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顾羽回去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很大了，虞杼撑起伞护在顾羽头顶为她挡着鹅毛大雪，顾羽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得手，虞杼有些愤愤道：“少主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手炉给他？”

　　“这么冷的天，我看他的衣服不厚，难道没有人给他添置衣物吗？”

　　“他是人界质子，我们没有任何义务给他任何好处，再说了。”虞杼撇了撇嘴：“他也不稀罕我们的东西，原先殿下派人给他送过东西，他让他的侍卫统统扔了出来，他不识好歹我们又为什么要给他送东西呢？”

　　顾羽叹气：“我们去听雪楼。”

　　不顾虞杼的反对顾羽从他手里取过伞：“你要是不想去就先回去吧，我自己去。”

　　虞杼看着顾羽离开的背影跺了跺脚，跟了上去。

　　听雪楼临近虞渊内的湖泊轩池，虽说这里的景色比其他的地方要好很多，但因为与水临近所以屋里很潮，加上天气寒冷，屋里是又冷又潮。

　　顾羽走到听雪楼大门口敲门：“屋里有人吗？”

　　大门打开一条缝，门缝里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你有什么事？”

　　顾羽轻轻笑了一下：“我昨日刚刚从人界来到这里，听说里面住的是人界的皇子便想过来看看。”说完往里面看了一眼：“四皇子在吗？”

　　那人皱眉刚想拒绝回答，里面便传来了下楼的声音：“长云，是有人来了吗？怎么不让人家进来。”

　　大门打开，顾羽看见了之前的那个玄衣男子：“四皇子？”

　　男人看着顾羽的脸愣了一下神，很快便回过神来笑了笑：“少主您太客气了，屋里请。”

　　顾羽点头，将伞收了起来抖了抖上面的雪递给跟在后面的虞杼，抖了抖衣摆上的雪跟着男人上了楼。

楼上的房间其实很小，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桌子，一张小小的床，在屋子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暖炉。虽说有炉子，但屋里一点暖也感觉不到。

　　男人看着顾羽：“你是从人界来的？”

　　“是。”顾羽点头：“听他们说你是因为我才被押在妖界做质子的，我如今回来了，你应该很快便可以回去了吧。”

　　男人挥手让那侍卫退下，他坐在椅子上：“回去？那边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如果那人心里有我一点点，当初也不会让我来这里了。”

　　顾羽看着他：“我叫顾羽，如果你觉得不想回去的话就可以住在妖界，我会命人给你重新安排住处的。”

　　男人听完后忍不住笑了：“你是说真的？”

　　顾羽点头。

　　男人忍不住笑了，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将挂在外面的一坛酒提了进来倒进铜壶里用火煮着问道：“有兴趣陪我喝一杯吗？”

　　站在顾羽身后的虞杼皱眉：“你有什么资格……”话未说完便见顾羽扬了扬手，愤愤的停止了言语。

　　“虞杼，你在外面等我。”顾羽坐在男人对面，点了点头，见男人为她倒了一杯酒微笑着接了过来：“多谢。”轻轻抿了一口，顾羽弯了弯眉眼：“梅花酒？”

　　“是。”男人喝了一口：“虽为梅花所酿，却依旧掩盖不住那苦涩之意，一点也尝不出甜的滋味。”

　　顾羽从衣襟处掏出一把松子糖，微笑：“给你，吃了就不苦了。”

　　男人看着顾羽微笑的样子出了神，他愣愣的接过来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微笑：“很甜。”

　　顾羽看着他：“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男人顿了顿：“我……母妃给我的名字是吟酌，你就叫我吟酌吧。”

　　“吟酌……”顾羽微笑：“好，礼尚往来，那你也可以叫我……”顾羽看着他：“元熹。”

吟酌眼睛里的光闪了闪，轻轻笑了一下：“那说好了，只有我们俩人的时候可以这么叫，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这样知道吗？小元熹。”吟酌叮嘱道。

　　“好。”顾羽点头。不知为何，这个名字被叔叔叫的感觉和被这个男人叫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顾羽歪了一下头，暗笑自己想太多。

