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二人走在街上，看着周围残破不堪的建筑和随意散落在路边的木质摊位顾羽叹了口气：“当年亡国之时他们一定很慌张吧。”

　　枫溪收回视线看着前方没有言语，可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落寞。

　　汪植的声音从锁灵囊内传了出来：“当年投敌的叛军带着敌方军队攻进城内单方面屠杀我们的百姓，他们……其实并没有多少人逃出去。”

　　顾羽瞳孔微缩，却并未多说什么，二人穿过城门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座宏伟的宫殿。顾羽走上楼梯来到宫殿门口喃喃道：“玉鸾殿。”

　　“这是前殿，穿过它就是正殿凤阳殿了。”枫溪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走吧。”

　　顾羽跟着枫溪来到凤阳殿，枫溪松开手轻轻舒了口气，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宫殿经过时间的沉淀已经不再如往日那般辉煌美好了。一切事物都蒙上了一层灰尘，原先那鲜红华贵的地毯也早已被太阳晒得褪了色，宫殿四周所挂的布帘也已经变得残破不堪了，可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屹立在正位的王座。

　　王座是由黄金打造的一把椅子，椅背上的雕龙依旧那般的栩栩如生，宝石做的眼珠仿佛会动一般，枫溪站在顾羽身后看着那把椅子忽然道：“你蹲下来看看椅子底部，轻轻按一下那里有一个暗格。”

　　“嗯？”顾羽回头看了他一眼，反应过来后点点头蹲下来用手拂掉灰尘，手指轻轻抚摸着椅子底部，果然摸到了一个长方形形状的轮廓，按下去后一块木板掉了下来，和它一起的是一个用破布包裹的东西。

　　枫溪蹲下来拿起那个东西放在桌上，汪植和贺云天从锁灵囊里出来了，一人两鬼一齐看着枫溪缓慢的解开布包，等枫溪打开布包后贺云天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

　　那破布覆盖下是一个盒子，盒子里的是一块洁白无瑕的玉玺。

枫溪将玉玺拿出来放在桌上看着顾羽：“这是羲和国的传国玉玺，当年我在叛军攻进来之前来到这里将它藏起来，为了保险起见我在它周围布了一层结界保护它不被发现，果然它还在这里。”

　　顾羽拿起玉玺捧在手里，脑海中浮现一个男人的声音：“如歌，以后这块玉玺便是你的了，我将欣和交给你了……”

　　“欣和？”

　　“那是羲和以前的国名，是由先帝也就你父亲魏枫继任的。”枫溪看着她：“后来你继位后将国名改为羲和，你便是这羲和女君。”

　　顾羽将玉玺收起来，跟着枫溪离开凤阳殿后汪植和贺云天与二人告别，说是想各自回家看看，毕竟已经离开故乡太久太久了。

　　送走二鬼后枫溪看着她：“我们去你的寝殿去看看吧，在那里你应该会想起些什么。”

　　顾羽点点头，将怀里的玉玺抱紧，跟着他走过几个长廊，穿过已经荒废的御花园

　　枫溪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宫殿笑道：“我们到了。”

　　顾羽走过去看见宫殿上方挂着的牌匾：“禹狐殿？怎么起了个这么奇怪的名字？”

　　“有一年你秋猎回来后就声称在野外遇见了狐仙，觉得这是上天给你的警示，那年起全国上下禁止捕猎狐狸。”枫溪看着一脸震惊的顾羽笑了笑：“在许多地方还建造了侍奉狐仙的庙宇专门供人参拜。现在想想，许是当年你遇见了生了灵智的野狐，被哄骗罢了。”

　　“难道当年没有一个人出言阻止我的行为吗？”顾羽有些惊讶：“那么可笑的行为他们就任由我这么胡作非为 吗？”

　　枫溪并未多说什么，推开了寝殿的大门：“不说这些了，进去看看吧。”

　　顾羽叹了口气走了进去，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后环顾四周。

　　虽为女君的寝室，但这里的摆设却简单极了，只有一台喝茶用的木桌两把椅子，一个梳妆台和一个很普通的木床。在床的旁边有一个木质衣架，衣架上面的衣服早已腐朽散落在地上，看不出本来的模样了。顾羽走到那里蹲下来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衣服，看着手指上的灰道：“这件衣服……好像是霓裳。”

　　“是它。”枫溪站在顾羽身后道：“你当年挺喜欢这件衣服的，穿了好些年。”

　　“可是……”顾羽扭头看着他：“按理说女君是不应该也不允许穿这样的衣服的，为什么你说……”

　　“在你十二岁那年，我在街上给你买了一件霓裳长裙作为生辰礼物送给你，你很喜欢就一直穿着它，后来你穿不上了就缠着我让我再送你一件，我就送给你这件青色的霓裳羽衣。”枫溪捏了一个法术，那堆衣服残渣变回了原来的模样落在了顾羽手里。

