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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7 周四 2.0

杀生:非正常犯罪文学

我坐在张连华的后车坐上,大衣的帽子罩住了整张脸。

  内心有些许微妙,毕竟我现在在别人的视角里是一个女人,坐在一个有妇之夫的车上,还要去人家家里……

  怎么想怎么有点……

  “到了。”

  我透过墨镜只看了一眼车窗外,心头便涌上了一股邪火。

  “老头,你是不是在玩我?”

  外面和他之前备注的地址是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脏乱差,野狗遍地,高压电线到处乱拉。

  这他妈是个高档社区?

  “不是的,不是的,我已经不住那里了。”

  嗯?

  “什么叫不住那里了?你不挺有钱吗?搬家也不至于住这儿啊?”

  张连华双手握着方向盘,摇了摇头,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我下了车,一边走一边听他说了他这近一年的惨况。

  听完以后,我的脑海里只浮现了四个大字:不作不死。

  张连华是某上市大公司的大股东,很有名的房地产企业。

  妻子是某化妆品公司的女老板,白手起家自己打天下,是有出了名的业内女强人。

  两人年轻的时候都忙于事业,直到将近四十岁,才老来得子,生了个女儿,几乎要宠上天。

  夫妻恩爱,事业有成,家庭美满。

  直到一年前,张连华和公司的其他几位股东去澳门出差。

  这一去,回来的时候连裤衩都没剩。

  赌博输的一塌糊涂,家底儿赔了个干干净净,还借了高利贷。

  猜猜怎么着,这是第二大股东和其他几个股东给他下的套儿,紧接着把他从公司给开除了。

  后悔也晚了,老大一个窟窿等着他补呢。

  幸好,他妻子对他是真爱。

  妻子卖了房子豪车和公司陪他还一起还债。

  慢慢的还,打算还他个七年八年。

  可惜,有句老话叫,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他家宝贝闺女在这时候出事了。

  在学校体育课上盘双杠,没抓住掉下来了,碰巧底下有块石头。

  送去医院一检查,胸椎断了,有可能高位截瘫,这辈子瘫在床上不能动弹。

  他妻子在外面打工,接到学校的电话当场就晕了过去。

  老夫老妻两个搂着肩膀,在租的地下室里哭。

  张连华看着妻子心力憔悴,面色蜡黄,眼看要也病倒了,咬着牙和妻子说,不用担心,他能搞到钱。

  妻子将信将疑,却也实在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反复叮嘱张连华别违法乱纪挣黑心钱。

张连华跑断了腿,拉下了老脸低声下气的去借钱,和老同学借,和老同事借和老下属借。

  人真的就是这样,你春风得意的时候,人人都来奉承你,捧你,说你好话,心甘情愿把脸送到你脚下去踩。

  一旦你马失前蹄了,跌入低谷了,你对他们没用了。

  人人都会落井下石,踩你一脚。

  不要脸的去放下身段借了一圈,借来的钱还不够孩子在医院一天的医药费。

  张连华算是看通透了,看明白了,患难才知真兄弟,可笑他拼搏了半辈子了,以为自己长袖善舞,左右逢源,遍地都是人脉,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谁知中年失意,到最后落得了个如此下场。

  弄不来钱,可牛皮已经和妻子吹出去了。

  走投无路之际,张连华突然想起早年时,他从给自己投一份保险。

  意外险,保金300万。

  受益人是他的妻子。

  “这就是你找我来的原因啊?”

  我双手交叉在胸前,看着他租的地下室门口放着的鱼缸。

  这地下室里,真是阴冷的要命。

  “是。”

  张连华现在身上的西装革履,擦的锃亮的皮鞋,泛着微光的金丝边眼镜,梳的一丝不苟的发梢,不过都是虚假的外壳。

  地下室里的潮湿阴冷,才是此刻真正的他。

  我看了一眼腕表,13:47。

  “所以你和我说你妻子女儿四点半会回来,要我早点结束也是骗我的?”

  “这倒不是,”揭去虚荣外壳的张连华此刻看上去有些颓废,更贴近普通大叔的模样了,“我妻子四点半就下班了回来了。”

  哦,是这样。

  “我记得我们一开始联系的时候,我和你说我只杀重度抑郁,毫无生念,一心求死的人么?咳。”我清了清嗓子,这么久捏着声音说话真不舒服,“你这已经不是了吧?你这属于骗保。”

  “不、不是!”张连华慌张起来,一丝不苟的头发变得有点乱了,说话也变得语无伦次,“不对,是!我是骗保!可我是真的需要这笔钱,我不能让我的女儿一辈子就这么瘫在床上啊!”

  “你录音也是为了证明你是被人杀的?”

  张连华朝我扑通一声跪下,开始磕头:“是的,对不起!但是算我求求你了,别不杀我!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我女儿……”

  看着一个已知天命的中年人老泪纵横的跪在我面前,头磕的邦邦响,就怕我不杀他。这真是一种奇妙的体验。

我双手插在兜里,低着头轻声道:“虽然我对保险不太了解,但是还是想说一句我的个人理解。你录音只是为了是证明别人杀的你,可是这段录音能证明这凶手是你自己买来的吧。”

  “自己买凶杀自己,保险公司会赔吗?”

