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阴阳（十四）

虽然只驳斥女子不应当出门和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说法，又从子嗣方面入手写出危害，但想想应该也是触动了所有男人心中的利益。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文章之中她还写了其他，又在结尾用了许多华美语句来畅想天下安宁，大约就算是惹了老臣们不喜，也能混个二甲的吊车尾吧。

　　可是万一遇到特别看不顺眼这一点的，只怕她这次就要丢书院的脸了。

　　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就在这时忍不下去了呢？

　　大约是知道这一次，自己的卷子能被那些手握重权的人看到，甚至能被这天下最尊费的人看到，所以到底是……

　　心有不甘罢了。

　　同样都是人，都是被母亲孕育十月才能得到生命，才能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女子生下来就要困于后宅？

　　就像她云睢晚，若不是变成男子，就算她比庶兄聪明，也只能嫁给一个下仆潦草此生。

　　而她的母亲也会因为没有儿子，一辈子困在后宅，被人欺辱，哪天妾室一个不高兴，就能让她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后宅之中。

　　若她是男子，老夫人当年也不会那么难过。毕竟嫡子出生，那妾室所出的不过也就是个锦上添花的玩意儿罢了。

　　想来当年李姨娘之所以给母亲下了寒毒，就是为了断掉正房最大的指望吧……

　　罢了，不想了，只要能得进士，将来谋取一官半职，给母亲请回个凤冠霞帔……

　　至于云家那一府的烂事，她若是不站在绝对的高位上，孝道重压下来，只怕也讨不到好。

　　云睢晚脑子里面乱糟槽的，脸色苍白，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

周思贤怎么了，考得不好吗？

　　身后传来周思贤的声音。

　　他原就是京城人士，出身世家大族，因此回京之后，硬是招待着云睢晚、佩之和乐天三人都住在了周府。

　　四人一同出场，周思贤精神还算不错，这会儿佩之和乐天也走过来了，都比云睢晚的精神好许多。

　　三人忧心地看着云睢晚。

云睢晚没事，只是一时有些为名次担忧。

　　面对挚友，她倒是不隐瞒。

　　四人也不在门口交谈，乘坐马车，一路回了周府。

　　从中午狠狠睡到第二天上午，四人才陆陆续续起床，这才坐在一起，继续说之前的话。

云睢晚想到母亲的遭遇，忍不住写了些大逆不道的话，虽然竭力模糊，但可能还是会惹得大人们不痛快……

　　云睢晚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文章，苦笑着喝了一杯酒。

　　她披着那件白色的大氅，里面是白色的裘衣，因为最近的考试消瘦了些，愈发显得弱不胜衣。

　　这些衣服都是云夫人在她临入京时殷殷切切地做好了的。

对于云睢晚的选择，她一开始有些难过，可当师父断言云睢晚此次入京定可得个功名时，她好像全然忘了云睢晚曾是女儿身，而是真的把她当成了自己可以依靠的家中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