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51st 终结(源初启示 终章)

　　窗边坐着的美少女，已然比三年前更加成熟知性，而我也改头换面地站在这里。许久，她才回过神来：“多有冒犯，我没注意到你。”

　　“没事”，我和她对视了几眼，同样礼貌地对她笑着。“今年的生物研究生选拔好严格啊......相对于去年来说，生物化学学科的分数线提高到了90分......能考上这个分的也只有你了吧，那个在高中就经常拿第一的加柃莜雅吧。”

　　“过奖了，都是那个人教得好。”我也不过是教了她一年左右。还是感叹一下她的学力吧，本来我是不想从实验室里出来带研究生的，特意把分数提高到没人能上的这种，“不不不，学习这个事情还得是你自己的事情，谁教得都不作数。”

　　我和她聊了很多，我谎报自己的年龄为29岁，“完全看不出来啊，29岁就已经是研究生导师了。”她笑道，同时莞尔安稳地坐着，“今后的学习工作就拜托您了，学生加柃莜雅会加油的~”我只是笑笑，没有做过多的评价，我不希望她能认出我，所以......

　　下午七点，走到超市买今天最便宜的蔬菜，降价的水果，还有特价的调味品。“你看你看，那个人......气质这么好，衣服却这么破，看脸不像是穷人啊......居然来抢这种价位的东西。”低下头捡东西的时候能听见几句闲话，“应该是个穷学生吧，最近总能看到他。”“是啊，他经常来我们超市。”店员也插两句。

　　结账的时候，“一共75元，指纹付账还是扫码？”收银员保持微笑。

　　“现金。”我吐出两字，让收银员吓得不清，我掏出几张十块，还有一些零钱，“你点一下，一共75块。”他陪笑着，低下头数钱。“好的，您的发票，请慢走。”我提起袋子不顾旁人的眼光走出去。“过平淡的生活，做最真的自己。然后才能追逐那些不凡的事情，最后一无所有也无所谓了。”我提着袋子出门瞎逛，到达夕阳已经落山的时间才想到要回家了。

　　此时的加柃莜雅在写着日记，“再过几天就是烟火大会了，我大概有三年多没去看了。17年的烟火大会被一场灾难直接摧毁，18年则不太想去，今年呢？今年又是一个人，不知道会有谁来邀请我呢？”她起笔写下来。

“大学生活也还算好，但我直接越级了，只看到了校园内的景色，剩下的又是一间我一个人的教室。导师还算好，说话和善。我也留了个心眼，我查过关于织辋文升的资料，这个人的背景资料需要权限，说明他大有来头。但至少在我看来，人品是没有问题的。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真是奇怪了......”她的日记一写就停不下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但愿我能习惯......”

　　“毕竟我也已经19岁了，我也习惯了好多事情，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再变成一个人。我已经独立，父亲、母亲，莜雅已经长大了。再也不会再任性了，再也不会依赖他人了。”她擦干眼角的泪水，听到门外的叫喊声。然后关上日记本，锁好。走出门去并应和道：“欸，我来了......”

　　她居住的房子是东京东郊的二层别墅，家里平时就只有她一人，楼下的敲门声让她下来。轻轻扭开门后，站着的是她的叔父，“叔父？你怎么来了?"门外的大雨浇灭着城市的喧嚣，“快，快进来坐坐。”

　　“来，喝茶。”加柃莜雅笑着端出盘子，上面放着一壶热茶。

　　“我找你是因为希望你能参加下周末的舞会，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去找个结婚对象了......”

　　“舞会可以参加，但我不会再找其他对象。”

　　“莜雅！你怎么能这么不听话呢？你还对那个穷小子有感情？趁早死心吧，他哪里配得上你？”

　　加柃莜雅沉默了几秒：“我不贪慕荣华，更不会因为我家族的势力，而听从你们的。他也不是穷小子！而且我不是这种低贱的女人，叔父请回吧。还有啊，舞会我还是会去的，介绍对象就别找我了。”

　　“你......”