　　顾羽走的时候喝的已经有些高了，雪白的小脸儿红扑扑的，走路踉踉跄跄的。

　　吟酌扶住她：“元熹，你还好吧？”

　　顾羽点头，含含糊糊道：“嗯。”

　　站在楼下的虞杼早已经等不及了，看见顾羽下来忙接过来扶住：“少主你怎么可以喝这么多？”又看了一眼站在顾羽身后的男人：“都是你，让她喝什么酒啊，她身体不好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有事，如果有事看殿下怎么罚你！”

　　“虞杼！”顾羽低呵道：“你凶他做什么？这是我自己喝的干他什么事！”

　　虞杼低头：“是。”

　　推开门时天竟已经黑透了，外面雪早已停了，一轮明月挂在天际，顾羽忽然闷哼一声跪倒在雪地里，吟酌急忙跑过去蹲下来看见顾羽脸色苍白急忙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顾羽禁闭的双眼忽然睁开，那黝黑的眼珠赫然变成赤红色，吟酌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

　　顾羽紧紧盯着他，慢慢的站起身，她脖子上的玉在黑夜里发出柔和的白光，顾羽喘着粗气仰头对着月亮长啸：“呜——”她的身子缓缓躬下来变成了一匹雪白的狼。

　　吟酌站在原地看着她，顾羽忽然朝他扑了过来将其按倒在地，一口咬在了吟酌的肩膀处，吟酌吃痛的闷哼一声，手却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没事了没事了，放松下来。”

　　站在不远处的虞杼吓呆了，他跑过来看见吟酌肩膀处的血慌了神：“少主！少主清醒一点！！！”

等不及顾羽的顾秦听到这边动静跑了过来看见顾羽的情况皱紧了眉，顾枫抿着嘴：“希望那小子的肩膀不会被元熹咬下来。”

　　吟酌低声道：“小元熹，小元熹是我，你咬疼我了。”

　　顾羽忽然愣了一下，她松开嘴看着身下的吟酌以及他血肉模糊肩膀呜咽了一下，一双眼睛渐渐变回黑色，紧接着变回了人身。

　　顾羽伏在吟酌身上，捂住他的肩膀哭了起来。

　　吟酌叹了口气，躺在地上，一只手四处摸索着，摸到不远处的狐裘披风时手不经意的颤了颤，犹豫了一下还是迅速的将狐裘披风拽过来披在她的身上，另一只手忍着痛拍着她的头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我没有事。”

　　“吟酌……我……真的对不起。”顾羽抱住他精神崩溃了。

　　“我没有怪你。”吟酌微笑：“小傻瓜。”

　　顾秦看了看顾枫：“没想到元熹和这个人类关系这么好，哎，我当年是怎么挺过来的？有没有咬你啊？”

　　“有。”顾枫往他们那边走：“被我一拳打昏了，左肩是你右肩是阿龄，你们两个真的是气死人，一个个都是属狗的。”

　　他们走到时吟酌已经坐起来了，顾羽红着眼睛给他包扎伤口。

　　顾秦看着吟酌：“这次惊扰到你了皇子，既然我们的小少主已经找回来了，按照当年的合约我们也会放你离开的，我看人界那边没有来人，过几日我会派人将你送回去。”

　　顾羽抬起头看着顾秦：“小皇叔，我不想让他走了可以吗？”

　　顾秦看着他，认真道：“元熹你可知你这想法会给两界带来什么？”

　　顾羽沉默了，手上活没有停：“我知道，我就是想和他……”和他干什么？玩儿？聊天？还是……

　　顾羽低下头来，却看见吟酌正微笑着看着他，顾羽心里其实很疑惑，为什么总觉得这个男人对自己而言是那样的熟悉，他的一颦一笑好似看过了千遍，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不舍得离开他了。

　　顾羽叹了口气站起身，朝顾秦和顾枫行了个礼便匆匆离去。

　　吟酌看着她的背影，微微挑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