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青涩和南方

演唱在继续，围观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没有特别多的人，但也不算少。

　　一首歌接着一首歌，苏汐，顾城，王根基，三人换着上阵，偶尔也会在苏汐或者王根基唱歌时，顾城在一旁轻轻拨动指间弹奏着伴奏。

　　这是一个关于民谣的夜晚，没有名字，某一天也会迷失在无数的星辰里。

　　“可以点首歌吗？”顾城正准备开始下一轮的演唱，却看到了人群中一名女子巧笑嫣然的矗立在乌黑的人群里。

　　“当然可以，你要听什么？”顾城停下了指间的动作，温和的看着对方，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曾经有个人喜欢我，后来我把他弄丢了，再也找不回来。”

　　顾城听着对方模棱两可的话，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缘来是爱情，缘去时梦也成空。

　　——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

因为心里早已荒无人烟

他的心里再装不下一个家

做一个只对自己说谎的哑巴

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

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

　　这是14年的时候出的一首民谣歌曲，讲述的是爱情，弹唱的也是爱情，当年曾一度在全国的各大音乐网站上高居榜首。那，是无数个人的记忆。

　　有人不懂艳阳里为何大雪纷飞，寒夜中为何四季如春。

　　我失去你时，这世间的所有都失去了色彩与温度，唯有冰凉常伴心头。我拥有你时，这世间的所有都恍若春季，五彩纷呈，连空气都是香甜的味道。

　　顾城缓缓的弹唱着，女子捂着嘴，一边听一边哭，这就是爱情啊。

　　很多人终究在前行的过程中，不会如开始所说的那样，山盟海誓和天长地久。山盟海誓和天长地久是最动人心的，也因此有无数的人走在了一起，但山盟海誓有多假，天长地久有几分真？好多人走着走着，便被路边的各种没见过的景色吸引了过去，或者在路上被一个又一个小石子、荆棘绊倒后，终于还是失去了同行的勇气。

　　你是我最爱的人没错，但那是曾经。

　　不论开始的时候有多么岁月静好，有多么甜蜜温馨，能最终走下来的人都很少，兜兜转转，待到哪一天，他们疲乏了爱情，女人开始在意物质，男人变得大大咧咧。

　　女生丧失了对爱情的期望后，会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对爱情不断的挑挑捡捡，我知道我爱你，但我遇上的每一个都不再是你。

　　而男生，则是随便的找一个人，不用和你一样温柔，不用和你一样漂亮，不用和你一样懂事，但依旧在一起了，因为我知道，不论我遇上的是谁都不是你。

　　一个人的成长，从青春到成熟，从马尾到披肩，从稚嫩到坚毅。如果有一天我邋里邋遢，不修边幅，在路边的小吃摊上大口大口的啃着油条和包子。

　　如果有一天我下楼丢一袋垃圾都会对着镜子自我检查半天，化妆半个小时，穿上一身漂亮的衣服。如果有一天我的脸上笑容变得少了，变得标准化了，和和气气，不得罪任何人，不靠近任何人。

　　请原谅，我也不曾想到，原来成熟是这种样子，但无可奈何。花已经落去，我们经历了无数的春夏秋冬，最终还是会在这里停下脚步。

　　“馆主，那件婚纱麻烦你照看着，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还有可能的话，我希望能够再次穿上它。”女子说完就捂着嘴转身跑远了，乌黑的长发已经到达了腰部。

　　待你长发及腰嫁我可好？好啊！

　　顾城三人大眼瞪着小眼，他们这是看到那件婚纱的理论拥有者了？等顾城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子已经跑远，在下一个转角的地方消失不见，唯有空气中的淡淡气息和某人心中的一地碎影才能证明，她存在，真真确确的来过。

　　这是一个小插曲，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张自达也并不知道，他疯了一般寻找的女子，并没有离开这座城市，也没有远离他，而是就在他的身旁，每天最温暖最重要的时间便是能看他一眼的时候。

　　但他们不能再在一起了，不能了。我也曾幻想过做你的新娘，也曾想过我们的婚纱照应该如何拍摄，即便是以后不再见，你也是我最爱的人，从前是，现在也是，今后仍旧是。

　　风温柔的吹过蓉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七月的末尾，即将迎来狮子座的八月，这是个不用穿外套的季节，是一个正午阳光依旧灼热的季节，是晚上和风吹拂身体时最舒适的季节，七月你好，七月，再见！

　　顾城和苏汐再次开启了深情对唱，王根基默默地走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下一首歌曲的谱写，越弹越糟心，我做的最错误的决定就是来给你过生日，没有之一。

