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遇险

第5章遇险

付晨曦沿着来时的路向公交站走去。

月色似乎比来时黯淡了点，四下似乎比来时更静了点。连虫鸣的声音都不再听到。

付晨曦把肩上的背包夹紧了点。

周围太静了，别墅的灯火渐渐在她身后远去。整个世界，静得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只有她细碎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她想起小时候，自己最怕黑，最怕一个人走夜路。上了初中，晚上开始补课，爸爸总是站在家前面的巷子等着自己，有时手里还提着自己爱吃的绿豆糕。

爸爸会接过她背上沉沉的书包抗在自己肩上，和她密谋“在到家前把糕点吃完，别让你妈看见”。

那时，她没发现，原来爸爸扛起了她的世界，直到爸爸出事，她才发现自己的天塌了。

她不得不一个人走夜路，不得不一个人吃饭回家，不得不一个人带妈妈去看病，不得不撑起家里的半边天。

她多希望爸爸能够回来，即使她是一个罪犯，至少她知道自己的爸爸在哪。至少不用像现在一样，为他的生死担忧。

她想起从前自己过生，虽然没有筱然那样大的蛋糕，没有那样隆重的场合，但他们一家三口，围在一起高兴地吹蜡烛，她闭着眼睛许下小小的心愿……那些简单幸福的时光对现在的她来说，是多么遥不可及。

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流出，划过她冰凉的脸庞。

她伸手一擦，它们又流出来。就像故意在和她作对。

她觉得今天的自己狼狈到了极点，不，也许一直这样狼狈，只是今天有那么多的人看到。

不知走了多久，这条路好像比来时长了很多很多。

不知是走得太累，还是哭得太累，她颓唐地坐在路边的板凳上。再往前走几百米，就是等公交车的大路了，她不想顶着红肿的眼睛出去，让更多人看到她的狼狈。

李筱然送走了付晨曦以后，回到院里和大家一起切了蛋糕。在口哨声和祝福声中，她成为了今晚最亮眼的焦点。

不过，今晚，有些事和她预想的不太一样。她没有自己预想中的开心，她应承着大家的祝福，眼睛却盯着那个左右她情绪的男人。

在众人渐渐散开后，他才走向她，“筱然。对不起。爸爸刚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去见他。他明天要飞迪拜处理点事，要一周才回来，估计有什么事要嘱咐我吧。”

她无奈地点点头：“那你回去的路上小心开车。”

他看出她脸上的落寞，想到今天是她的生日，犹豫了一下，还是安慰道：“等你考试结束了，我请你出来玩。”

听到这话，她才明媚地笑了：“不许食言。”

顾承彦在静谧的盘上公路中加速行驶，倒并不是因为急着回去见父亲，他只是觉得有点疲倦，急于回家。从早晨母亲逼他去选项链，他的心就开始被这种疲倦缠绕。

他要驶出别墅区的绕山小路，驶入大道时，远远地，他又看到了那个穿着米色长裙的少女。从背后看，她的头微微埋着，她拖着脚笃行在昏黄路灯探照下的小路上。

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是她背后的男人引起了他的主意。

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短袖，一条裤口不规则卷起的有点脏的浅蓝长裤。他始终跟在她背后5米左右的距离，顾承彦肯定他在跟着她，因为他的步调和她的一致。

车子开过他们，顾承彦扭过头，从后视镜里看见男人的脸。男人的眼神有点闪烁，他在注意着前面的少女，也注意着周围的环境。而那个女孩子，显然不知道她的背后跟着个男人，因为她一直连头都没抬起过，只是耷拉着脑袋走着。

顾承彦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但是这样的夜里，这样的场景，已经足够让人嗅到危险的气息。何况对方是孤零零的女孩子，会发生什么？抢劫，甚至是……

虽然在他思考的时间里，车子已经驶入了大道，但他还是在前方路口调转车头开了回去。这样，要绕着这一小段路绕一圈才能回到刚才的地方，他有点着急，踩油门的脚加大了力度。

他把车折返回去时，发现还好她还在。

她此刻可怜兮兮地坐在路边的凳子上，从背包里翻着什么东西。

身后的男人把手伸进裤兜里，像是要掏出什么东西，慢慢向她靠拢。

顾承彦加大油门，跑车的呼啸声让男人警觉地回过头。他以为车要开走，结果蓝色的跑车猛地停在了路的斜对面。

男人看不清车里的人，但他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耸了耸肩，朝驾驶室里凶狠地瞪了一眼，然后朝前方快步走远。

看着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顾承彦松了口气。

他回过头看坐在树影里的女孩，借着昏暗的路灯，他看到她红肿的眼眶，还有在夜里因为凉意微微发抖的手臂。

她对刚才惊险的一幕浑然不觉。好像此刻，她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其他一切与她无关。

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一直埋着头：她的面颊有泪不时划过，她任由它们无声息地打湿她的面容。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手在包里翻着东西。

一瞬间，他觉得有什么东西让心紧了一下，他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也许是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哭泣的女孩。

从小，他认识的那些生在金银窝的千金小姐，她们因为宠溺而肆无忌惮，她们的哭泣是放肆而大声的，带着绝对的威胁。但是眼前的女孩，她没有一丝声响，但这样的哭泣比他见过的任何都要悲伤。

不同于她们为了得到而哭闹，她好像倔强坚强地接受了命运安排的一切。

付晨曦怎么都摸不到她放在包里的纸巾，她有点恼，她觉得有时候，仿佛全世界都在故意和她作对。她把书和笔记本拿出来放在凳子上，包里的空间宽敞了，她终于伸手摸到了那一小包纸巾。

她抽出纸用力地揉了揉眼睛，把泪水残留的痕迹擦干净。

抬头的刹那，她看见身后先斜对面停放着一辆蓝色的宝马跑车。她看不见车里的人，只能透过前挡风玻璃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

车里的人停在这干嘛？他也在看着她吗？她有点心慌，抓起凳子上的书，塞进背包，朝着大路一路狂奔。

虽然已经九点多了，大道上依旧车来车往，三三两两的行人从身旁走过。她感到安心了，慢慢朝公交车站走去。

看到她跑上大道了，他也准备点火离开。

离开的时候，他侧过头透过车窗看了看她刚才坐的地方。在孤零零的凳子上，一本书一样的东西静静地躺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