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了

上回说到海峰在云霞耳边嘀咕了几句，云霞惊讶的眼瞪的正圆。

说的是要去河边儿捉青蛙，烤了吃，虽然青蛙没几个肉，可是不光对于孩子来说，就是对于这边的大人，也是个荤腥。

海峰和云霞是没吃过，张凤花害怕这些东西，小时候叫青蛙吓着过，不敢吃。带着刘长胜也不捉这些，家里大人不捉，云霞和海峰这俩小孩儿也没弄过这些东西。

更别说在爷奶家，大哥和大姐们，都是被大娘婶婶教出来的，能和他们亲近就是个好事儿，别说带着他们一块玩了。

平常一块玩的也就家旁边的李卫东，找不出谁了，这次也是李卫东带着海峰的。

要说真的，也是云霞自己倒霉，但可恨的是赵家庄的人。

海峰拿着个篓子，抓了七八个了，正摸索着岸边儿的草里，甚至在浅一点的水里还摸到了几条小鱼。

海峰得了趣，正专心着呢，那边扑通一声，就有人喊，有人掉水里了。

云霞站的那块是海峰他们下水的地方，衣裳啊鞋子啊都在那里，云霞不下水就看着东西，李卫东和她讲，看好了，回来摸条鱼送给她。

云霞正看的高兴，不知道哪一边儿来了一群人，是被人打过来的，人不多，也不少，就把她给挤了下去。

也不知道怎么个操作，真就那么下去了。

“救命啊，娘，呜呜呜。”云霞怕水，就是这种不深不浅的小河里，才最害怕。以前小时候被水淹着过，至今都怕。

几个男孩子虽说在这边下得水，但是往上走的往上，往下走的顺着草也不怕河水深。

那撞到人的男人也是被人推搡的懵了，听见救命声也跟着喊，有人掉水里了，快来救人啊。

噌溜的来救人的人是个来劝架的男的，也没脱鞋，就往河里去，就搂着小姑娘的时候，才发觉，这水才到他大腿根，就算小姑娘个不高，那也是到了姑娘腰腹那儿的，埋不了人。

男人也笑了，看了看紧闭着眼，手抓着他衣袖的小姑娘，也不知说什么好，把人带到岸上，拧了拧衣裳，转身就回去换衣服去了，这架爱谁劝，谁劝，方正他不劝了，把人孩子都吓成那样了，作孽，似是想起了点往事，本来还有点笑意的脸，这会儿不阴不阳的，皱着眉头走的。

海峰听见声就往这边跑，水里跑不快，爬到岸上去，就见人拉着他姐往岸上撂。

“姐，呜呜啊……”海峰是哭着哭着跑过来的，后面李卫东还喊：“海峰，水不深，你哭啥。”

最后海峰用自己瘦瘦的肩膀把他姐背回家的，为啥没有其他人帮忙？是因为刘海峰这个小牛犊子根本不让其他人碰云霞，也是吓坏了，云霞喝了几口水，这时候不醒纯粹是吓昏了。海峰哪里知道，他只当他姐被淹着了，吓得哇哇直哭，腰上的竹篓子歪了，青蛙全蹦出来了他都没管，倒是便宜了那群打架的男人，有人拾了就回家了。

“卫东，你跟着也去，别让海峰他们半路摔着了。”旁边一个丰收村的叔伯安排了卫东一声，这事儿怪他们，肯定把孩子吓着了。

卫东应了就走，就算是没人安排，他也是要跟着的。毕竟海峰他们是他带过去的，还得跟长胜叔说一声，这个事儿他也有责任，但是心里还是有点别扭，那水根本不深，瞅了瞅前面边哭边走的海峰，不醒的云霞，还是憋回了那句话。

这说话的人还算是好的，有那一看孩子闭眼了，就溜了，生怕惹上事。

跟着海峰回来的还有一个，就是那个撞到云霞的男人，邻村的赵二柱，别看来闹事不假，可他说起来也是个正儿八经的老实人，这回也是不乐意来的，可他爹在这群人里面呢，怎么着也得过来看看。

张凤花是被人从地里叫过来的，说是他家云霞掉水里了，可是吓着她了，锄头一扔就往家跑，也没给组长说一声。

跑到家，进门就喊，“海峰，海峰，云霞呢？”

弄得院里的几人心里是真不是滋味，看让人慌的。

“婶儿，云霞在屋里躺着呢，没事儿。”李卫东给人搬了板凳，陪在院子里，一见海峰娘这么慌就赶紧安慰。

“那啥，嫂子，这事是我不对。。。。。。”知道这是孩子娘，赵二柱赶紧站起来赔不是。

张凤花先是皱巴个脸笑笑，笑的很是勉强，“我先看看我家云霞，你们坐。”又安排李卫东给人端茶喝。

进了云霞的屋，看到孩子好好躺在床上，心才算是好了点儿。

“咋回事儿，咋就掉水了？”张凤花对着坐在炕上的海峰就一阵怼，“我以前是不是安排过你，是不是不让你带你姐去水边，咋的？你要上天啊。你姐为啥怕水你不知道？你个小兔崽子是要气死我啊。”

