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第十二回

翼日，天庭开朝，果如修罗言，魔界力陈冥王过，议废之。帝曰：“是者我岂不知，然以首犯，且念一界冥王，当恕一回，使自省也。”故未从。

及朝毕，雷冥王与修罗各自回，雷至其居所，以手扶额，似有所思者。有妾来，姿容绝丽，问曰：“何愁也者。”曰：“何至于此！今地虽废，亦不能掌禁宫，我一人兼理自事，力何及耶！”妾云：“勿恼，待妾少解君忧。”乃投其怀，而宽衣解带，欲相狎焉。忽有人诣，雷不喜曰：“何人是时至，搅我雅兴也。”整装出以视，则天冥王也。雷云：“兄临鄙处何也？”言：“为地事也。”雷始肃然，延入，妾婢皆退，天云：“地向谨慎，自掌禁宫，千载无事，今穷奇一朝得脱，君不疑乎？”雷闻，思似然也。问曰：“兄所疑者何？”天云：“禁宫之匙，当惟二也。我已相询，地言匙在，且出示我，确实也。”雷曰：“如此，穷奇何以出？”天略思，曰：“而一匙吾王拥也。”雷惊曰：“修罗岂得如此儿戏！”天言：“我惟臆耳。”相对无言。

在魔界，黑魔神言：“今出是乱，本可乘机而上，力压冥界，耐帝不从君言，实可惜也。”白魔曰：“帝为此者，有其理也。我与冥争千万载，不相上下，各界之行，俱遵天也。如一方独大，恐危及帝势，故将他界制衡耳。”问曰：“今当何为？”云：“既千万载，何急一时，冥终究一界，岂轻易灭之？再候良机可矣。”有红魔曰：“诚无他计耶？如此天机，失之恐再无可灭冥者。”白笑曰：“我岂无计，本有一机，我惟伺之耳。”

且言八岐欲与琊同行，琊止之曰：“君有神力，不合轻率而动，且既将剑相赠。我再无可遣君者。”使自守，婴从之，琊自去焉。

琊行道上，过一街坊，忽见有众围，进以观，则一女子跪地上，貌绝美，而神楚楚动人。自言良家女，其里遭难，落魄至此，如有意者，愿以妾身从。琊阴视之，知其非人而蛇也。而周身幽气，知其术深，因疑之。既化人形，曰：“小娘子愿从我乎？”酡然而诺，从焉。

琊至一地，更无他人，曰：“君蛇也，何化人形而行街坊？”蛇笑云：“君狼也，何化人形而行街坊？”琊笑曰：“愿闻汝主。”蛇曰：“何以知之？”琊曰：“周身幽光，其术当深也。必有相授者。”蛇曰：“诚然。恕我不能言。”琊乃不复诘。而请与同居，蛇云：“男女有别，不敢从也。”琊笑曰：“你我皆非人，何不能者？”蛇无以对。琊言：“我意惟君就我而居，可以相言也。”蛇始从。

居三日，蛇每早出晚归，是日见空中光晕。蛇忽云：“我主召我，当去也。”琊曰：“待缓同行，好见主也。”蛇窘然无计，固强之，面有惧色，琊但言：“不妨，我惟从君耳。”乃从，凌空而行。”已而至一穴，幽寂森然，蛇在外不敢入，闻洞中曰：“何将外人携来耶！”有光出其中，束蛇身而愈紧，蛇挣扎不能言，将化原型，琊厉声曰：“我琅琊，乃妖皇徒也。”洞中笑曰：“黄口小儿，敢出大言！”陡出金光，琊疾趋而跃，而御之。如是与洞中兽往来十七八合，兽云：“孽畜，固有术也！”琊笑曰：“尔亦兽也，是非恶己耶？”兽即无言。已而出，则双睛炯炯，身腹修长，利牙红信，曰：“我化蛇也。阁下来何故？”琊问将小蛇何为，化蛇曰：“是我事，岂告汝知。”琊曰：“我以君从我，共图大事，岂不美哉？”化蛇曰：“何事？”言：“天庭欺压兽族，身为异兽，岂忍九族遭戮而无为者？”化蛇言：“小儿妄言哉！天庭盛大，岂有反之而能成者！”琊笑曰：“意发于心，如从我可从，如弗信，我去也。”化蛇默然。少时云：“容我少虑三日，当有应君者。”琊乃去。