　　看到叔父站起来，加柃莜雅也站起来回敬他，等他走出去了，关上屋子里的灯。“就算现在是锦衣玉食，我也懂得这样的日子不会太长，我喜欢那种小房间里的日子。”

　　她走向房间，带上黑框眼镜打开电脑开始码字。“诶，我......这些插画，我不喜欢......”她低下头，打开手机，点开自己负责编辑的电话：“喂，您好。”

　　电话那头的喧闹声瞬间停止了，“你好，柃子夜老师，请问您有什么事情要我处理的吗？”加柃莜雅讨厌这种恭维的语气。“我……我想换个画师。”

　　“啊……”这次已经是加柃莜雅第四次要求了，“那请问，您需要什么样的画师呢？”

　　“那你给我找几个吧，我亲自见见他们。”

　　“嗯……您明天有时间吗？我会安排的。”

　　加柃莜雅摸摸头：“明天上午九点到下午三点有时间，帮我安排一下吧……我需要高质量的画师。”她挂上电话，自己的电子信息已经被各种画师投稿塞满了。“这些人……还是省省吧。算了，还是想想后天的事情吧。”窗外，瓢泼的暴雨让东京倾覆。

　　“我在楼下等你……”月重花蓥的手机最近响个不停，全是约她去画画的邀请。“……考虑了一番，我决定帮你画了。”她慎重地推推眼镜，看着眼前快哭了的加柃莜雅，不自然地一笑，“而且我也会教你怎么画，毕竟我也是个美术生。”

　　“谢谢你了。”加柃莜雅笑道。西历12919年5月27日，她的小说《云间情》后篇《云中歌》在东京地区向全球发售1万册亲笔签名书籍，这项活动也等于国际承认她的文学修养。

一位十九岁的女子，独自扛起了自己在文学界的地位，“我也不是神人，只是在不断的练习中找到真的自我，而现在，我已经找到了……”她在讲台上笑得灿烂，忍受7年的孤独，忘却过去那些被切断、掩埋、深埋的历史。身后鲜花红地毯铺下的过去如鲜血的流失，逝去的记忆、痛苦、磨练，教会她如何坚强，教会她如何独立。

“我的眼前再也不会灰暗无光，因为有你的存在；我依旧会不顾天人阻隔地追逐你，因为让我看到多彩世界的人是你；我永远会去爱你，因为我们永远不会分离。”《云中歌》的结尾凄淡而委婉，“人本自身而孤独，因寻找排解而与人签订羁绊，而自身的独善又将这份羁绊轻松击垮。需要的理解又到哪里去了呢？”

　　两位主人公都接受五千年的孤独之旅，在这人神无共的世界追逐着自己的理想。月重花蓥案前的画稿堆积如山，“总算是画完了……已经五月了吗？”她笑道，窗外淅淅沥沥的雨点砸向地面，扬起轻微的灰尘。“这件衣服到达有多少年没穿了呢？”那红色的身影，曾经在学校的沙场上出现过，“啊……又小了。”

　　高中毕业以后，她没有参加高考所以没有上大学，“去找找兼职吧。”她也接到了画室联盟的邀请，但她拒绝了，“我不想在这样重复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西历12919年4月30日，找不到继续写作理由的加柃莜雅在酒吧遇到了正在兼职的兔女郎——月重花蓥。

　　“欸？好巧啊，你怎么在这？”第一眼认出加柃莜雅的月重花蓥端着盘子过来，她看到闷闷不乐的她，不由得心疼起来。“嗯？”加柃莜雅下意识地抬头，“你好……好久不见。”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酒让加柃莜雅脸有点红，“我就是来喝闷酒的……没人可以给我的作品作出我想要的插画，他们都大同小异……真是失望。”

　　月重花蓥笑道：“嘛，人生就这样吧。总是遭遇瓶颈的我哪里会理解大作家‘柃子夜’的想法呢？”她一贯的爽朗笑容，酒吧的气氛很适合她待着，“而我呢，最后还不是变成了酒吧妹……”

　　“能……能为我……作插画吗？”借着酒劲，加柃莜雅直接站起来，盯着月重花蓥看着。“我从来没有让别人来理解我的理想，但这一次我想让你成为我的知音……”月重花蓥读出了她的想法。

