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8th 在晴空朦胧之地(真理篇 第四幕)

　　“为什么总是要糟践所谓错误的世界呢？为什么因为厌恶社会而要迁怒世界呢？”梦中我朝着那个人大喊着，在这极点上空。

　　“若是你还对那个世界抱有幻想的话，就会这样去想……”他留下半句话，消失在天幕。

　　梦醒时分，白色的被单掩盖着身体，身旁传来熟悉平稳柔和的呼吸声，温热柔软的质感传来，“手？”那紧握的双手略显细腻。想起那段平稳时光中我和她，明明距离是那么的近。

　　强行睁开眼，手掌上还扎着针管，输液管中液滴缓慢掉落。“我失去意识多久了？”

　　“整整三天。”希尔诺站出来说，“你和我彻底地合二为一了，从现在开始你将成为毁灭的导火索……超越世界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时间’的挑战，创世神之一的奈亚拉托提普赋予了人类感情，启动超越世界的条件则是强烈的感情。扭转命运的次数已经超过了神明的管理，你要开始迎接真正的命运了。”

　　“命运？真是个可怜的东西。”更遥远的回忆缠绕在我的脑海中，眼前的黑发少女也是那时候的模样，我闭上眼不再去想。震动惊醒了她，加玲莜雅揉揉眼睛，放开紧握的手。“你醒啦……欢迎回来。”窗外的阳光照在她的面庞上，晶莹的嘴唇泛着粉红的光圈，透射着阳光的模样，双眼泛动着涟漪，惊动外面的鸟儿。

　　她看到低沉的我，端着我的脸哭丧说：“又要舍弃我了吗？”

　　“不。”

　　“但我从你的眼里看到我自己……支离破碎。”加玲莜雅站起来，从右边走到左旁的窗边。

　　“……”

　　“我相信你……”加玲莜雅转过来，“因为我爱你。”窗外的和风撩起窗帘，略起她的黑色长发，那日的天台少女再次回到眼前。

　　“绝望……我看到过；我曾幻想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我希望这一切都能成为美好的回忆。”我再次躺下，回荡脑中的声音还在残留。

　　夜晚，加玲莜雅曼妙的舞步在这小小的空间内轻声摆动，霜白的长裙遮掩修长的双腿。在“回归的夜晚”，在这大庭广众。

　　这位在研究、战斗上又有建树的人，再次回到公众视野，就连上次的死亡也被掩埋。“这个世界需要救世主。”克莱斯卡的幻影浮现出来。

　　“你还活着吗？”我跟着那幻影过去。

　　“不……还在死去。”站在这航天游轮甲板头部，头顶是近到摘星的夜空。

　　“那……再次回来有何想法？”

　　“不，我没有想法。莜雅她果然爱的不是我，仅此而已。”克莱斯卡靠在围栏上，“果然时间长了，都会有所寄托……但我哪里比得过那种遥远的记忆呢？”克莱斯卡闭上眼，“那个人给了我希望，却给我看到如此绝望的事实。”

　　“被称作神的人么？”

　　月光如洗，向着白色的瀑布倾泻而下。边缘逐渐暗红的阴影在侵蚀着白色的月轮，夜空暗淡，群星还在闪耀。“知道月色被黑暗侵吞时，找到光明有多么艰难吗？”

　　“你的执念太深了。”我准备好进攻。

　　“我可不想和你刀剑相向，你根本不知道我被赋予多深的黑暗。”克莱斯卡向着高空飘去，消散在空中。月光如洗，红色消退。

　　“那个是……是克莱斯卡吗？”加玲莜雅走到我的面前，抬起手抚在我的面颊。

　　“嗯。”我低着头不敢正视她。

　　“没事的。”加玲莜雅笑着说，“别再在意了，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也请你别再离开我。”

　　“好，我会的。”我直视着她。

　　我朝着远处的天空跑去，用公主抱抱起加玲莜雅。在这东京湾上空，俯瞰着美丽却有残酷的世界，突破云端，在那星空制作的穹顶之下，找到属于我们的内心世界。

　　西历12970年12月7日，那个曾经对世界有过影响以及刚才对世界有过影响的人回到这里。此时，希塔尼亚政权移交给下任总统——衡叶。

　　“……希望你能把希塔尼亚的繁荣一直延续下去……宣誓人：前希塔尼亚联盟总统，文夏玲。”西历12971年12月8日，文夏玲正式卸任。

　　又过了一个月，文夏玲的儿子结婚。“真是让你等久了。”文夏轩文对着他的妻子，云楠鄄的孙女云楠梦缇说道，相恋四年的他们在父辈们的祝福下得到了幸福。

　　“是啊，要补偿我哦。”

　　“我妹妹可就交给你了……好好待她。”云楠声越握着梦缇的左手，从口袋中拿出戒指盒交给云楠梦缇，“今天，是你最美的一天……”他笑着高台下来。

　　佑走上前，单膝跪下，伸出手拿出戒指。

　　“你是否愿意许下诺言，爱她，呵护她。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无论是灾难还是平和，无论是疾病还是健康，都愿意成为她永远的陪伴吗？”

　　“我愿意！”文夏轩文右手四指合并，举过脸庞，一席白衣在风中摇曳。

　　“你是否愿意在次起誓，伴他，宽慰他。无论是贫穷还是富贵，无论是灾难还是平和，无论是疾病还是健康，都愿意成为他永远的伴侣吗？”

　　“我起誓！”云楠梦缇接过戒指，眼角充满着泪水，白净的长裙舞蹈在夕阳下。

　　观众席一片沸腾。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斯坎，“昨天还是世界末日，今天却有如此美妙的场景，真是没有实感。”他摇着杯子。

