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我的八爪鱼

当然也并不是说，平平淡淡不好，只是相较于那些激情无限的生活来讲，相对的少了一些乐趣，但也仅此而已。

　　事实上，除了极少部分的人拥有着波澜壮阔的生活，大部分人都最终还是会平淡的走完自己的一生。就像一片树叶，始于树，终于树，终究没能去看一眼更广阔的世界。

　　顾城的理想并不丰满，只是想安安静静的过好每一个晴天和雨天，然后在那些细微的地方，去发现足以让自己惊喜一天的事与物。

　　这世上什么走的最远？人心。一念可达无穷细微的微观世界，一念可达亿万光年外的宇宙星空，换句话说，只要你能想到的地方，心都可以到达。

　　所以，人是最不容易满足的生物，因为欲望无穷无尽，但同时也是最容易满足的生物，心到了欲望也就停了。

　　顾城曾看到一些文章，里面的人说：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顾城心里期待这样的生活，但还是需要在这浮躁的世界，去尽可能的为了柴米油盐而奔波，这大概是许多心有远方的人的无奈，一方面想着愿终其一生归属的地方，一方面又在茫茫人海里和许多普通人一样苦苦挣扎。

　　我心里也曾有瓦尔登湖，只不过从前和现在的区别是，以前我放在嘴上，现在我安于心底。

　　顾城的未来在哪里？他大概会是和许多普通人一样，有一个温柔贤淑的妻子，拥有一两个孩子，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小家，父母康健，万事皆好。然后和和美美的过完每一天，直到有一天靠在躺椅上，随着夕阳西下，安详的闭上眼。

　　顾城看着手上的那本未来，有些发呆，总感觉自己应该写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写起，脑子里混混沌沌，太多的思绪在翻涌，却纠缠在一起，无论如何也寻不到源头。

　　索性一把合上本子，关了灯，然后把被子拉过了头顶，在这一方小小的世界里，静静地入眠。

　　“顾城。”深夜，顾城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便看到苏汐站在自己床边上。

　　“怎么了？”顾城有些疑惑，这是睡不着了？

　　“我怕！”苏汐有些可怜兮兮的指了指窗外，顾城翻身望过去，只见不知何时，窗外已经电闪雷鸣。

　　“这鬼天气！”换季的时节天气最难琢磨，说不好前一分钟艳阳高照，下一分钟便大雨倾盆。

　　“怎么办？陪你聊聊天？”顾城坐了起来，苏汐怕打雷，他早就知道，只是因为喝了点酒，所以睡得很沉，并没有听到外界的声音。

　　“我在你这睡吧！”顾城瞪大了眼睛，虽然两人的关系确实有些不清不楚的，但同床共枕这件事儿顾城还真的从来没想过。

　　“你认真的？”

　　苏汐点了点头，还缩了缩脖子，窗外的雷声越来越想，被风吹邪的雨滴啪啪的拍在玻璃上，留下一丝丝水渍。

　　“那来吧。”顾城往里面让了让，拍了拍自己刚刚睡过的地方，温度刚刚好，很暖和。

　　“嗯啊。”苏汐踢开鞋子就上去了，然后使劲的往里缩，大部分的脸都蒙进了被子里。

　　“呵呵，睡吧，我在呢。”顾城有些好笑的看着苏汐，怕打雷怕成这样，也是有些无奈了。

　　“嗯啊，晚安。”苏汐眯着眼睛，不知道被子下的脸是什么表情。

　　“晚安。”

　　两个人挨着，没有刻意的保留距离，同一张床上，同一床被子下，保留距离又能保留到哪里去，那样刻意做反而两个人都会很尴尬，所以顾城落落大方，苏汐也不扭捏。

　　夜晚雷声滚滚，窗户上是噼里啪啦的雨点声，隐约可以听到一丝风的啸动，卧室里温暖异常，两个人轻微的呼吸声却显得很清晰，也不知道苏汐睡没睡着，顾城眼睛完全闭上之前最后一丝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听到旁边传来的均匀的呼吸声以及一丝微弱的鼾声，苏汐悄然转过了身，然后慢慢探了过去。

　　“唔。”顾城用右手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感觉左臂有些发麻，偏过头看了看，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苏汐睡觉爱抱着东西顾城是知道的，她的床上一直有很多大一点的抱枕或者玩偶，当然除了家里人送的，其余的都是顾城买个她的，她最喜欢的便是顾城送给她的那头两米的大熊。