　　“你是帮还是不帮？”加柃莜雅胡乱地说，但她自己却明白内心是明镜一般，不想强人所难。

　　“……我画，我想尝试一下了……”月重花蓥停下来，嘀咕着：“那个人，那个人所能看到的世界，我也能看到……”

　　这天半夜，“哎呀，你怎么这么重啊。”推开加柃莜雅家沉重的门，“鞋子呢？”月重花蓥将已经不省人事的加柃莜雅放在一边，给她换鞋子，“诶~这家伙，倒是安逸了。”月重花蓥一打开灯便吃惊地站着，“我的天，二层别墅，还是徽派建筑内饰。”

　　加柃莜雅有点酒醒：“……啊？这里是哪里？花蓥，带我……带我回家。”月重花蓥倒杯水端给她，“哎呀，这里就是你家……喝杯水吧，醒醒酒。”

　　加柃莜雅缓缓睁开眼，像是触动了什么一样，忽然哭的稀里哗啦。“为什么？为什么总要让我一个人？！我不要！我不要！！”她扯着嗓子，月重花蓥记起一年前我说的话。“你去选择你的生活吧，这场实验迟早要以失败告终，然后……帮我照顾她，我要去追逐真理，而她的理念和我相悖。”

　　月重花蓥笑道：“真是矛盾却统一的两人。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为她继续画下去。”安顿好加柃莜雅后，她找到一间安静的屋子，铺上三年前剩下的纸张，“因为切绘姐姐，我们才得以再见。曾知姐姐将离我而去，感伤涕零；今已我愿继承君之祈望，破镜重圆。不要让离别……来得太早。”她手中的画笔本是她维持愿望的寄托，而现在是终结这一年浑浑噩噩生活的利剑，“我……不要再迷茫下去了。”

　　西历12918年6月10日。“实验要终止吗？”

　　“是……《启示计划》的结论是‘急剧强化的结果是不可控制的结束’，华城凌雪已经用生命告诉我们了……”

　　“那……那你能不走吗？”

　　“为什么……”

　　“莜雅……莜雅她……”

　　“那你帮我照顾一下她吧，算是解脱泽江切绘的报偿吧。你就别管我们之间的纠葛了，说不清……我自己也不明白，就强制分手了一样。”我笑道。

　　西历12918年7月9日，月重花蓥拒绝了画室联盟的铁饭碗，遵从自己的想法到处找工作，“最起码要养活自己。”做陪酒女也只是想看看，结果把那些人锤得难过；去夜店当主唱，声音像是锯床腿被轰下来；过了几天的糟糕日子，又被画室联盟的狂热分子追着跑；后来，在一家小酒馆当起了兔女郎，总算是有一份工作不让自己感到反感。

　　西历12919年5月27日，因为加柃莜雅的小说热度不断攀升，月重花蓥也正式以“月蓥”画师出道。尽管褒贬不一，但她还是想当个画师……

西历12920年1月6日……

“生日快乐，加柃莜雅同学。”

“谢谢……谢谢老师。”第一次见她这么客气，我作为文夏铭本人都很不习惯。

我接着拿出印着织辋重工的文档：“这个是关于北境冰海的探索计划，你是东京地区最强的控冰超能力者，我希望你也参加。”

“就是那个被遗落的龙头？选在这个时节不太合适吧。”她拆开文档，看到里面的时间是原定一七日。

“因为旧帝国的研究中心里的‘极圈之夜’，也就是北极保护计划的能量屏障在极夜状态下会衰落40%，所以我……我们挑了一个这样的日子。”

更加内层的是我过去的画稿，预示着万物终结的秋天、掩埋着生命之歌的冬日，她一抬头就知道了黑夜的长叹。迟早有那么一天，当所有冷静都结束了……

特别篇：为自己而作的业余插画师

“我本来就挺喜欢画画的，我十岁的时候就因为你的画而深受感动，能和你合作真是我这辈子最想看到的事情。”加柃莜雅将一些心里话塞入信封，“很抱歉，我好像又在说些丧气话了……我只是在为未来做打算，想让你看到我的进步。”

特别篇到此结束。

(第四卷 源初启示篇 结束)

(第五卷 短章 北境冰海篇 开始)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