　　“你还有希望吗？你那边。”我接着问。

　　“当然是不行了。”斯坎叹声气。

　　我抓起杯子，一饮而尽。“政治联姻吗？关键她是真心爱你的吧，感觉那个女孩子眼瞎了，会看上你……”

　　“哈哈……啊哈哈哈。”他笑了，留着胡渣的中年男人摆弄着手边的酒杯，“真是阴差阳错啊。”他看着那边流露着幸福笑容的小两口，“要是我和他们一样幸福就好了。”

　　我接着他的话，“当然……你一定会成为他们一样的人，这个国家已经不存在分割了。而且你已经成为了普通人，居然会想到在末日前违抗军令去纽约……”我望着他，“你也是为了这份情，执着不停啊。想必很多人羡慕着你吧，那群失去这个感想的人。”

　　太阳彻底沉下去了，夜风缓缓，星辰点点。

　　加玲莜雅走来，从后面环住我：“居然在这里陪我的学生喝闷酒。”

　　“怎么了？和曾经下属小酌几杯……没犯家规吧。”我满脸堆笑看着她。

　　“没什么……别喝太多……对身体不好。”

　　“嗯，好。”加玲莜雅走开了，往文夏玲那边走去。

　　“我也羡慕你啊。我学生时代的梦中情人……就这样成为了你的妻子，怎么有点不甘呢？”斯坎开始乱说话了，他摇晃着瓶子，声音很大。

　　我也接着话：“是啊，就算是这样不可思议，也是注定的，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哈……？”他已经完全醉了，靠着我身上，一身子酒气。然后，一头倒在椅子上。

　　我笑了笑，放下杯子走了。“一直以来的斗争真的有意义吗？”我看着天空，“我是否能够得到真相？”我关上手中怀表，那齿轮交替齿轮的声响，来自远离量子机器的时代，来自繁华已尽的年代。

　　“我不再回忆了，接下来是和你一起创造美好。”加玲莜雅挽着我的手。

　　回到家，我关上门，走进去，丢下手中的编织袋，倒在沙发上。

　　加玲莜雅走过来，捡起我随意丢的西服，掸掸灰再开起灯。她坐在我的后面，整个人倒在我的背上，“晚安。”她轻声说道。

　　“嗯，累了一天了。但基本都是吃……”

　　时间很快就推进到了第二天早晨，面前就已经摆好了早餐。“……嗯……”我端坐起来，伸展身子，关节“咔咔”响。

　　“早安……”厨房那边传来声响，“快去刷个牙，洗个脸，共进早餐啦。”加玲莜雅端着盘子走来。

　　我瞬间惊醒，“你……你你你……这是什么穿法？！里面……”

　　她把盘子换到右手，头靠近我的右肩，“真……空~”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阻拦我，瞬间石化的我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好了。

　　“快去把衣服穿好！”我抓住她的肩膀，皮肤触碰皮肤的感觉让我不自在。

　　“脸红了……脸红了……”加玲莜雅干脆扔下盘子，整个人贴上来，“都老夫老妻多少年了，表现得还这么像个处男~老娘喜欢！”

　　我脚步不稳朝后倒下，我下意识地护住她，顺手抱住她，手不自然地乱放。几条带子落下来，伴随着加玲莜雅的惊叫，我立刻把她扶好然后闭上眼，退到墙角。“在你穿好正常的衣服之前，我不会看一眼的。”我站起来，闭上眼走向洗脸池。

　　加玲莜雅一个人坐在地板上大笑。“发现你不为人知的正派一面呢，结婚这么多年了……真符合你的人格呢。”

　　“那是当然。”我自然地闭上眼面对镜子。

　　“这样会被我认为是性无能的！”

　　“要你管，你不是喜欢吗。”

　　“话是这么说，也只局限于晚上，你就这么羞涩吗。”她整装站在我身后，“可以睁开眼了哦。”

　　这几天的早晨都是同样的情形，至于我怎么活下来的，这是个谜。“诶？为什么要这样做？让我想想哦。啊，想到了。我想让你一直记住我，我知道你记性一直不大好，对这些过于日常的东西你记不住。我得用些刺激的方法。”她笑道。“饶了我吧。”我拿起挂在旁边的大衣裹起她，“但也别这样，你的存在就已经够特殊的了。不然，我也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去找各种线索……再找回你了。”

　　加玲莜雅突然就哭出来了。

　　“我……我我我完全不懂。”

　　我笑了，“就算是这么多年的平淡生活，也没有改变你的这幅可爱模样呢。”我右手抚平加玲莜雅头顶撞乱的头发，一缕缕就像是喷发的彩带，携带清晨的光华和屋内短浅的尘埃，一阵阵，一丝丝。

　　“该有多久没见过你的笑容了呢？”加玲莜雅凝视着我，转变为莞尔一笑。我颤抖一下，我这一生到底在做些什么？是不是觉得末日都不算什么呢？是不是感觉眼前的她就该是我的全部了呢？那为什么当初又要熟视无睹呢？

　　“我知道了……”饱含泪水的我奋力睁开黏着水分的双眼，曾经见证了末日，见证了虚无，看到了辛酸和幸福的我。在这无痛无苦的时间里，终于找到了所属。

　　“在太平洋的中心，有个海岛三面环山，一面朝海朝阳……去那里吧，修正我们。”我怀抱着她，“开始一段新的平稳生活吧。”

　　“嗯……”

　　西历12971年3月7日，文夏铭和加玲莜雅在东京市区中心再次举办婚礼，跨越多少个三十年，分分合合、超越生死的爱恋画上了休止符。但是，这一切暂未结束，更可以说是开始。

　　西历12971年6月30日。

　　世界线开始指向灭亡，“超越世界”触怒了神明，禁忌的战争正在开始。

次回：Page 199th 英雄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