　　两只哈士奇在顾城的正前方安静的坐着，盯得顾城有些难受，我觉得你动一动才会比较正宗。顾城在心里腹诽道。

　　行人游走的晚上，最不缺乏的便是老人和年轻人，至于中年一代的人，其实并不算多，为生计奔波忙碌了一天的他们，只想快速的回家，然后脱掉西装的外套，解开衬衫最上方的两个扣子，喝一口温和的热水，躺在沙发上渐渐的响起鼾声。

　　老人们三三两两的跳舞，下棋，摆龙门，在这个蓉城的世界里，充斥在各个角落之中。而年轻人相比于老人，以及中年人，则更加的年轻，也更加的对外界充满求知欲望，他们伴着自己的朋友，或是年龄稍小的女朋友，在夜晚的街头逛遍蓉城大大小小的各类店铺。

　　“你好，请问我可以唱首歌吗？”顾城半眯着眼睛，没怎么注意到自己旁边多了一个人，一个约莫十八九岁的男生。

　　“行。”顾城也干脆，把吉他从脖颈上摘了下来，递给了男生。

　　男生接过吉他，熟稔的试了试音，然后抬头，看向人群中的某个方向，那是一个面容可爱的女生，扎着长长的马尾，还没有经历过化妆品摧残的脸蛋显得白嫩且红润。

　　——

北方的村庄住着一个南方的姑娘

她总是喜欢穿着带花的裙子站在路旁

她的话不多但笑起来是那么平静悠扬

她柔弱的眼神里装的是什么 是思念的忧伤

南方的小镇阴雨的冬天没有北方冷

她不需要臃肿的棉衣去遮盖她似水的面容

她在来去的街头留下影子芳香在回眸人的心头

眨眼的时间芳香已飘散影子已不见

南方姑娘 你是否习惯北方的秋凉

南方姑娘 你是否喜欢北方人的直爽

　　……

　　男生唱的歌曲是2013年七月出的专辑，知道的人不是特别多，但并非意味着歌曲的品质不佳。这是一首爱情的歌曲，比起其他的民谣，这首歌更像是一种回忆，里面的那种对爱情的向往和对女生的喜欢，是真的可以感染许多人的，尤其是如饥似渴的少男少女。

　　“小沫，南方姑娘，我喜欢你。”男生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对着话筒轻声地说了一句，女孩瞬间被羞得低下了白皙的颅骨。围观的群众一阵起哄，当然也有一些酸涩的味道在空中。

　　顾城玩手机的手指僵硬了片刻，尼玛，单身狗没有人权吗？我自己唱个歌也要被虐，王根基在旁边扫了眼顾城的神色，大概把他的想法猜到了七八分，不禁翻了翻白眼，我呸！

　　“谢谢！吉他很好用。”男生把吉他交回了顾城的手里。便走到了女孩身边，拉着女孩的手，开始从人群中一点一点的抽离，直到远去。

　　今天的黄历是不是不太对啊，顾城摸了摸下巴，然后掏出手机点了点，2017年7月22日，天气晴，空气污染度中度，宜祭祀，忌破土，修造，嫁娶。

　　“……”

　　喂，小伙子，你今天表白真的好吗？

　　时间缓缓到了八点钟，秒针超过了12一格。顾城三人今晚的演唱计划也算是告一段落了，表白的遇到好几波，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魔咒，顾城好几次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比如今天忌的东西，但都被苏汐给捂回去了。

　　头铁的人总是不要命，顾城就是这样，也幸亏苏汐知道他的脾性，不然今天估计很难善了了。

　　“走啦，咱们去吃晚饭。今天我请客，吃什么自己选。”顾城又叫来了一辆车，把东西拉回了酒馆，安置妥当后，拍了拍手对王根基和苏汐说道。

　　“我知道一家火锅味道很不错。”苏汐想了想。

　　“火锅？今天我生日，能不能吃。”

　　“不能，鸳鸯，爱吃不吃。”顾城话还没说完，苏汐就给他堵了回去，话说完了就不太好堵了，所以想噎别人最好的时机便是在他话没说完的时候。

　　“……”

　　于是三人拿了些必要的东西，开始像苏汐说的那家火锅店进发。

　　其实顾城很想说，不是红汤锅的火锅是不正宗的，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看着眼前这个四楼高的火锅城，顾城眼睛微亮，看起来不错啊，尝起来应该也不错吧。

　　“您好，欢迎光临！”漂亮的迎宾小姐姐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对顾城几人鞠躬致意。胸口微凸的白肉晃得人有些眼晕，顾城在眩晕的过程中感受到了腰间有一股剧痛传来。我，顾城，怒目而视！

　　顾城揉着腰，苏汐没好气的黑着脸，王根基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迎宾的脸上依旧泛着职业化的微笑，今夜蓉城的夜色很美，火锅城的光色很亮，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时光悄然间定格，定在了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