  张连华愣在那里,久久没出声。

  我实在是看不过去一个五十多岁的大叔在我眼前磕来磕去,便伸出脚踹了踹他的大腿:“起来吧,我做就是了,你再这么耽搁下去,我可不敢保证能在你妻子回来之前完活儿。”

  张连华赶忙站起来,眼泪还没擦干净,就在那儿不停地说谢谢。

  我摆摆手让他老老实实的坐在沙发上,戴了手套,扭头进厨房拎着把刀出来。

  他吓呆了,结结巴巴的说:“不是说无痛的吗?”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道:“我要杀你总得有个理由吧?街上那么多监控,都看见你开着车把我拉来你家了,已经没得选了,只能是情杀。我既然是情杀,为什么还要让你不痛苦?不管是警方还是保险公司都说不过去,大老爷们怕什么,忍忍就过去了。”

  张连华涨红了一张老脸:“为什么是情杀?就不能入室抢劫什么的……”

  他说到一半就不说了,闭上了嘴。

  很好,他应该是意识到自己家没什么可抢的,也不会有人蠢到把抢劫犯带回家。

  我拿刀比划了两下,觉得实在有些不顺手,拿这个抹脖子已定会喷自己一身。

  本来打算这次用氯化钾杀他,谁知他突然整了这么一出,准备的太不充分了。

  无奈的把刀撂下,我问他:“你平时吃安眠药吗?”

  张连华显然有些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点点头说道:“吃,我一直晚上失眠,从要靠安眠药入睡。”

  “把瓶子拿给我看看。”

  我看了看他给我的药瓶,太好了,是地西泮的片剂。

  我从里面拿出了两片揣进了兜里,从行李箱里找到一支注射器,拆了封,抽了大概十毫克的地西泮。

  张连华警觉的看着我手中的注射器,问道:“这是什么!”

  “地西泮,和你平时吃的是一个东西,我给你静脉推进去效果一样,只不过起效快些。”

  “推这个有什么用?”

  我看着他这个死样子,觉得像极了我以前在医院见到的那种叽叽歪歪的病人。

  “这个推进去后,你就会昏睡,我干什么你都不疼了。”

  “真的?”

  “嗯。”

当然是假的。

  我让他低下头,凭着触觉在头皮上找到了一根静脉,缓慢地推了几分钟。

  我帮他用棉签按着针眼,过了一会儿,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确定针眼不再流血,我把用过的棉签放进自己的兜里。

  我站在沙发背后面,用力向后抬起他的下颌,竖着切断了他的气管。

  我刻意小了几分力气,让刀尖微微朝上。

  其实和大多数人想的不一样,下刀的时候只要避开大血管和甲状腺,流出的血并不会像切断主动脉一样喷射的到处都是。

  如果像我一样戴了手套的话,摘下手套还可以保证自己的双手干干净净。

  我继续抬着他的下颌,等着鲜血灌满他的肺。

  直到他开始抽搐呛咳,我非常小心的松开双手,让他自然倒在沙发上。

  我擎着双手,像在做手术那样,在他的家里走了一圈。

  故意打碎门口鱼缸,换了他的鞋,踩着水模拟了一下争执的足迹。

  完美。

  我把橡胶手套反套脱下,扣上大衣的帽子。

  我要走了。

  在我用手肘按动门把手的那一刻,我的余光瞥到了一点极小的蓝光。

  我把手肘收了回来。

  是一盆兰草后面发出的,因为在地下室许久不见阳光,兰草有些发黄。

  我拨开了那些长长的兰草草叶,看清了里面放着的东西。

  是一个迷你监控摄像头。

  我有些紧张起来。

  一开始我是因为变了装,来做的又是抑郁想死又不敢的人,所以进来之前才没有查,有没有蓝牙信号。

  大意了。

  我重新戴好了另一副手套,紧张地把那个摄像的轻轻的拿下来。

  现在的监控分为两种。

  一种是连线手机软件app,远程操控的那种。

  这种监控,会自动录下画面由静态变为动态的那三十秒。

  另一种则是插U盘,通过后期在电脑上读取。

  我更希望这个摄像头是后者。

  我屏住呼吸,手指摸着底座轻轻的往后滑。

  没有。

  还是没有。

  快要滑到最后的时候,我终于摸到了一个小小的长方形凸起。

  哈……

  实在是太侥幸了。

  我把U盘拔出来,从他家的厨房翻出了蒜臼,把它砸烂了。

  这个不能带走,我怕它有追踪器。

  做完这些,我看了看表,快四点了。

  真的要走了。

  我提着行李箱往外走,走出地下室,走出这个小区。

  要出小区的大门时,我和一个提着一袋排骨的女人擦肩而过。

  我听见她翻着手机,嘴里喃喃着:“不知道家里的水烧好了没有……奇怪,老华怎么不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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