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二丫在医院度过三个月,身上的皮都植完,就可以出院了。
越临近出院,二丫越不安。
哪怕在这里每天打针换药割皮,她都不害怕,但是她却害怕回到那个“家”的地方。
爷爷这段时间来的很少,每次都是带一些吃的,问问她的情况就走了。
仿佛那次笑着说“杀人”的话,只是她做的一个梦。
办理出院手续的前一天晚上,二丫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出院那天,没人接她,爷爷也没来,但是帮她叫了车。
她收起了爷爷给她的书,和削水果的那把刀。
站在熟悉的门牌号前,她敲了敲门。
门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门一开,母亲看到是她,起先吓了一跳,看着她脸上丑陋的疤痕,露出嫌弃的表情:“真是命大。”
说完,转身朝里屋走去,还没走两步,她的肚子就被捅了一个窟窿。
二丫从她身后将刀拔出,做了一个深呼吸,踢了踢跪倒在地上的女人:“妈妈?”
地上的女人捂着不断冒血的肚子,脸色煞白:“贱人!你!”
看着她身上的血,和自己手上的刀,二丫竟觉得从未有过的痛快。
“你可撑住,等着你老公和你儿子一起在路上作伴。”
二丫踩着一地的血,坐在院子里,等父亲下班回家。
听着女人刚开始的破口大骂,到后面的求救声。
没人会听到的,即使听到也不会有人理她。
因为二丫知道,她呼喊了六年,求救了六年,那些路过的镇民,都不会上前看一看,哪怕劝说两句。
二丫耐心的等待着,看着女人刚开始还想挣扎着往外面跑,被她一次次刺穿手脚,最后慢慢因失血过多死掉,她第一次不害怕这个地方,这个环绕着噩梦的地方。
直到敲门声响起。
二丫站起身,狰狞的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
那天是三月份的最后一天。
二丫杀死父亲后,出了门,宝龙周末去奶奶家了,她想去接宝龙回来。
路上碰到了爷爷。
爷爷看到了她身上没有处理干净的血。
却只是说:“我要离开这里了,你想跟我一起吗?”
杀死父母,她也无处可去,既然碰到了爷爷。那就放过宝龙吧,备受宠爱的人失去了父母,比死还难受吧。
二丫跟着爷爷离开了那座镇。
爷爷带她去了俄罗斯加国,把她交给了一个喜欢喝酒的金头发叔叔。
她在那里学习练蛊,蛊能在一定程度上帮她修复脸上的疤。
直到有一天,酒桶叔叔被追杀,逃到了华夏,爷爷才把她接了回去。
爷爷说,他是一个杀手,不能把她一直带在身边,所以给她安排了一户普通人家。
二丫说,她也要做杀手。
她是天生的杀手,她在把刀子插入身体的时候,不但不会恐惧,反而觉得自己是主宰者。
爷爷说她的很多神经被烧坏了,没办法成为杀手,她的速度和力量会让她练功效率事倍功半。
二丫问爷爷,有办法修复吗?
那是二丫第一次见到芮尔博士。
芮尔博士对所有实验体都很温柔,她问二丫:“你决定了吗?你可能会在这些罐子里痛到死掉。”
二丫看着那些厚重庞大的罐子,她心里还是有些怕的,但是什么痛她没有受过呢?在三月份的最后一天,二丫就随着那柄水果刀丢进垃圾桶时,一起死掉了。
她无法再去过普通人的生活,她的童年已经破烂不堪,她无法再去感知爱与幸福。
她只想,活着,能够掌握自己命运般的活着。
她挺过来了。
成为了DR第一代超能体,拥有精神控制力。
她给自己取名三月。
她体内还注入了一个女孩的DNA,爷爷说是他的孙女,叫孽无忧。
三月一直以为死之前都不会见到她。
毕竟爷爷那么宠爱她,她永远都会生活在阳光之下,与她在两个平行世界。
直到上面说有个叫“青空”的F级要跨级挑战A级第一的梅花,那个与尘夏有着十分相似面容的男生。
梅花是在尘夏刚晋级S级不久,就登上了A级第一,当时他的身手是能够与兔子五五开的,就在所有人以为他要挑战S级时,他就收手了。
他很少主动接任务,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过去。
除了他与尘夏相似的脸之外,存在感很低。
但是那天,他居然输给了一个从未听说过的F级,青空。
三月想去看看这位新成员。
应该是数据感应的原因,她很远就感知到一股很浓烈的情绪朝她脑海传递,情绪里夹杂着痛苦、内疚、不安、恐慌、悲伤。
三月知道,她就是孽无忧。
也是青空。
后来她也会笑,感知她的开心。
她射靶失败的时候,感知她的苦恼。
她练功疲惫时,感知她的困意。
她的情绪很饱满,像装着五颜六色的灯球,闪亮又张扬。
她会守护好她的。
三月心想。
抗着简自致离开的路上,雨水隔绝了她一部分精神力,对外感知降低,加上闪电晃花了眼,没有计算好炮弹与自己的距离,失误了。
但是想到孽无忧就跟在身后,为了炮火不殃及她,三月集中所有精神力,对区域范围进行了精神干扰,干扰的东西越多,耗费的精神力越大。
要想控制杀伤力极快的榴弹和弹片, 她调用了所有精神力,代价是,透支自己的生命。
每名DR超能体在使用自己的超能力时,眸子会变红,全身的细胞会在一瞬间给芯片提供能量,使用的能力越强,细胞损耗越多。
好在,一切没有白费。
孽无忧平安无事。
三月在取出芯片时,才感受到全身的疼痛,那些神经在一根根断裂,肌肉在一块块分离,没有芯片的支撑,她的肉体将会分崩瓦解,死无全尸。
好想和她去芮尔博士的岛上生活,可惜来不及了。
这一生,有幸伴她一程,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