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挣扎着疼

从吃完午饭两人就开始在医院的走廊走走停停了，算起来已经将近三个小时了。冉冉体力有些透支，没有宫缩时他或强撑着继续在走廊和楼梯间缓缓地挪，更多时候是赶紧埋头在文聪颈窝调整呼吸，而痛时就会挣开顾政弘的搀扶扶住栏杆岔开双腿下蹲便于孩子往下走。

　　冉冉痛时压抑不住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楼梯间被放大，响在文聪的耳边让文聪觉得心里直发堵。那个向来和煦挺拔的人儿此时额头抵着扶手痛的面上失了血色，冷汗汇成了线，汗珠顺着冉冉好看的下颌线噼里啪啦不住地向下落，砸到地板上汇成了晶晶亮亮的一汪水，浑圆低坠的肚子硬的揉都揉不动，两条长腿在膨隆的大肚子对比下显得过分纤瘦，颤巍巍的支撑着身体，纤腰也可怜巴巴的颤抖着，一看就知道万祺有多难捱。

　　文聪再也看不下去了，就照这个疼法，没等孩子出生，冉冉就先体力不支受不住了。等这波阵痛过去，文聪抚着冉冉后背开口：“已经走很久了，回病房休息会儿吧。”

　　冉冉看向窗外，太阳已然西沉，余晖从窗外洒进来，金灿灿的很美，但却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胡乱把因为汗湿垂下来的头发向后抓了抓，冉冉叹了口气，摸着虽然没在宫缩但仍然在微微发硬的肚子，转头问着文聪：“现在几点了？”

　　文聪腾出一只手摸出了装在裤兜里的手机，摁亮了屏幕：“五点三十七分了。走很久了，回去歇歇吧。”他表情柔和，面上是打着商量，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冉冉也没法再逞强，腹痛的程度一再升级，让他越来越吃不消，痛起来时真真是觉得连喘口气都是奢望，后腰和胯骨好像被放在了石磨上来回的碾，绵延着钻心蚀骨的酸疼。

　　轻轻道了声好，冉冉倚着文聪，迈着孕夫标志性的鸭子步往病房里缓缓地挪。

　　路过护士站时，恰好碰到了刚从病房出来寻人未果的赵子彦。

　　赵子卓上下打量了下冉冉，看到他比中午时明显下坠更多的肚子满意的笑了：“呦，赵医生不错哟。刚还说去病房再测一次宫口呢，结果你两没回来，正准备出来印寻人启示贴呢。”

　　撩起眼皮看了看说着说着又没了正形的赵子卓，冉冉无奈开口：“那现在进去吧。”

　　赵子卓看着万祺有些狼狈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面上还是狗腿地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回应冉冉：“得嘞，您俩先走着，我去取个东西马上就来。”

　　好在孩子在冉冉回病房的路上没再折腾，当文聪扶着他重新躺回病床上时，赵子卓手里拿着些什么东西也从门口进来了。

好在孩子在冉冉回病房的路上没再折腾，当文聪扶着他重新躺回病床上时，赵子卓手里拿着些什么东西也从门口进来了。

　　“喏，把产袍给她换上吧，方便检查，汗湿了也容易换。”赵子卓边说着，边越过病床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文聪，回身就去摆弄摆在万祺床头右侧的胎心监护仪了。

　　文聪不敢怠慢，二话不说就去解冉冉的牛仔裤。冉冉起初还觉得当着赵子卓的面有些羞耻，下意识的躲了躲文聪伸过来的手。可当他目光落到自己那个硕大的肚子上时，瞬间就放弃了抵抗，配合地双手撑床抬了抬身子，文聪便成功褪下了他的裤子。

　　没等万祺白花花的腿暴露在空气里几秒，文聪一掀被子就将他的双腿盖了个严严实实，确认没有“春|光外泄”后，文聪又去脱他的卫衣。

　　因为冉冉硬生生在深秋的天气里痛出了一身的汗，所以文聪特别担心他着凉感冒，手上的动作倒显得有些猴急，在冉冉看来颇像……

　　为自己脑子里莫名冒出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感到好笑，冉冉红着脸笑出声来。

　　文聪哪还有心思往那个方面想，被冉冉笑得一头雾水，给他套好产袍后抬头一脸不解的望着万祺，赵子卓也带着手套投来了探究的目光。

　　冉冉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嘴角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藏不住。见两人都看他，有些恼羞成怒：“哎呀，不是要检查吗？快点吧，一会儿又要痛了。”

　　说完抬起手臂捂住眼睛把自己往下缩了缩。

　　文聪和赵子卓皆是一脸不明所以，但见冉冉不说也就不追问了，一个退回床前牵住冉冉搭在床沿的另一只手，另一个走到床尾架起冉冉的双腿做内检。

　　其实内检也不太好受，但比起宫缩，冉冉觉得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

　　“有进展了，已经两指了。宫缩强度也可以，就照这个进度，快的话今晚，最慢明天早上宝宝也能出来了。”

　　赵子卓缩回手来，一边脱手套一边向两人报告产程。

　　这次的内检结果终于是让夫夫二人内心有了些许安慰，相视一笑，两人都觉得自己看见了胜利的曙光。

　　产程有进展赵子卓也挺高兴，但知道自己留在这冉冉多少会有些不自在，所以帮冉冉绑好胎心监护仪后他就识趣地退出了病房，留夫夫二人独处。

　　可是没等两人来得及说话，肚子里的小祖宗又刷起了存在感。

　　熟悉的紧缩坠痛感从腹底蜿蜒而上，疼痛一瞬间在肚脐周围爆开向四肢、腰肢蔓延。

　　冉冉吃力地侧了侧身，试图翻身侧躺。

　　文聪一看见他的动作便明白了他的企图，连忙起身护住他的后腰帮他转为侧躺。

　　刚刚翻过身去，冉冉便松开了刚才一直牵着的文聪的手转而攥住了床边的护栏，用手臂挡住眼睛闷声喘息，冉冉后背上下起伏，让凹进去的脊柱线条更加明显，清瘦的让人心疼。

　　又生生捱过了约莫一分钟，阵痛才再度平息下来。待冉冉完全放松下来，文聪才松开他进卫生间投了热毛巾出来擦拭他再一次汗湿的额头、脖颈、胸口和手心。

　　期间冉冉一直维持着侧躺的姿势没有动弹，静静地闭着眼睛任由文聪摆弄他的身体。

　　阵痛其实是非常消耗体力的。从昨天的凌晨开始，冉冉已经在阵痛中沉沉浮浮了良久，体力不支实属正常。再加上一个下午的走动助产，冉冉此时全身尤其是后腰和双腿的肌肉都酸痛的不行，好像蚂蚁在啃噬着他的身体，叫冉冉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平时温温润润的一个人此时也烦躁的眉心紧锁。

　　文聪深知冉冉的辛苦，所以也格外珍惜孩子不作动能让冉冉安静休息的时光。

　　他尽可能轻地擦净了冉冉脸上身上的汗渍，便掖好了冉冉的被子坐在床尾，揉捏那人有些肿胀的双腿和双脚。

　　窗外天幕已然擦黑，亮起的路灯和车灯成了漆黑病房里唯一的光源，隔音颇好的门窗将病房独立成一个完全安静的空间，只有冉冉阵痛时加重的呼吸声和顾政弘帮冉冉按摩时发出的轻微布料摩擦的声音偶尔打破这一室静谧。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冉冉就在这样昏暗安静的环境里又一声不吭熬过了六七波阵痛。

第二十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