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南山有想过长大想做什么吗”赵北远撑着脸看着奋笔疾书的程南山。快高三了，老师布置的作业越来越多，在学校的这点放学时间根本做不完，赵北远索性不写了，等回家再慢慢写。

　　“嗯。。。不知道”程南山没抬头，继续动着笔。

　　“我啊，长大了想当医生”赵北远嘴边噙着笑。

　　“医生啊，为什么”程南山的笔顿了顿。换了一行继续写。

　　“南山你写得完吗”赵北远没回答转而问他作业的事情。

　　“唔。。我不想带回去”程南山咬着笔尖想着卷子上的最后一道大题。

　　“上次是因为什么呢？”赵北远看向程南山“因为什么原因，南山才会那么难过呢”

　　程南山握着笔，没有继续再写下去。

　　“因为。。。。”程南山浑身僵硬，不知道如何开口。不知道如何去诉说他的家庭是那样令他感到不堪，时常环绕耳边的母亲的哭声，父亲的谩骂，甚至还有。。。

　　“不好开口吗，那就算了吧”赵北远垂下眼，遮盖着失落。

　　“。。。对不起”对不起不能和你分享这个秘密，对不起不能和你亲口说出这份难堪，对不起，但是别不和我做朋友好吗？...程南山抬头，正好对上赵北远的脸，他不清楚现在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像快哭了一样，赵北远忍不住摸摸程南山的头“不用对不起，南山没有错，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秘密”我也有。赵北远想。

　　。。。。。。。

　　“南山你写完了吗”赵北远望着窗外已经快变暗的天色，开始收拾自己的书包。

　　“唔，还差一点”程南山歪着头思考着。

　　“为什么不带回去呢”赵北远俯下身，双手撑在程南山的两侧，将他圈起来，他大概没意识到现在的动作有多暧昧。

　　“我”程南山转头，看着眼前放大的脸，这次的浑身僵硬是因为害羞“我。我不想带回去”两人近到似乎可以交换呼吸，这个姿势从另一个角度看上去像在接吻。赵北远没有错过程南山因为自己靠近而迅速红起来的耳尖。

　　“哦，那好吧，最多再给你十分钟哦”赵北远松开了手，重新站直身子朝程南山眨眨眼。

　　程南山埋头，“嗯。。”这次，耳朵红了个透。

　　南山，嗯，真可爱。赵北远想。

　　可是门外偷拍的人就不这么想了。

　　因为最近晚归，暴躁的父亲似乎比从前更加暴躁。

　　程南山打开家门，朝他飞过来一本书，正中额角，鲜血从伤口缓缓流淌到脸上，再滴到校服上。

　　“你最近去哪里鬼混了”喝了酒的父亲一脸醉样，一身酒气，抓起程南山的校服领子“怎么，书都不想要读了吗？啊？”他凑近程南山清俊的脸，靠近说话，将酒气悉数喷洒在程南山的脸上，丝毫不在意刚刚自己用书在自己儿子上弄出的伤口“要不明天去帮你办理退学吧，你也满十七岁了满，可以出去打工了”

　　“。。。不要”一直沉默不语的程南山开口“我要上学”

　　“戚，你，上了学，也不会有什么出息”男人松开校服领子，跌跌撞撞坐到破旧的沙发上“你是我儿子，你这辈子也就配像我一样，就这样活着！”

　　“我不会，我不会像你一样”程南山瞪大眼睛，脸上涌现出怒意。

　　男人抬头，盯了他一会“呵，你是不会”走上前，拽住程南山的头发往后拨弄“瞧瞧你这张脸”他用手用力的拍打着程南山的脸颊“你适合干什么，当小白脸你知道吗，老子的女人都可以被你勾引，你真的很有当小白脸的潜力哈哈哈哈”

　　男人状若癫狂，开始疯狂大笑，扯弄着程南山头发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开。

　　他的父亲。这个丑恶嘴脸的男人，早就出轨了。

　　他不知去哪里找来一个女人，艳丽的大红唇，满头的波浪卷，性感而又妩媚。女人被他带回了家，办事时正好被早回家的程南山撞见。

　　破旧的老木床在男人用力的摇晃下吱呀作响，好似为了配合，女人一声比一声叫得浪。

　　程南山握紧拳头，他的母亲还在外面辛苦打工，这个男人就随便待着女人登堂入室！程南山气得发抖，他去厕所接了一盆水，走进卧室，将这盆水悉数倒下。

　　沉浸在快感的两个人被毫无征兆的泼了一盆水，怒火可想而知，男人随意提上裤子一拳挥向自己的儿子，程南山被打倒在地，嘴角出血，可是他不在意，迎头问“你还要脸吗”

　　男人反而笑了“怎么，为你妈打抱不平？哼你以为她不知道”男人反而露出得意的嘴脸“我就当，提前给你进行性教育了哈哈哈”

　　程南山睁大眼睛，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的母亲早就知道这种事情还一直容忍至今？

　　“呸，真是晦气，老子以后不行了就tm怪你小子”男人骂骂咧咧摔门而出，去厕所洗澡了。

　　程南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个受伤的娃娃。

　　脸上传来热热的触感，他眼角瞄见冰冷的，妖娆的红色指甲，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这个房间的女人，她妆容都乱了，原本可能整齐的头发散落在胸前，她未着片缕，长相算不上特别惊艳，但还算耐看，被吻花的口红，细长的胳膊正从被子里伸出来，手掌放在程南山的脸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都打红了，姐姐可心疼了”

　　那个女人，嘴里说着心疼，却咯咯笑了起来，俯下身，将唇贴到程南山到耳边，程南山嗅到一股廉价的香水味

　　她缓缓开口“你爸爸不行了，要不你来”

　　哪怕开了灯也依旧显得昏暗的卧室，脏乱不堪的床铺，女人的香水味和脸上冰凉的指甲，程南山脑子里昏沉沉的，感到十分恶心

　　“呕”程南山捂住胃，他不知道自己是吃坏了东西还是只是单纯的恶心这生活。

　　女人有些讶异，娇滴滴的扶住程南山，没注意自己裸露出来的上身。

　　程南山的父亲回到卧室看见的就是样一个画面。他像被抢了女人的疯汉对着程南山拳打脚踢，全然忘了那是自己的儿子。

　　后来似乎听见男人和那女人的争吵，但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后来，他再也没见过那女人。

　　后来，他开始讨厌和所有女性的触碰。

　　现在，眼前血缘关系是他的父亲的人又将这件旧事重提。

　　程南山眼角泛红，挣脱开男人的手，推了他一把，便头也不回的跑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