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运动会

到了运动会那天，凌玖玖穿着校服，站在舞台上宣布一系列流程。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了她那里，包括韩长楚。

　　光芒万丈。

　　凌玖玖微笑着照着稿子念，表面上一本正经，其实心里都在想：“这个稿子怎么这么长啊？还有多久开始呢？”

　　尽管凌玖玖已经把语速放得很快了，但是凌玖玖还是念了五分钟。

　　然后就是校长讲话。

　　凌玖玖看了一眼校长手里厚厚的稿子，瞬间觉得自己刚才那个什么都不算。

　　啧啧啧。真是啰嗦极了。

　　凌玖玖在心里吐槽了一万遍之后，校长讲话终于结束了。凌玖玖又一次微笑着上台宣布裁判代表宣誓，学生代表宣誓。

　　一系列冗长而繁琐的流程走完之后，凌玖玖终于可以宣布运动会正式开始了。

　　对凌玖玖来说，运动会真的没什么看点，但凌玖玖还是要带领全班去各处加油。

　　声音都喊哑了呢。

　　凌玖玖喝了一口温开水，润了润嗓子，又继续喊话。

　　喊了一会儿，凌玖玖要忍不住彪脏话了。

　　凌玖玖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总是乱跑，搞得像没有开过运动会似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好像都很好玩的样子。

　　凌玖玖只想问：“你们三岁了吗？”

　　凌玖玖扫了一眼面前的队伍，发现顾欢欢不在。

　　凌玖玖再四处扫了一下，还是不在。

　　“顾欢欢呢？”凌玖玖问。

　　没有人回答她。

　　凌玖玖指了指韩长楚：“你！过来，带他们去给其他同学加油，我去找顾欢欢。”

　　顾欢欢从来不会离队的。就算是上厕所也会给凌玖玖讲，那么顾欢欢到底是去了哪里。

　　凌玖玖在校园里到处寻找，突然在一个厕所里听到了顾欢欢的哭声。凌玖玖冲了进去。

　　“顾欢欢？”

　　顾欢欢用沙哑的嗓音回应了凌玖玖。

　　凌玖玖寻了过去，温柔地问：“你怎么啦？”

　　顾欢欢抽了抽鼻子，回答道：“没什么。”

　　“先出来吧顾欢欢。我们去草地。”

　　顾欢欢走了出来，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

　　凌玖玖牵起了顾欢欢的手，才猛然发现顾欢欢十分瘦弱。

　　是连风吹都能吹走的人吧。

　　这样弱小又无助的人，真是令人心疼呢。

　　草地上没有几个人，凌玖玖和顾欢欢做了下来。顾欢欢没有开口，凌玖玖也不说话。

　　她们在同一片天空下，望着同样的云朵，思考着不同的事。

　　凌玖玖想了无数种顾欢欢哭的原因，都在自己的心里先pass掉了。

　　凌玖玖终于忍不住了：“顾欢欢，你为什么哭了？”

　　顾欢欢抬头望天，沉默了一阵，她轻轻地开口：“羽绒服脏啦。”

　　的确是很轻很轻的，因为这声音，差点被微风吹走。亏得凌玖玖听力较好，不然根本听不见顾欢欢说了什么。

　　凌玖玖觉得，这个羽绒服对顾欢欢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而这特别的意义，一定和顾欢欢从前的经历有关。

　　看顾欢欢的神情，就知道这件事一定不简单，所以顾欢欢肯定不会敞开心扉给凌玖玖说。

　　那么，顺其自然吧。

　　凌玖玖平复了一下顾欢欢的情绪，就又带她回去了。

　　凌玖玖这一走，班里的人到处乱窜，韩长楚喊了多少遍都不回来。凌玖玖站在远处看韩长楚吼人。

　　韩长楚生气的时候有点小小的可怕呢。

　　凌玖玖深吸一口气，站到了韩长楚前面，说：“我找到顾欢欢了。”

　　韩长楚瞥了一眼顾欢欢，又“嗯”了一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给我回来！”凌玖玖指着刚才那个被韩长楚吼的男生，“我叫你走了吗？名字给你记下来我给你说。”

　　那男生乖乖的走了过来。

　　凌玖玖带着他们去下一个地方参赛。

　　班主任到现在还没来，凌玖玖只感觉无聊至极，心神疲惫。

　　在凌玖玖第N+1次吼道破音的时候，班主任终于来了。凌玖玖恨不得把刚才所有捣乱的学生的名字都给她讲，但是如果这样的话，有点讨厌。

　　于是当班主任问到她有没有学生捣乱的时候，凌玖玖微笑着说没有。

　　其实还是打心底里不希望被讨厌的。

　　运动会结束了之后，操场上全是垃圾。凌玖玖他们班被留下来打扫操场。

　　凌玖玖先远远地望了一眼操场，倒吸了一口气。

　　他们学校的学生里面到底是吃了多少东西。

　　凌玖玖觉得自己一个人恐怕要到天黑才能回家了，于是她到教室里面又喊了几个还没有回家的“幸运观众”，其中包括韩长楚。

　　韩长楚的神情淡淡的，似乎是今天生气了还没从生气的情绪里走出来。

　　这样的韩长楚，让人害怕呢。

　　因为人比较多，所以半个小时就捡完了。

　　真能吃。

　　凌玖玖咂舌。

　　凌玖玖没背书包，所以不用上去拿书包，她对背着书包来的韩长楚挥了挥手，笑得眉眼弯弯：“明天见啦韩长楚！”

　　韩长楚点了点头，转过了身。

　　留下了一个干净的背影。

　　一如那天凌玖玖看到的韩长楚。

　　凌玖玖也转过了身，朝家中走去。

　　凌玖玖的影子被刚刚亮起来的路灯拉得很长。

　　她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

　　连她的影子也在追寻她一生所爱。

　　凌玖玖到家的时候李红英正在做饭，凌玖玖听到了油在“吱吱”作响，又尖又细。

　　凌玖玖看了一眼窗外。

　　天色不早了。

　　看来今天也不回来了。

　　凌玖玖打开电视机，看了一阵，又不想看了。

　　好像对一切事物都没有了新鲜的感觉。也不再会期待些什么，只是静静的静静的在原地。

　　偶尔也会退步。

　　突然开始厌烦这样的生活，每天都是无休无止的学生，每天都是一模一样的生活。

　　有时候也会问自己，你到底为什么而努力。

　　没有为什么。

　　只是被别人寄予了厚望。所以不管你愿不愿意，你要奔跑，带着重重的枷锁奔跑。

　　看不到终点。

　　那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凌玖玖就是这样一个人啊。

　　从一出生就被各种人寄予了厚望。凌玖玖甚至都忘了自己最初想要什么了。

　　不过很幸运。

　　凌玖玖看到了站在前方等着她的少年——

　　韩长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