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39

那条巨蛇吐着信子，“咻咻”地向这边爬来。

   大蛇张着嘴巴，尖尖细细的蛇牙上滴下来两滴透明的液体，掉在地上，发出“滋滋滋”的烧灼声响。

   “丫的这玩意儿还是有毒的！”巴特伏莱忍不住爆粗口，然后他巴不得把自己舌头咬下来——巨蛇抬起它长满鳞片的脑袋，看向躲在阴影里的两个男孩。

   怎么办啊怎么办……这里空间太小施展不开……不可能直接打破了土层窜出去吧？

   巨蛇咆哮着，迅速向他们滑来。

   齐林恐惧地大口喘着气，往后直缩。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坐在一个坚硬的东西上，就拿手往屁股底下一抓——

   “啊！！！姐姐啊！！！”

   巴特伏莱原本准备攻击了，却又被齐林这一嗓子吼得吓了一跳。

   “怎么了？”他不耐烦地问。

   齐林拿着一个金灿灿的手镯之类的东西，哭得喘不过气来：“这……这是我姐姐的手镯啊！上面，上面还有那么多血！她一定就是被这条蛇吃掉的！”

   “行了别哭了！如果你还想活着走出去的话……就站起来，往那条通道跑！”巴特伏莱一边扯着齐林躲过巨蛇的攻击，一边大声吼道——声音小了在一片噪杂中听不见。

   齐林往脸上迅速抹了几把：“那，那你怎么办？”

   好几盏油灯被巨蛇撞碎，里面的油泼了出来，还点着火的灯芯落在地上，立刻燃起了大火。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太吵了！”巴特伏莱扯着嗓子吼，“快跑！站起来快跑！”

   齐林抖抖索索站起来，把他姐姐的手镯紧紧揣在怀里，大步往另一条通道跑去。

   巨蛇嘶吼一声，用身体撞向墙壁，想用撞塌的墙壁拦住齐林的步伐。

   “再快点！！！”巴特伏莱冲他嘶声吼道。

   齐林尖叫一声，身影渐渐隐入黑暗中不见了。巨蛇转向巴特伏莱，恶狠狠地眯起了眼睛，咆哮一声飞快地滑来。

   巴特伏莱抽出腰间的【蛇骨】，跑向巨蛇。

   首先，戳瞎它的眼睛——他高高举起长刀，对准蛇眼狠狠刺了下去。

   巨蛇痛叫一声，大大的黄色左眼里溅出一滩乳白色的液体，它剧烈扭动起来，身体撞倒了石质的墙壁，锋利的鳞片刮过长满青苔的地面，一刮就是一大片黄绿色的泥土。

   巴特伏莱不大会使刀，用刀战斗……恐怕只有这一次。

   空间太小，他被逼到了墙角，身后是一片大火——他可以感觉到火焰炽热的温度，而身前……是渐渐逼近的独眼巨蛇。

   只有硬闯了。

   巴特伏莱迎向巨蛇，回忆着还在地狱的时候撒旦用刀战斗的动作，挡住巨蛇喷来的毒液，一刀砍向巨蛇的喉咙。

   蛇身突然扭动，完全没有准备的巴特伏莱措不及防被撞了个人仰马翻，接下来，右腿一阵剧痛，他眼睁睁看着巨蛇的独眼闪着恶毒的光，将毒牙钉进了自己的右边大腿。

   他忍住喉咙里差点吼出来的惨叫，把它变成一声小小的呜咽，身体紧接着就被提了起来，在半空中晃悠着。

   失重感袭上头部，巴特伏莱被直接甩上了空中，重重地撞上泥土做的天花板，差点没把他撞吐血。

   下落的时候，他瞥了一眼身下，蛇口大大张开，粉红色的口部肌肉在火光下反射着白色的光。

   很好……

   他忍着痛，翻转身体，刀尖朝下，借着下坠的重力，用尽全力，将刀刃整个送入巨蛇的口腔。

   巨蛇惨嚎着，一甩头把刀脱了手的他撞到墙壁上，在原地猛烈地扭动着。

   成功了。【蛇骨】留在了蛇嘴里。

   【蛇骨】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可以根据使用者意识行动。

   “炸吧。”巴特伏莱轻声说。

   巨蛇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怨毒地用独眼看向他。一时间，似乎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轰——

