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另一头的万戮门中，发现厉尘澜失踪后，路招摇心急如焚，悔不当初。

那日，她将他一个人留在房内，自己去找顾晗光，半路上却遇到了姜武，她心道门中的守备未免太过松懈，怎么轻易就让他闯进来了？但她当时没心思与他计较，也没有多想，她被那傀儡纠缠了半天，好不容易将他打发了，便急忙去办正事，可等她拉着顾晗光回到寝殿时，厉尘澜却不见了踪影，她这才明白，姜武根本不是冲着她来的。

她感应不到厉尘澜，猜想一定是姜武设下了结界，于是发动门中上下四处搜寻了半天，将尘稷山周围都找遍了，却没有找到厉尘澜，第二天，司马容派出的探子也纷纷回报称，没有发现姜武的踪迹，路招摇彻底坐不住了，她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用九天术。

“万万不可，招摇，这九天术极其耗费施术者的心神，你用九天术来寻他，代价太大了。”司马容劝阻道。

“再者说，他现在离我们不知有多远，我怕你还没探到他在什么地方，自己就先死了。”顾晗光毒舌不改，却隐含着关切之意。

路十七和阿大等人也纷纷劝阻，路招摇却什么都听不进去，“我必须尽快找到他！”她大吼道，转眼却哽咽起来，“你们不明白，他眼睛看不见，现在一定很害怕，都怪我，我不该留他一个人……”

众人见她如此崩溃，都有些动容，知道她心意已决，也就不再劝阻，路招摇于是传了暗罗卫来护法，然后端坐在无恶殿的宝座上，运起了九天术。

她的神识随着术法飞出殿门，向着越来越远的地方延伸、窥探，同时，她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头疼得仿佛要裂开，全身的经络都如同被撕扯着，豆大的汗水滚落下来，不多时脸色已现灰白，顾晗光等人都悄然站在一旁，神情凝重地等待着。

好在这样危险的术法没运多久，她便探到了厉尘澜的所在，“江州！”她猛然睁开眼睛，脱口而出，紧接着却吐出了一滩鲜血，路十七忙上前去扶她，她却摆了摆手，强撑着站起来，道：“墨青就在江州，姜武的一处私宅里，咳咳……我这就出发。”

“招摇，你冷静一点，你现在这个样子，根本救不了尘澜，我们得商量一个有把握的办法。”司马容连忙制止，厉尘澜失踪，他也忧急不已，甚至有些埋怨路招摇，但事已至此，埋怨也是无用，他总不能让她也出意外。

“……你说得对。”路招摇颓然坐了回去，不住喘着粗气，顾晗光从药箱里取出一枚药丸递给她，道：“九转丹，你先吃一颗，恢复些元气再说。”路招摇无奈，只好服了药，又打坐调息了几柱香的时间，终于觉得痛楚稍减，也恢复了些体力。

她与几人商议过后，决定去求助琴千弦，路十七一听到琴千弦的名字，也嚷嚷着要去，顾晗光和司马容也觉得多个人比较稳妥，于是同意了。

临行前，顾晗光道：“你只需把他带回来，剩下的就交给我。”

“嗯。”路招摇郑重点头。

但当她赶到江州，破开姜武院外的结界闯进房门时，却看到了让她毕生难忘的一幕——厉尘澜正近乎赤裸地躺在一片血泊之中！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剑冢的梦境中，全身的血液都凝滞了一样，心跳也不知漏了几拍，她感受不到周遭的一切，满心满眼只剩下厉尘澜，“墨青……”她声音发颤，“对不起，我来晚了。”

“……招摇？”厉尘澜正经受着分娩前阵痛的折磨，听到她的声音，他有一瞬间的喜悦，转念想到自己现在肮脏不堪的样子，却恨不能立即躲藏起来，可他丝毫挪动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扯过手边的被子勉强遮挡住身体，“不要看，求你……”他脸色惨白，显然已虚弱至极。

姜武就站在床边，闻言想帮他把衣服穿好，路招摇却猝不及防地一剑挥来，他闪身堪堪躲过，回头一看，她已经移至厉尘澜身前，眼里蹿着怒火，一副绝不让他再靠近的架势。

“门主，你先带小丑八怪走，这里有我和琴菩萨！”路十七拉着琴千弦拦住了姜武。

路招摇也知道当务之急是救厉尘澜，于是为他穿好衣服，又小心翼翼地抱起他走了出去，行至姜武身边时，她沉声道：“姜武，你记住，墨青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要你千倍、万倍地偿还！”

“其实……”姜武想解释几句，比如他本来没想伤害他，没料到会变成这样云云，但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好解释的？他哑然失笑，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