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破不说破的白滚滚（十七）

东华伤得很重，但幸好凤九及时地喂了他自己的心头血，约摸也没什么大碍。折颜和墨渊思来想去，打算在炎华洞闭关为东华疗伤，当然，还加上了被折颜用一句“东华未来爷爷”诓来的白止。

凤九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那日闭关前折颜等人具以实情相告，并且作了一定会让帝君平安的承诺，这才使她七上八下的心落回肚里。

且不说凤九天天跟长在炎华洞口一般守着，帝君回归到底是件大事，又因着凤九飞升上神，狐狸洞里的客人来了一波又一波，颇有些从前恭贺婚典的气势。所以当凤九走出狐狸洞时，看到的都是些亲朋故交。

迷谷也没闲着，整日端茶倒水，淡定的紧，一副我早知道了的模样看遍了平日里自持的神仙们五花八门的神色，可谓精彩至极。自然，也不晓得被人翻倒了多少茶水，摔碎了多少杯子。

此刻阳光之下，众人都在远处席地而坐，饮酒聊天好不痛快。毕竟虽然过程惊心动魄，但结果一定不会坏到哪去，如今洞中上神们也发话不需他们帮忙，显然，一切只是时间问题。

再加上白家人向来都是遇事洒脱的主，眼看这两日众人心绪渐平，也为着让凤九稍稍放松一些，白浅干脆趁着这次千载难逢的小聚机会，自己做东，办起了茶会。白浅被拘在天宫久了，好不容易有次机会，一场茶会倒办得有声有色。

不过，凤九到底是担心洞中情形，略略打了招呼后就回自己房间坐着了。本想挑几本书看静静心，结果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东华的一颦一笑，过了大半个时辰，一页也没翻过去。

“九九。”因着墨渊上神在此，滚滚和阿离也都被带了过来。滚滚得了白浅的令，特意过来开导开导自家娘亲。小娃娃不过几百岁，看见从不看书的凤九独自一人望着书发呆，还是特别担心，只好小心翼翼地唤了声。见凤九向他招招手，这才提着衣摆小跑过去。

“滚滚又长高啦。”凤九亲昵地摸了摸自己儿子的头，看着小娃娃已有些未来英俊样子的脸，问了声：“今天怎么有空回来？” “师傅在这里，我和阿离又思念娘亲的紧，就央着师兄们将我们带过来了。”滚滚的眼睛长得很像东华，墨色的眸子水汪汪地眨了眨：“娘亲是在担心父君？有那么多厉害的上神们在，父君会没事的。”

“你知道你父君？”凤九有点惊讶，自己没失忆时就千方百计地不让滚滚知道，后来失忆了，更是连自己都说不清楚，怎么他却好像全知道一般？

“我是在来的路上听说的。”滚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其实拜墨渊为师的第一天晚上，师傅就找滚滚谈过心了。不论是以东华挚友的角度，还是以滚滚长辈的角度，墨渊都觉得不应该瞒着孩子。凤九可以不知道这些，但滚滚却有权利知道。

自那一晚促膝长谈，滚滚知道了许多关于自己父君的事，他是打心眼里佩服自己父君，也打心眼里理解父君的所作所为。都说父子同心，滚滚觉得父君那么爱娘亲，自己也要好好保护娘亲，才能不让父君担心。所以后来每次坚持不下去时，他就会记起那晚的场景。

严肃自持以古板无欲闻名四海八荒的战神墨渊，握着一瓶酒，随意地靠在软座上，望着滚滚出神，满眼都是对老友的思念，他举着重霖送来的东华遗笔，递给滚滚。

“你父君为四海八荒做了许多，为着护住万千生灵，如今却不在了。你作为他的儿子不必像他一般肩负重任，四海八荒还有我们这批大人。但起码，你要完成你父君的遗愿，担起保护你娘亲的重任。”

彼时空中繁星点点，滚滚看着纸上颤抖却有力的字迹，有些想哭，只好望着天看，苍穹上挂着的是一轮亘古不变的圆月。

凤九不知道滚滚心中此时已经绕了许多弯子，只是觉得，自己儿子最近稳重了许多，更像他的父君了。

“滚滚，你父君康复后，你一定要对他好。娘亲以前不懂事，做了许多伤你父君心的事，所以作为娘亲的儿子，你要同我一起弥补回来。好吗？”凤九看着郑重点头的儿子，十分欣慰，头一次觉得，天命给自己出了那么多的难题，也该甜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