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那件事后，顾羽再也没有来过听雪楼，也在也没见过吟酌。顾秦给她安排了很多先生教习她的功课，教她音律、文学、武功、法术。因为先前顾羽的身子不好，底子差，虽妖脉觉醒后她那一身病好了个彻底，却依旧比不过他人那般的好身体。所以学习法术费了很大功夫。

　　天气转眼间回暖了，初春时节冰雪融化，万物复苏，各种植物都发芽了，虞渊渐渐有了生气。

　　顾羽带着虞杼从音律先生那里出来，看着嫩绿的树停下了脚步，那树枝上有一个鸟巢，里面不知何时已经孵出了四只小鸟，叽叽喳喳的等待着爹娘的喂食，顾羽忽然道：“前几日听闻母亲那边的人来了临渊，我想去看看他们。”

　　“那我去跟下午的先生请半天假？”虞杼问道。

　　“好，请完假直接到皇城口等我就行，我回去换一身衣服就来。”

　　顾羽换了一身简易的衣衫，将头发束好，戴好发簪后出了门。

　　走到通往皇城口的大道时碰见了同样往那边走的吟酌，不同以往，他身后跟了四个妖兵。

　　吟酌微笑着看着她：“怎么，少主这也是要出去？”

　　“是，去办件事。”顾羽问道：“那你是去……”

　　“上个月我在外面定制了一件古筝，几日前传信过来说做好了，瞧着今日天气不错便出去取一趟，顺便买一些东西。”吟酌依旧是那样的笑眯眯：“不知可否能跟少主一同？”

　　“当然。”

　　虞杼站在皇城口，听见自家主子的声音扭头看过去，便看见了和顾羽走在一起的吟酌，笑容一下僵住了：“少主，他怎么会在？”又看了看吟酌身后的士兵一脸吃惊：“难不成……”

　　“他和我们一同前往，只是去的目的地不同罢了。”顾羽扭过头看着那些士兵：“我们走后，你们休要对他无礼明白吗？要是我知道你们欺辱他的话，定不会轻饶了你们。”

“是。”士兵们低头应道。

　　吟酌看着他：“这几日怎么不见你来听雪楼玩儿了，是课业繁重吗？”

　　“不是……”顾羽看着他不知为什么有些拘束了：“我听阿瑶哥哥说，你很快就要走了是吧？”

　　“嗯，七日后启程回去。”吟酌微笑。

　　“……”顾羽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人一路无话，走到街市后吟酌站定看着顾羽：“那我便先行告辞了，少主在外也要注意安全。”

　　“多谢。”顾羽点头。

　　看着吟酌离去的背影顾羽叹了口气：“虞杼，我们走吧。”

　　吟酌往前走着，走到了一个路边的茶摊处坐下，原先跟着他的妖兵却不见了踪影，吟酌的侍卫站在他面前，吟酌喝了一口茶：“甩掉了？”

　　“施了个障眼法，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发现的。”侍卫冷冷道：“人界那个老匹夫这是打算弃了您？”

　　吟酌冷笑：“无所谓了，我也没打算在他那里待多久的，若不是为了寻她我根本不会出现在这儿 。”

　　“上神……”那侍卫刚要说什么，吟酌抬眼瞥了他一眼：“长云，慎言。”

　　“……主上，您当真确定那妖族小少主就是。”长云问道。

　　“没错了，她就是元羡，还是和当年一样的可爱，她的神识应当是记得我的，我可以感觉到。”吟酌冷冰冰的脸上有了几分笑意：“这一趟不虚此行。”

　　顾羽走到一座宅子外面，整了整衣服：“我这身还得体吗？”

　　“得体的。”虞杼微笑。

　　顾羽清清嗓子，上前一步轻轻的敲了敲门：“屋里可有人在？”

　　等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一位老者的声音：“是哪位？”

　　“我是顾羽，听闻娘亲的家人来到妖界便赶过来一见。”

　　停了许久后，大门打开，顾羽看见了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

　　女人看着顾羽，眯着眼睛：“长得确实和那小子很像，却一点也不像我们苏家的人。”说完看了看傻愣在门口的顾羽撇撇嘴：“傻在那儿干什么？不进来？”