　　苏汐此刻像个八爪鱼似的缠着顾城，如果不清楚八爪鱼是怎么缠着的，可以在每个黑夜彻底降临之前，去海鲜市场买一条八爪鱼带回家。

　　顾城就这样躺着也不动弹，睁着眼睛看着苏汐，即使左臂被苏汐压的有些回不过血，但那又怎么样。我不动，你可以睡得依旧很好。这是个美妙的清晨，虽然窗外还是雷声滚滚。

　　其实雨天还是很安逸的，有最适合睡觉的氛围，也有可以明目张胆休息的理由，很多常年务工的人，尤其是建筑行业的人，除非身体垮了，否则轻易不会休假歇息，而每个雨天，则是他们难得休息一次的时光，虽然会无奈工作不能正常进行，但心底其实还是异常珍惜。

　　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但他们可以休息的时间太少太少了，像一个不停转动的马达，马达机油耗尽之后，便会磨损零件，更何况并不拥有那样高硬度的人呢。很多人都是凭借着一股意志在坚持着，以至于一闲下来整个身体都感觉疼痛异常。

　　顾城醒了有一会，苏汐才慢慢的睁开眼睛，长长的眼睫毛看起来很是好看。

　　“醒了？”

　　“醒了。”苏汐甜甜的笑道，脑袋拱了拱，在顾城怀里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躺着，身体还是维持着之前的姿势，没有一丝想拿下去的想法。

　　“……”你都不害羞的吗？

　　“今天酒馆不用开门了，他们也应该不会来了。”顾城笑着说道，语气轻松且安逸。

　　蓉城热了好几个月，好不容易迎来一次清爽的雨天，还去酒馆喝酒，想想都是不大可能的。

　　“嗯啊，那就不去。”苏汐头动了一下，算是点头了。

　　“咱们在酒馆装个壁炉吧，冬天也暖和一些，有时候还可以烤点东西吃，怎么样？”顾城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九点二十九分，平时最迟八点左右就起床了，雨天果然很安逸。

　　“可以呀，再配个沙发，吧台的凳子坐着很不舒服。”苏汐提出了一条可行性极佳的建议，浑然不顾那些酒客的感受，自己开心了就行了，管你们干什么。

　　两人维持着一个姿势，谁也没动，苏汐不提，顾城也不提，虽然最终胳膊还是麻的。你一言我一语，卧室的气氛很融洽，很温馨，很日常。

　　“要不起来做点东西吃？”隐约间听到一丝咕咕声的顾城，不自觉的开口道。

　　“好啊，我去穿衣服。”苏汐掀开了被子，准备下床，下一秒又突然躺了回来。

　　“？？？”

　　“我不饿！”

　　“……”顾城额头上黑线都出来了，刚才谁肚子叫了来着？

　　早晨的时光在屋外电闪雷鸣，屋内温和舒适中过去，雨依旧很大，连窗外的行人都少了很多。行驶的汽车雨刷不停的刷动，不时的传来一阵鸣笛声。七月份的倒数第二天，在一片风雨之中悄然到来。

　　“行了，不能睡了，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起床起床。”十点半的顾城再一次听到了咕咕声，看着依旧赖着不动的苏汐，不由得无奈，只得拍了拍她的背，催促苏汐起床。

　　“行吧。”前一天晚上八点多进食，到现在也过了十多个小时，再不吃早饭就可以直接等到吃午饭了。

　　顾城麻利的爬起来，快速的穿上衣服，去卫生间洗漱了一番，便一头扎进了厨房里。

　　苏汐赖在床上，闻着被子上独属于顾城的味道，脸不由得红了一下，下一秒眼神闪烁，不知想到了什么。

　　顾城虽然不会炕鸡蛋，但是会煮鸡蛋啊。早餐也很简单，没有大鱼大肉，熬了一锅大米粥，煮了几个鸡蛋，在微波炉里把冰箱里的面包加热了一下，再配了两碟小菜。唯一可惜的是今天早上没有苏汐爱喝的牛奶，冰箱里的存货已经喝光了，昨天回来的比较晚，再加上喝了点酒，所以也没想起来买一些。

　　“苏汐，吃饭了。”顾城端着做好的早餐放在桌上，准备好碗筷，苏汐还是没出来。

　　进卧室一看，苏汐整个人缩在一团，脑袋蒙在被子里，装聋作哑的不想起来。

　　顾城抚了抚额头，只能上前拉她起来。

　　“我要穿衣服。”苏汐微嘟着嘴，穿着可爱的睡衣，然后在顾城一脸懵逼的时候张开了双手。

　　“？？？”你想干啥？啊？

　　“我要去穿衣服！”

　　“……”顾城无奈的俯下了身子，然后把苏汐抱了起来，苏汐八十斤的体重可以算得上轻了，肥肉均匀，顾城很轻松的便将苏汐抱回了她的卧室，接着催促了一句让她快点，不然待会早餐就凉了，然后匆匆忙忙的出了卧室。

　　妈耶，要命！

　　苏汐坐在床上，一脸笑意，看着门口的方向，满意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