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逃不出的情缘（十六）

迷谷好不容易赶到了昆仑墟，得知帝君踪迹后，众人刚待去青丘，一出门便看见青丘方向天雷滚滚。“遭了，是小九的天劫。”

相比疑惑天雷为何会提前，折颜更担心凤九会能否承受的住。“不是还有帝君嘛。”白真倒是没那么心急。“哎呀！若是东华替凤九挡了下来，就以他现在这半吊子修为，又得散尽了！”

纵然折颜话一出口便带着众人直奔青丘，但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天劫已然结束。

狐狸洞前的平地上一半青草一半焦土，中间坐着两个人。紫衣青年无力地躺在红衣女子怀中，手中紧紧攥着一朵粉色莲花，无力地垂在一边，身上的血止不住地往下流。流经之处，金色的小花重重叠叠，花瓣上洒着些血珠，好似嗜血的恶魔一点点蚕食着青年的生命。

凤九崩溃了，她的心很痛，头也很疼。梦里永远看不清的人影仿佛转了过来，眉清目秀的脸与怀中青年一般无二，他在唤她：“小白。”

“东华......”凤九回应着，呐呐自语，红着的眼中涌出滚烫的泪珠，记忆也随之奔流而出。是九重天上他们一次次的擦肩而过，是梵音谷中小心翼翼的试探，是阿兰若梦中情深义重的承诺，是碧海苍灵里无穷无尽的春色。

凤九颤抖的双手抚上青年微皱的眉，她都记起来了，怀中的青年不是别人，是她的夫君，是这天地之间最尊贵的神祇——东华紫府少阳君，也是她三生三世永远逃不出的情缘。

忍痛刺入自己心口，凤九喂青年喝着自己的心头血。鲜红的血一点点滴入青年苍白的薄唇，就像从前青年做的那样，轻柔，而缓慢。

“小九！”白真快速向凤九奔去。听见家人的叫唤，凤九抬起头，无神地盯着由远而近的上神们，半晌才声嘶力竭地喊到：“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

折颜有些呆愣，一样凄惨的场景一样绝望的眼神，仿佛让他回到了一百年多前的碧海苍灵，只不过这次清醒的人是凤九。看着凤九周围上神的光晕，折颜不禁有些感慨，不论何时何地，她总会被东华护得很好。

凤九再次醒来已经是三日之后。彼时天还没亮，略略有些光透了进来，狐狸洞外的鸟叫声清脆无比，仿佛与平常无异，约摸又是个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姑姑。”凤九轻轻地摇了摇身旁打着瞌睡的白浅。“你醒啦？”白浅欣喜若狂，却也看见了凤九眼中的担忧，悲伤，依恋，这是记忆遗失的白家小九不会有的情感，但这是流落凡间的帝后常有的神色，“都记起来了？”

“嗯。”凤九急着坐起来，又被白浅轻轻按下：“你喂帝君喝了大半心头血，幸好稳了下来，可现在纵然没什么大碍，也经不起你再折腾了。”“让姑姑担心了。”凤九乖巧地蹭了蹭白浅温暖的手心。

“担心的可不止我，你娘亲守了你两天没睡，昨个儿实在撑不下去才换来了我。你可没见着你爷爷的神情，都快疯了。”讲到这，白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白止先是为着白浅提心吊胆了好多年，好不容易自己女儿的姻缘算是完满了，又为着自己孙女捶胸顿足了好几次。那日看见躺在塌上的凤九，以及羽化百年都快载入史册成为传说的帝君时，他老人家差点被吓得当场背过气去。

看着凤九欲言又止，白浅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到：“能力强的神仙们都到了，帝君一定会没事的。现下里天还没亮呢，我陪着你，你再睡一会儿。”

这话倒是一点没夸张，除却从四海八荒各个角落被召回的白家人，基本该到的不该到的都到了。奈何狐狸洞没那么多房间，一大群人又叽叽喳喳吵得厉害，于是能遣走的也都遣走了。

“姑姑，我睡的够久了，我想坐一会儿。”白浅知道凤九心里有事，也没拦，摆好枕头让凤九靠着，就坐在床边静静地听凤九讲话。

“姑姑。我从前总以为自己能够理解帝君的所有意思，所以就算是误解他，也是想什么就是什么，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留。可我现在才晓得，天命给我们的缘薄，不停折腾的却是我们自己。”凤九攥着白浅的手，有些抽噎。

“帝君他从小无依无靠，所有事情自己扛着，习惯了，自然就没有要让我分担的意思。而我，向来都是一腔孤勇，决定了的事绝不回头，也懒得多想，其实我但凡再琢磨一会儿，想个清楚，事情又为何会到此地步。”

白浅拍了拍凤九的背，有些心疼。情之一字哪来的明朗，自古以来当局者又有谁是清楚的，就连自己与夜华，兜兜转转也有不少误会，更何况凤九和东华之间还隔着天命。“你也没错，这么多事哪能想得那么清楚。以后多的是时间，好好珍惜就好。”

“从前我怕，怕的是我配不上他，他会不要我去爱别人。可现在我也怕，我怕他不给我机会让我好好弥补。”

“姑姑，你说，那两百年他怎么熬过来的？他那天该有多疼！如今这一百年他又在哪里？是不是一个人躲在石头里忍受着元神汇聚的感觉。”

“可他怎么能什么都不跟我说呢！我只要知道一点，哪怕一点，就不会害得他那么伤心。我多疼他呀，我怎么会就那么轻易的不要他呢？”

凤九越说越激动，抱着白浅哭了起来。此时白浅心中同样五味杂成，白家女子情路向来多坎坷，也不知道这天命到底布下了什么局，他们还要走多久才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