海峰瘪着嘴，要哭不哭的，看着也是真的可怜。

张凤花坐上炕，手摸着她闺女的脸，她闺女这嘴唇都快没颜色了，虽说平时偏疼儿子一些，但是不是说那重男轻女，不把女儿当人看的娘。

“娘，我不是故意的，我姐她没事儿吧。”海峰这时候还是不定心，他虽然不怕水，但是他姐不行。

张凤花也不是什么温柔的，见儿子吓得也不轻，吐了一口气，对她儿子说：“没事儿，以后别让你姐去水边儿了。到底咋回事儿你给我说说。”张凤花伸手给云霞掖掖被子。

“卫东哥要去抓青蛙，我也跟着去了，他们都说好吃。”海峰坐在床边上，手里揪着床单，倒不是多害怕，还是担心他姐的心情多。

“然后我在那草里正逮着呢，那边我姐就掉水里了，我到跟边儿，就有人把我姐弄上来了，边儿上有赵家庄的人还有咱村一大队的，有人嚷着是赵家庄的人把我姐给撞下去的。”

海峰说着的时候，心里也在琢磨着点子，不能让他姐白白吓一回。

“娘知道了。”张凤花这时候稍稍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了，只是，看看床上睡着的云霞，她闺女这次不指定吓成什么样了。

又看了海峰一眼，警告他，“别给我想啥歪点子啊，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上次你和你姐被打，你哭的惨兮兮的就是真的。我是你娘老子，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放的什么屁。”

海峰缩了一下头，蔫蔫的说知道了，张凤花可是不放心他，鬼点子可多了。

“一会儿见了你卫东哥，可别说是因为他带着你们去的，云霞才落水的。这事儿跟人家可没啥关系，是你自己跟着去的，听见没有。”

海峰听见了心里才算是真的放松下来，知道这事儿没啥了，但是他娘要真的不说后面这话，他心里还真的要怨上李卫东了，他记仇着呢。

他娘出去之前还安排他一句，把身上收拾收拾，给他姐的床都给沾湿了，海峰低头一瞧也是乐了，腰边的小竹篓子还在呢。

“嫂子，你看，我这也不是故意的，小妮儿咋样啊？”一看张凤花从屋子里出来了，赵二柱赶紧站了起来。

赵二柱心里也是后悔的紧，早知道就直接拉着他爹回家了，干啥来着一出啊，心里也是怕被讹。

“没事儿，我家妮儿怕水，哎呦你们是不知道怕的有多厉害，小时候被水淹着过，这也是碰巧了不是。”张凤花脸上都是笑，心里却是恨不得把赵家庄的，还有他们村一大队的人给骂死，可惜不能，这也是赶巧了，只能自认倒霉。

李卫东摸摸后脑袋，这时候也想起来了，他小时候好像是听说过海峰和云霞被水淹着过。

这会儿也不好意思了，说：“婶子，都是我不好，我…”

“更不怨你啦，你在这道什么歉，我还要谢谢你类，平常这俩孩子都没人玩，全是你带着类，我家海峰不知道多喜欢你，哈哈。”张凤花心里也知道不是人李卫东的错，要真怪人家，以后看谁还敢和她家这俩孩子玩儿。

“孩子，这是叔的错，你往身上扯啥?”赵二柱这会儿才算是安定下心来，看样子人家爹娘不是不讲理的人，心里又把他爹拿出来说一回。

“这是刘嫂子家吗？”有个年轻的小媳妇推开了门，见院里赵二柱还有一个妇女，一个年轻小伙子在，边笑就边进来了。“嫂子，我是赵二柱他媳妇，我听说咱家孩子被二柱撞水里了，我拿点东西来看看。”

这是赵二柱他媳妇，人长得干净利索，脸上笑盈盈的，说话也甜。

“你看看，俺妮儿掉个水，让你们两口子都来了，还拿啥东西啊。”张凤花见人家两口子都来了，也是舒坦了，好歹人家态度摆着呢。“卫东你进屋去和海峰玩去吧，别站在这了。”

“哎。”李卫东麻溜的进了屋去。

“这是我家旁的儿子。”张凤花指了指卫东，给人介绍了。

两口子说了几句场面话，夸了李卫东几句，李卫东早进屋了，这会儿也听不见。

张凤花让人坐下，又给人倒了茶，说了几句才到正经道上。

“嫂子，我拿了几个鸡蛋，家里也没啥好东西，给孩子补补。”

赵二柱也赶紧跟着说：“对，嫂子，你也别嫌弃。”

“鸡蛋多贵啊，你们还是拿回去吧，下午的事儿我家海峰都给我说了，怨不得你，再者说了，要没人推你，你咋会撞着人？”张凤花把装着鸡蛋的篮子推过去，“我看你们两口子心眼也好，也不是那样的人，这东西我可不能收。”

两口子可不敢当真，赶紧说孩子淹的重，这会儿还没醒呢。

张凤花又笑着说：“俺妮儿小时候吓着过，被水淹了，这才不醒的，等醒了我让我男人给你们送个信儿。行了，赶紧回去吧，这会儿浇地也忙，耽误你俩半天的功夫，哈哈。”

送人到门口，篮子推来推去的，张凤花也收下了，这礼也是得收，不然人家以为你准备着讹人呢，可是也得推几个来回不是。

待张凤花把鸡蛋捡回自家篮子里，又说了几句话，把人两口子客客气气的送走了，这时候天也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