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口是心非的顾欢欢

　　中午放学之后，凌玖玖一般不回家。因为凌玖玖实在是不想回家。那个家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半分家的样子。

　　凌玖玖在外面的饭店里面随便吃了点就回到教室了。

　　这个时候教室里面还有很多人，据说他们都是留下来学习的。

　　不过，又有多少人能学得进去呢。大多都是留下来陪某个人的吧。

　　凌玖玖坐在了座位上，静静地看着书。

　　凌玖玖看的书不是那种老师会推荐的书，相反，这本书是老师最讨厌的那种言情小说。

　　凌玖玖有时候觉得自己有种叛逆心理。老师越不让做的事就越想做，但是大多只是想想而已，只有看言情小说，凌玖玖从来不是只想想。

　　阳光从窗外撒进来，温柔地落在凌玖玖的书上。像凌玖玖对待这本书一样温柔。

　　凌玖玖看了一小会儿就看完了，不免有些不高兴。

　　早知道就把下一本带来了啊，真是的，非要留什么悬念。

　　凌玖玖将手撑着脸，目光朝窗外飘去。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的。对于凌玖玖住的这个城市，冬天能这样温暖真的是很不错了。

　　凌玖玖站起来，往课程表那里走去。

　　下午第一节是体育课呢。看来不能做作业了。那就现在做吧。

　　凌玖玖这样盘算着。

　　其实凌玖玖不太喜欢体育课。体育课绝对是她上过最最无聊的课，没有之一。

　　体育老师是一个接近中年还没有女朋友的老师，这使凌玖玖一度怀疑体育老师是不是因为没有女朋友而心理变态。

　　体育老师真的是很偏心了。对男生就温温柔柔的，对女生却凶巴巴的。

　　凌玖玖想着，又回到了座位上，开始做作业。

　　写了一会儿，凌玖玖的手有点酸，就甩了甩。

　　“啊！”不知是谁叫了一声。

　　凌玖玖抬头定睛一看，是顾欢欢。自己的墨水甩在了顾欢欢的白色羽绒服上。

　　“对不起。”凌玖玖说，“我带你去洗手间洗洗？”

　　“不用了。”顾欢欢笑得温柔至极，“我自己洗就好了。”

　　“嗯。”凌玖玖见顾欢欢这个样子，便没有坚持。

　　顾欢欢借了几张纸就去了洗手间，凌玖玖看着顾欢欢的背影，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有点讨厌，于是跟了上去。

　　凌玖玖打算让顾欢欢把衣服脱下来，自己回家之后洗干净了再给她。然后，她听见了在洗手间门口听见了顾欢欢的抱怨：

　　“真是烦死了。明明不想就这样算了的，还是笑着说没关系。”

　　凌玖玖想起来，明明生日派对的那天，她早就想让他们走了，却还是笑着和他们讲话。

　　都是口是心非的人呢。凌玖玖笑。

　　她走了进去，对正在擦衣服的顾欢欢说：“我帮你洗了再送回来吧。”

　　顾欢欢猛地一抬头，摆手说：“不用了。”

　　“可是刚刚你说的话我可听到了哦。”

　　顾欢欢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默默的把衣服脱了下来，不说话。

　　凌玖玖接过衣服，笑着说：“我明天还给你。”

　　备课铃就在这时响了。

　　凌玖玖赶紧回到教室，把顾欢欢的羽绒服放到了座位上，到操场上集合。

　　一半的人都到了操场上。凌玖玖站在最后面，一偏头，就能看见韩长楚。

　　其他的男生都三五成群地聊天，聊天的内容的似乎是各种各样的游戏。就韩长楚一个人站在阳光下，到处张望着。

　　看得出，他并不是很喜欢那些男生。

　　凌玖玖想，大概，他们都是孤独的人吧。

　　一小会儿之后，体育老师来了。

　　今天的体育老师似乎心情不错，承诺跑了八百米就自由活动。

　　仍然有很多男生偷奸耍滑，绕近路。虽然很明显，但是很显然，体育老师不想管。

　　凌玖玖也懒得说了。

　　凌玖玖注意到，韩长楚一直都是慢慢跑的，悠闲又自在。

　　也许，他一直都是这样一个少年吧。只是自己从没注意过。

凌玖玖又走神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甩在后面了。

　　凌玖玖奋力的朝前方追去。那里有她喜欢的少年。

　　凌玖玖离韩长楚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只有一步之遥，却是不敢再继续走了。

　　她迈不出这一步。她没有勇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勇气迈出这一步呢。

　　凌玖玖就这样追逐着少年的背影，只是明明只有一步凌玖玖就要靠近甚至接触到韩长楚了，可是凌玖玖还是不敢。

　　她是真的没有勇气啊。

　　明明之前那么想接近这个少年，可是此刻她离少年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却畏惧了。

　　她离他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凌玖玖随着韩长楚跑到了终点，还浑然不知，于是又一次撞入了韩长楚怀里。

　　韩长楚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凌玖玖，这是你第二次不小心了。”