琊闲暇无事，乃信步而游，至一境，草木茂盛，桃花盛开，忽忆一事，隧径往狐处，及至，则召狐独出，询以冥界事，狐以实告，琊问：“雷今惟掌禁宫乎？”曰：“非也。兼理天牢。”曰：“卿为我行一事。”言：“何事？”琊曰：“我意玉帝大寿，请卿为我纵禁宫之兽。”问：“何兽？”曰：“惟凶者可矣。”狐从。

是日，雷出任禁宫之守，忽有人报：“天牢暴动，请速往以平之。”雷言：“罪神之乱，遣三军可平也，需我亲至耶？”云：“暴神极厉，我等不能抵也。”雷乃从使去。

居数日，帝寿至矣，乃宴请众神。众各祝帝千秋，献以仙露琼浆，金丹玉珠，帝大喜，亦赐众神，命开宴，酣饮间，忽一兽奔来，嗥鸣如雷，极壮，有双翼，帝大惊，众神保帝，擒之，识之者知是禁宫兽，为帝言，则勃然怒，急遣修罗王，既至，曰：“冥界禁宫，何得轻率如此，今又出一兽，汝有何对？”修罗曰：“愿当全责。”帝乃重责，欲废雷王。有神曰：“雷冥王才上任，兼理自事，禁宫千百异兽，相顾不暇，且念兽已为擒，未尝有害，幸帝少怒。”众神复议。帝思之亦然，隧遣修罗去。

琊至狐处谢之，云：“今有是者，君功不可没也。”狐谦逊，已而问曰：“虽谋是事，未能成者，何以乐也？”琊曰：“固要不成。”问其故，答云：“众神非愚，修罗亦然，若冥界接连有异，必疑之，以故如此，惟使众以雷才上任，异出于内耳。”狐闻，敬琊之智。曰：“然则再不动冥界耶？”琊曰：“然也，卿当歇息，自有助我一臂之力者。”忽狐云：“修罗召我去，君以何也？”琊曰：“料取匙也，可与之。”狐乃去。

狐既去，琊隧往寻化蛇，云：“三日已过，所虑如何？”化蛇默然无语。琊曰：“君知修罗王乎？”答曰：“何不知，冥界主耳。”琊言：“君一界异兽，身有深术，有所虑亦常者。幸请一观，看我计废修罗。”化蛇惊曰：“真妄言也，一界之主，岂着野畜之道？”琊云：“君静观其变而已。”蛇云：“我子孙数万，若果如所言，可使从君。”琊但笑不语而去。

在魔界，有一兽来，见百魔，曰：“我已从君意而为也。”云“我以冥王接连有异，亦异之。然是天机。倘借以灭冥，则省我之力矣。”兽又云：“禁宫惟其匙与修罗王可启，今连纵二兽，未知如何，何以灭？”魔曰：“就之。”乃近之，附耳数语。兽隧去焉。

魂日来冥界，当察其功过，转世再生，修罗乃咐其部为之。居数日，有魂向地藏王诉冤， 出以视，则魂集数十万，不得超生，异之，乃报天庭，查之果然，怒极，问：“冥界掌是事者何？”云是天冥王，乃重责之，废其职，命神接其部，部众三万，皆直属天庭矣。

修罗闻，召天冥王，问曰：“卿掌轮回，万载无异。今何有此大过？”天云：“轮回之责，皆付以下也。历来无事，想禁宫之兽，接连走脱，至今未擒，今又如此，王岂不疑耶？”修罗曰：“我纵有疑，何以为？”天曰：“愚之所见，有从中生事者，以弱我冥界力也。”修罗王曰：“卿固人子，为吾辛劳，已大恩矣，吾当何以为报！”言已，哀伤嗟叹。天曰：“何出此言，臣乃君之肱股，王虽非君，亦幸一尽肱股之力耳。”

狐向琊报，琊曰：“不料如此。实非常者。”狐曰：“我有一惑。冥界万载无异，忽有此大过者何也？”琊笑云：“冥魔之争，自古有之，卿自出世，虽千载修为，比其惟沧海一栗耳，焉知一界无异？”狐曰：“冥帝视我为其心腹，其有隐我也者？”琊曰：“六界分明，而内各有隐，实乱而杂也，冥魔之争，实暗斗也，于冥于魔，皆可谓危机四伏，轻信他者，非以腹对人耶？至于卿言，盖掌轮回者中有魔界属也。”狐云：“如此，冥帝何以与我禁宫匙？”琊闻，默默无言。

未知如何，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