　　顾羽忙提起裙摆跨进了门槛，进了宅子。

　　那女人在前面走着：“原先便听说苏时有了个孩子，那时我就想了，她一定不会把孩子带回来给我看看的，果不其然。”顾羽跟着女人进了屋子，女人坐了下来看着顾羽：“她宁愿带着你逃到一个陌生的村子也不愿意回家，如果她当时回来了，又何曾会死？”

　　顾羽看着女人红了眼睛有些无措：“……也许娘亲当时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女人吸了口气：“你不必拘束，这里也是你的家。我是你祖母，以后随时可以回来，这里永远给你留着门。”

　　“多谢祖母。”顾羽起身行礼。

　　天渐渐黑了，外面也不似天亮时那么暖和了，顾羽跟苏夫人道别后带着虞杼往虞渊走去。

　　出乎意料的是，他又一次的碰见了吟酌。

　　吟酌站在皇城口望着他，像是专门在等他一样。见他来了，吟酌微笑：“怎么这次去的那样久？”

　　“你是在等我吗？”顾羽走到他面前定定的看着他。

　　“是。”吟酌也承认的比较快，毫无掩饰。

　　顾羽疑惑的看着他。

　　“你的叔叔、哥哥都不允许我接近你，所以有些话我也不方便跟你说。”吟酌轻声道：“今夜子时我在花园等你。”

　　顾羽点头。

　　夜里顾羽披着披风避过睡在侧屋的虞杼来到了花园。

　　吟酌早已经到了，见顾羽过来了轻轻笑了一下：“小元熹。”

　　顾羽搓了搓手：“你说你有些话要与我说，说罢。”

　　“小元熹你可真无情啊。”吟酌叹了口气：“我马上要走了你没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嘛？”

　　顾羽看着他，半晌道：“……一路顺风。”

　　“……”吟酌失笑，从衣襟处取出一颗通体赤红的珠子：“这个是我的心爱之物，我很喜欢你，就当做临行之礼送与你。”说罢便不由分说的拉过顾羽的手将珠子用银链戴在了她的手腕处。

　　顾羽低着头看着，忽然道：“你为什么对我与他人不同？”

　　“因为你和他人不同啊。”吟酌淡淡一笑：“也许是前世我们就相识吧。”

　　“我在你走后之日回去北屿平定叛乱，这几日会一直待在军营里面，这几日我一直在想找一个机会我们聚一下，可惜都没有机会。”顾羽看着他：“我可以问你的大名吗？”

　　“林琑，你要是喜欢也可以那样叫。”吟酌微笑。

　　吟酌看着顾羽：“你与我为什么会渐渐疏远了呢？是有人跟你说什么了？还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顾羽摇摇头：“你多想了。”又顿了顿：“以后有机会我会去人界的，到时候我们再聚吧。”顾羽退了一步：“天不早了，再会吧。”说罢转身便走。

　　长云从树丛中走出来：“主上，她虽是那位主子的灵魂，但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属下还望您早日回去吧。”

　　“长云，这些话莫要再说了。”吟酌脸上的笑消失不见。

　　“属下逾距了。”长云低头。

　　“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即将离开这里不要再生事端了，你派些人跟着元熹，北屿那边如今乱的很，莫要让心怀不轨之人伤到了她，尤其是那个渣子。”吟酌冷冷道：“他当初跟我们下来就是为了除掉我，估计这次的动乱是由他造成的，我怕元熹有危险。”

　　“是，属下明白了，主上放宽心。”

　　顾羽虽走了，但她并未走远，看着吟酌离开后顾羽眼中竟充满了无奈与不舍。

　　这次平乱非同小可，先不说那边的战事紧张，就自己那身体，估计九死一生，与其给那人留下无用的念想，倒还不如做个无情的坏人，断了他的念想，好聚好散吧。

　　吟酌走的那日顾羽并未出面，她站在楼阁顶层看着他的马车渐行渐远渐无声，右手手指轻轻搓捻着左手腕处的红色玉珠，喃喃道：“……再见。”

　　吟酌出了妖界，看见了侯在界边的虞杼，虞杼抿着嘴：“我们少主怕你在人界不受重视受欺负，给你准备了一千亲兵，你带着他们一起走吧，不要辜负了少主的心意。”

　　“好 。”吟酌笑了一下：“远去北屿你也要多多照顾她，她身体不好，不要让她受伤了。”

　　“这还用你说 。”虞杼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