　　顾羽轻轻摸着衣服喃喃道：“真好看。”

　　枫溪看着她沉默不语。

　　顾羽将衣服收好后站起身，取出衣襟里的灼龙之鳞，用法术催动后龙鳞发着微光渐渐漂浮起来悬在了半空，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场景。里面一个女人躺在床上歪着头看着一个男人手里抱着的孩子。

枫溪在一旁道：“这是你母后、欣和元淳皇后魏琳，男人就是你父皇、欣和皇帝魏季寻。”

　　顾羽愣愣的看着他们二人：“他们怀里的人是……我？”

　　“欣和十一年秋，已经年近四十的欣和皇帝得了他在位以来最后的一个小公主，也是你母亲皇后娘娘诞下的唯一一个女儿，夫妇二人很开心，举国同庆并为这个女孩取名如歌，此时就是大宴结束后皇帝来寻皇后的时期。”枫溪坐在一旁看着画面里的二人：“皇后在你之前还生下过两个孩子，也就是你的二位哥哥魏如熙、魏如禹。”

　　顾羽收回视线看着他：“继续。”

　　“你在家族里排名老九，所以你母亲和哥哥们也喜欢叫你九歌，这也就成了你的乳名，除了最为亲近之人知道以外无人得知。”

　　画面继续进行中，一个十一二和一个八九岁的男孩跑了进来，一脸的欢喜。

　　他们先给皇帝行了礼，之后便跑到床前看着女婴。

　　一个男孩忍不住轻轻摸了一下女婴的脸颊，被一旁的男孩在他手上打了一巴掌：“如禹你别冒冒失失的把妹妹弄醒了！”

　　魏如禹抿抿嘴收回手后瞪着他：“哥哥你再打我我就不给你临字帖了！”

　　“你再说一遍？”魏如熙微微眯着眼看着他。

　　“你再打我我就……”魏如禹瞪着眼看着自家哥哥，话音未落女婴就睁开了眼，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好看极了，哥俩也不打闹了全都挤了过去朝她笑，魏如熙喃喃道：“长得真好看啊这小丫头，这可比老五好看多了。”

　　皇后轻轻笑着推了他一下：“怎么可以这样说你五妹妹。”

　　魏季寻轻轻摸了摸如歌的脸：“你们不要吵到你们母后还有妹妹休息啊，呆一会儿就回各自寝殿去。”见二人面露苦色想要拒绝时他又道：“太师给你们布置的课业都有完成？”

　　兄弟二人叹了口气：“母后儿臣告退了。”

　　魏琳点点头：“去吧，学完了随时可以过来看妹妹啊。”

　　等二人乐呵呵的离开后魏季寻原本一脸的微笑忽然淡了下来，他面无表情的从衣襟处取出来一个盒子递给她，魏琳也什么话也没多说的接了过来。

　　她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那一颗黑黝黝的药丸：“陛下，臣妾还有……多长时间？”

　　“最长三个月。”

　　“可是陛下……我们如歌还这么小，不能没了娘亲啊。”魏琳看着怀里熟睡的魏如歌渐渐红了眼眶。

　　“哦？那老三如沐和老七如诗没了娘亲就能活了？”魏季寻看着她，眼睛里满是厌恶：“你是应该对如歌好，因为如若不是因为你怀上了她，你早就该死了明白吗？这三个月你也不必在这里住下去了，移步冷宫候着吧，孩子你不必担心，朕自会寻到更好的人照顾她的。”

　　魏琳点点头，俯下身亲了亲魏如歌的脸轻声道：“乖女，以后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啊，要多听哥哥们的话知道吗？”

　　魏季寻抱过孩子站在一边，魏琳叹了口气揭开被子，里面的衣服早已经穿的整整齐齐的了，候在门口的大太监裴临使了个眼色，两个侍卫走了进来：“娘娘请！”

　　魏琳回过身看着魏季寻，男人低着头连个眼神也不给她，她叹了口气看向自己刚刚出生没多久就要离开娘亲的女儿：“以后没了……没了娘亲的庇佑我们如歌该怎么办呢？真的好舍不得啊……”

　　“裴临！你是死人吗站在那儿！”魏季寻突然怒吼道。

　　两个侍卫忙上前一边一个将魏琳架住拖着出了门。

　　魏琳不停扭头往回看，刚刚魏季寻的怒吼将孩子吓醒了，此时正哭的红了脸颊，魏季寻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念叨着什么，眼睛里满是柔情。

　　魏琳忽然放下了心，配合着侍卫朝着冷宫的放向走去。是了，一个男人再怎么恨一个女人，他都不会将那怒火无故转移到一个孩子身上，况且那还是他的孩子。

　　押解的一路上遇见了很多侍卫和侍女，他们都看见了被带到冷宫的魏琳，个个震惊的目瞪口呆。

　　一时间，皇后娘娘被打入冷宫这件事情传遍了整个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