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意料之中，意料之外

晚上，皇上来了翊坤宫，我看他心情不错，笑道：“皇上如今多了三位如花似玉的公主，自然是高兴了。”他笑道：“十三弟家的和惠本来就相当于教养在宫里，其他两个，不过是朕也想着孩子孤苦无依，在宫里也能好好有个归宿。”我想到归宿，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大概也猜到了皇上为何着急册封公主，满蒙联姻都是几十年的老惯例了，如今皇上登基，怕是蒙古求亲也是不远了，而皇上没有亲生女儿，只能从宗室里挑了女孩子教养在宫里。皇上照例还去先去看了看福惠，福惠将养了这几日，风寒总算是好全了，我心疼地将襁褓里的他抱在怀里，得了风寒之后，他瘦了不少，还不到一岁就受了这样多的罪，我想着眼圈就泛红。他拍了拍我，又爱怜地亲了亲福惠，又问了乳母许多福惠的日常起居，再三叮嘱之后，我们才回去正殿。我吩咐人将早已弄好的蜂蜜燕窝送来，笑道：“皇上这两日辛苦，臣妾特意让人炖了燕窝，皇上试试吧!”他素日里喜欢燕窝，我也就让人经常备着，因为特意用了血燕，色泽更剔透一些。他尝了尝，说道：“和之前做的一样，不错！”我笑道：“臣妾也是将之前府里的厨子带了进宫，皇上尝出来了。”他一边喝燕窝，一边说道：“朕听说你哥哥有个儿子叫年熙，如今也是有出息了。”我记得年熙，他是哥哥和第一任夫人纳兰氏所生的，词人纳兰性德是他的外祖。我想了想，说道：“那孩子的确是不错，可惜体弱一些，哥哥也不放心他习武从军。”他唔了一声，说道：“朕昨日召见你哥哥时，正好钦天监也在，钦天监测算你哥哥和年熙看来是八字犯冲，所以家宅不宁啊！”我十分惊讶，哥哥和年熙八字犯冲，所以年熙一直身上不好，就连他的额娘也因为难产早亡，于是我连忙接着问道：“那该如何破解为好呢？”他笑着安慰我：“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朕就做主将年熙过继给了隆科多，这样就避开了。”年熙过继隆科多，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缘故呢？满朝大臣那么多，再说年家别的亲戚也都有，为何非要是隆科多呢？我忽然就想起了那个梦，皇上一直忌惮年家，一直防着我，会不会年熙也是因此才？我觉得这样想的话，心真的是如同坠入冰窟，如今他就已经开始防范了吗？而哥哥如今的做派，我好像又不能怪他，他毕竟是皇帝。我凄然一笑，我也是没办法了，他看我神色不对，以为我是不舍得年熙，劝解道：“只是因为八字生辰而已，年熙如今身子也不好，以后等身子好了，再回去也好，你不必担心了。”我直盯盯看着对面的他，直接将自己心里的话问了出来：“皇上，臣妾心中疑惑，皇上为何对臣妾如此好？”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这样的话，我就直接问了出来，毕竟我心里还是有期许的，多年夫妻，是不是，也会有一些情分在，这情分不是建立在任何利益政治斗争的基础上。他眼中闪过疑惑，还有一些我读不懂的情绪，他半天才说道：“朕，娶你是应该的。”我下意识去捂了下胸口，心里钝钝地疼，是应该的，应该，真是冠冕堂皇的一句话，责任，交换，是应该兑现的。他看我神色不对，想说什么，我却先开了口：“臣妾失仪了，请皇上恕罪！”说着起身行礼，他低声说道：“你，无妨，起来吧！”我极力隐忍泪光，维持声音平稳：“臣妾今日身子不适，恐怕不能侍奉皇上了，皇上还是去其他地方吧！”我说完，低头喝茶，不想看他，也不敢看，果真是我多想了，帝王家果然最是无情。他似乎看了我半天，最后起身离开了，门关上的那一刻，我任凭眼泪流了出来，心里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了，这个答案，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