   无数土块和石块粉碎开来，巴特伏莱用被划出无数细小血口的双手手臂护住头部，在一片黑暗和灰尘中努力缩小自己的身体，把爆炸造成的伤害减到最小。

   当一切都安静下来后，巴特伏莱喘着气，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然后就听到了远远传来的齐林的呼喊。

   “发生什么了？喂！你没事吧？！”

   耳朵里嗡嗡作响，巴特伏莱感觉到有什么热乎乎的液体从耳朵里流出来。

   他用手抹了一把，是血。果然，爆炸产生的气浪和声波对耳朵造成了一定影响。

   齐林的身影从一片烟尘中渐渐显露出来。他东张西望着，然后发现了坐在地上的巴特伏莱，就向这边跑来。

   “你……你流血了！不……不对，你受伤了！哎还是不对……你又流血又受伤了！”齐林慌慌张张地看着巴特伏莱，语无伦次地说。

   “……没事。”巴特伏莱听不大清楚，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腿上的伤痛得让他无法动弹，“我……帮个忙，我站不起来了。”

   齐林紧张而恐惧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把手臂穿过他左臂腋下，扶着他颤颤巍巍站起来。“好点了吗？你……你是被那条蛇咬了？”齐林颤声问。

   “嗯。”巴特伏莱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他还是听不清楚。

   他们抬头向上看去——还是泥土和石头——这层东西到底有多厚？！

   “这……”齐林无力地嗫嚅道，他愣了一会儿，叹口气，“我们走吧。”

   巴特伏莱一瘸一拐走着，齐林在一旁喘着气扶着他。他们路过了巨蛇的尸体——脑袋被炸得稀烂，血肉模糊，时不时抽搐一下——齐林惊愕地看了看巴特伏莱：“你……可真厉害。”

   “嗯。”巴特伏莱看见齐林嘴巴在动，也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随便敷衍了一句，想了一会儿，又艰难地开了口：“我听不清楚，我离刚才的爆炸太近了。”

   一时间，只剩下空气流动的声音。

   齐林恐惧地张开了嘴巴：“你是说……你聋了？可……不应该啊，也许一会儿就会好的吧？”

   “应该过一会儿就没事了。”巴特伏莱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齐林嘴巴张开又合上，耳朵里只听见了几个字。

   他们艰难地向前走着。过了好一会儿，他们都没有说话。身后的火光渐渐远去，两边墙壁上的油灯发出一点点沉闷的光。

   只有脚步声在空洞的迷宫里回响。

   巴特伏莱的右腿被咬的地方越来越痛。牛仔裤被撕破了，红肿的伤口虽然没有流血，但已经开始发紫。他把呼吸放到最慢，让血液以最慢的速度流动。

   突然，齐林好像被什么拖住了一样，一下子跪倒在地——巴特伏莱完全没有防备，摔了个嘴啃泥——两个人同时惨叫一声，齐林惊叫着被拖进了黑暗里，巴特伏莱倒在原地被摔了个半死。

   不知怎么的，巴特伏莱又看见齐林跑了回来，膝盖上还沾着什么白色的东西——一把扯起他衣服后领，拖死狗一样把他往后面拖。

   “齐……齐林！放手！我……我要死了！”巴特伏莱被衣服领子勒得直翻白眼，磕磕巴巴地说，“哎……我能听见了！放，放手！”

   齐林不管不顾地把他拖了好远，才逐渐停下脚步，气喘呼呼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缓一缓。

   “怎么了？”巴特伏莱扯着嗓子问，他的声音因为衣领长时间的死勒而嘶哑，“为什么往回跑？”

   “看到这个了吗？”齐林一把扯起他膝盖上的白色物体，“蛛丝！我看到了！一只……一只特别大的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