘逸；石，是声谷描的，坚硬刚直；字，是翠山写的，刚柔并济；章，是岱岩刻的，隽雅清晰……好啊！”

正说到此处，一名道僮进来报道:“昆仑派送来贺礼，并祝张真人福寿无疆。”

张三丰笑道:“代我谢过‘铁琴’先生。”那道僮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张三丰又道:“岱岩还未回来？”

“怕是三哥途中出了些许变故，弟子先下山去看看。”莫声谷答道。

“七弟，骑我的马吧，快些。路上小心。”

莫声谷接过马鞭，朝师父及众师兄一揖，便骑上张翠山的“青骢马”，疾疾地去了。

宋远桥望了望莫声谷的背影，陪笑道:“师父，三弟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平之事，因之出手干预。师父常教训我们要积德行善，今日您老人家千秋大喜，三弟干一件侠义之事，那自是再好不过的寿仪啊。”

张三丰活了九十岁，修炼了七十几年，胸怀空明，早已万物不萦于怀，但和这七个弟子情如父子。今日见俞岱岩迟迟未归，心中多少有些挂念。但听了宋远桥一番宽慰，拊手笑道:“我八十岁生日那天，你救了一个投井寡妇的性命，那好得很啊！只是每过十年才做一次好事，未免叫天下人等得心焦。”五个弟子一齐笑了起来。张三丰生性诙谐，师徒间也常说些玩笑话。

这时，又听到有道僮来报，“华山派掌门派人送来贽礼，祝张真人‘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宋远桥接过，嘱咐道:“好生谢过“神机子”前辈。”

张三丰一摸长须，笑道，“我倒也是许久未见其他门派的掌门人了。”

此时，小道僮又进来报道:“峨眉门下弟子静玄师太，率同五位师弟妹，来向师祖祝寿。”

宋远桥和俞莲舟一齐微笑，望着殷梨亭。张松溪刚从内堂转出，听到峨眉弟子前来，也向着殷梨亭微笑。殷梨亭满脸通红，神情忸怩。只有张翠山不明其中情由，忽听张松溪道:“五弟，你下山较早，怕是还不知道六弟已与峨眉派的纪姑娘定下了婚约。”

张翠山大喜，鼓掌笑道:“妙极！妙极！”

“这位纪姑娘便是汉阳金鞭纪老英雄的掌上明珠。”

张翠山伸了伸舌头，笑道:“六弟若是顽皮，这金鞭若是当头砸将下来，可不是玩的。”

张松溪微微一笑，说道:“纪姑娘是使剑的。”

张翠山闻言，过去拉了拉殷梨亭的手，笑道:“来来来，咱两个去迎接贵宾。”

两人迎出门去。只见那静玄师太约摸三十来岁年纪，身材高大，神态威猛，虽是女子，却比寻常男子还要高些。她身后五个弟妹中，一个是二十来岁的瘦男子；两个是尼姑，其中一个是静虚师太，张翠山下山时曾瞧见过；其余二位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自是贝锦仪；剩下的那个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张翠山上前见礼道劳，陪着六人入内。殷梨亭瞧见此次前来的峨眉弟子当中，没有纪晓芙的身影，心中不免失落。宋远桥在远处看到，心中也不免嘀咕，“纪姑娘此番居然没有前来，倒是令人不解。”过会儿又忖道:“怕是小姑娘见到未婚夫婿心中害羞吧。”他心念及此，便不再在意，忙陪着刚到的客人进厅。

贝锦仪看到殷梨亭，快步走了过去，打趣道:“殷六侠没见到纪师妹，心中怕是难过得紧。”殷梨亭脸一红，搪塞道:“我……哪有……”

贝锦仪咯咯笑道:“殷六侠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殷梨亭低头不语。贝锦仪又道:“纪师妹她应该还在嘉定路城中，怕是出了些许变故……”无意间，她向旁望了一眼，却看到静虚师太正在瞧着她，便急忙对殷梨亭说道:“……我先回位了。”言罢，只见她转身走了回去。

殷梨亭闻言，心中忖道:“既是如此……待师父的寿宴结束，我就下山去寻纪师妹……”

心念及此，便回身与众师兄一起招呼客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