　　凌玖玖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三秒钟之后，凌玖玖跑了。

　　“的确是奇奇怪怪的呢 。”韩长楚喃喃自语道。

　　凌玖玖那边独自一人坐在草地上，说是草地，其实根本就没有一根真的草，所以凌玖玖坐在上面感到很不舒服，有微硬的塑料感。

　　凌玖玖一边望天一边拔草。

　　的确是很晴朗的天气呢。

　　凌玖玖觉得自己该躺下来休息一下。于是不管地上脏不脏，就这样躺了下来。

　　惬意。舒适。轻松。

　　凌玖玖闭上眼睛，阳光洒在凌玖玖脸上。

　　真温暖呢。

　　凌玖玖忽的感觉耳边有脚步声，于是睁开了眼睛。

　　没有人从她身边经过。

　　大概已经跑远了吧。凌玖玖想。

　　再转回头的时候，有人替她挡住了阳光。

　　是顾欢欢。

　　顾欢欢正含笑着看凌玖玖，随即又坐了下来。凌玖玖见状也坐了起来。

　　两个女生之间的友谊其实很容易建立起来。有时候仅仅是因为一件事。

　　凌玖玖和顾欢欢都因为刚才的羽绒服事件对对方有了好感。一个喜欢对方负责任，一个觉得对方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总之，两人之间的关系在两个人都没发现的情况下发生了改变 。但是表面上看起来又没有改变，只是两人都默默地在心底对对方打了一个大大的勾。

　　对两人来说，勾就是值得一交的朋友。

　　她们两个都没有讲话，只是在想着各自的事情，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和谐。

　　好像她们一直都是这样。

　　下课了之后，凌玖玖是和顾欢欢一起回到教室的。

　　其他女生觉得很奇怪，因为凌玖玖和顾欢欢之前从来没有交集，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十分要好呢。

　　在所有女生眼里，结伴回教室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了。

　　因为没有多少女生会忍受一个自己不熟悉甚至讨厌的人和自己结伴而归。

　　至少她们是这样。

　　凌玖玖和顾欢欢一路无言。倒也不是她们两不想和对方说话，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罢了。

　　好像不管说什么，都很唐突。

　　凌玖玖摇摇头。果然自己还是不习惯生活里面突然闯进两个之前毫无交集的人呢。

　　凌玖玖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发现顾欢欢的羽绒服不知道为什么在桌面上。再把它展开一看，白白的羽绒服上布满了脚印，还不知道被谁泼上了红墨水。刺眼极了。

　　凌玖玖深吸一口气，仍无法平静下来，却还是尽量理智地用温和的语气问：“谁干的。”

　　语气平静，但还是冷得可怕。

　　许是声音太小，无人注意，凌玖玖又大声的重复了一遍：“谁干的？”

　　这下，吸引了全班的注意力，也包括顾欢欢。

　　那件纯白色的羽绒服，变得肮脏不堪，被凌玖玖提着对全班质问。

　　顾欢欢走了过来，眼中充满了泪水，接过了羽绒服，看了看，说：“没关系的。”

　　凌玖玖又大声的质问了一遍：“我再问一遍，谁干的？”

　　咬牙切齿。

　　顾欢欢拉了拉凌玖玖的衣袖。凌玖玖看了一眼顾欢欢，她的脸苍白到几乎没有了血色，嘴唇几乎快被咬破，眼睛也红红的，一只手不知所措地捏紧了衣角。

　　凌玖玖觉得，顾欢欢像是个跳河的人。她在经历痛苦的窒息过程，在向旁边的人求救，可是同时她又不希望有人救她，只想静静地离开。好像就是这样矛盾的心理。

　　凌玖玖想救她。

　　是一个漫长的解救过程。

　　凌玖玖抬手帮顾欢欢抹掉了眼泪，又抓紧了顾欢欢的手，温柔地说：“顾欢欢，别咬嘴唇啦。”

　　这绝对是凌玖玖活了这么多年以来最温柔的一次。

　　可惜了，她这么温柔的一面，韩长楚都没有看见。

　　顾欢欢闻言松开了嘴唇。

　　的确是快要咬破了。

　　凌玖玖摇摇头。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痛苦而绝望的女孩子啊。

　　凌玖玖让顾欢欢回到了座位上，并承诺会把她的衣服洗干净的。

　　凌玖玖没有听到顾欢欢说了这样一句话：“洗不干净的。一辈子都洗不干净。果然不管换了多少个地方都还是会一样的招人厌烦呢。”

凌玖玖回家之后就后悔答应顾欢欢帮她把衣服洗干净了。

　　因为，不管她用了多少个方法，都洗不干净上面的红墨水。

　　凌玖玖暴躁的拿出了家里所有的清洁工具，比如洗衣粉，洗衣液，香皂，肥皂，洗发水，沐浴露，洗洁精，洗手液……

　　一个都没有成功。

　　凌玖玖几乎要把这件衣服丢下去了。

　　“李姨？李姨？”凌玖玖一边下楼一边喊。

　　李姨本名李红英，是凌玖玖家中的保姆。

　　“诶！我在这儿。”

　　凌玖玖听见后奔了过去。

　　“李姨，可以帮我洗一件衣服吗？”凌玖玖请求道，“有点脏。”

　　“好。”

　　结果就是，当李红英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也傻眼了。

　　“这怎么弄到的啊……这衣服还是白色的呢，太难洗了吧。”李红英喃喃自语，“去买漂白剂吧。”

　　李红英擦了擦自己手上的水，出门买漂白剂。

　　凌玖玖看李红英去买漂白剂了，觉得好像不需要自己了，于是回到了房间做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