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三回 卢氏问责林凛

第一章 第三回

“哎呀，我就是想给你治伤嘛！你不要哭啊，本来就是我害得你受伤，你再这么哭哭啼啼的感激我，我才要愧疚死了！别哭了……”宋羽辞拿了帕子给绿秧擦擦泪珠子，笑道:“郎中说了，就是皮肉伤而已，没事的！你家姑娘我有郎中看，就不会没你的药吃！放宽心，等你好了，我还要你陪我去参加花神祭呢！”

红穗送了郎中后回来进了屋子里，见宋羽辞在哄绿秧，不免有些酸道:“我说绿秧姑娘，你差不多行了，哪有叫姑娘一天到晚哄着丫头的？待你赶紧好起来，若是想报答姑娘，就赶紧好起来给姑娘准备今年花神祭的衣裳！去年姑娘就该去做花神的，因贪玩随念珠小姐去扬州，给错过去了！今年可得去好好让那些人看看，咱们小姐好歹也是官封在身的！”

宋羽辞听了耸耸肩，大约也是听出来这几日待绿秧好，红穗与她一并是贴身伺候的一等丫头有些心里不平衡，宋羽辞交代了绿秧好好养着，红穗扶着出了下人房间到了宋羽辞自己屋里。

屋里的炭火正旺，小冰小清二人已经收拾好了宋羽辞的药膏，也将院子里沸了半个时辰的汤药端来给宋羽辞。

“这伤筋动骨一百天，还没两天呢！姑娘就想不走路光蹦跶了！这药啊熬了半个时辰，正是火候，赶快喝了！再敷一敷膝盖，奴婢给您上药！”红穗端着药碗，用勺子舀了吹一吹送到宋羽辞嘴边，宋羽辞皱着眉闻了闻。

红穗翻了个白眼，笑了笑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快喝了吧！”说完扭头让一旁的小冰去把芙蓉糕拿来。

宋羽辞接过碗，说了一声还是红穗疼我，便捏着鼻子把药一口气喝了精光。

红穗立刻拿了帕子给她擦嘴，颇有些无奈又好笑。哪有谁家姑娘这么潇洒干脆的？若是叫京中各家小姐们见了，还不大眼瞪小眼看着这转眼就一口气精光的碗，不知道还以为什么仙丹灵药呢，一滴都不剩！看宋羽辞苦得小脸都扭曲了，赶紧起身拿了芙蓉糕给宋羽辞。

芙蓉糕甜丝丝的又不腻，宋羽辞连着吃了两块才缓过来，这药真是太苦了！太苦了！

红穗伺候宋羽辞敷了腿擦了药，夜里给宋羽辞守夜。宋羽辞担心红穗坐在床边着寒，便叫红穗去拿了被子与自己一同睡，反正红穗是家生子丫头，从小陪着宋羽辞长大，也不分彼此。

京城的夜晚也很是热闹，夜里夜市生意红火的很，勾栏戏院都是灯火连天人声鼎沸，林凛穿着便服来调查案子，特意在醉梨园戏院里开了上好的包间，既隐蔽了自己又能观察整个戏院前院。

北镇抚司打探出来，这个戏院的老板娘赛九仙是吏部郎中裴峰的情妇，裴峰涉嫌买卖官员案，这个赛九仙就是替他寻找可靠的买官者。

林凛一身浅蓝色衣袍，旁人一瞧真是个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哥儿，坐在这包间里喝喝茶听听戏，倒是仿佛真的是闲来听戏的少爷。

不过只有这瓦片之上蛰伏的十几个锦衣卫晓得，他们今夜是来抓人的。

方元悄悄从窗户进了包间，到林凛身边抱拳，说是宫里来了旨意，太皇太后今夜已从道观回宫了，皇上也亲自去接了她老人家尊驾，现如今皇上让林凛即刻进宫一趟。

林凛放下茶杯，皇上在这个时候召他入宫做什么？虽有疑问，不过林凛还是起身交代了方元今夜的目的就是抓现行，只要抓到赛九仙与人交易，直接抄了醉梨园抓住所有人，保留证据回北镇抚司，后半夜再去裴府捉拿裴峰，一旦坐实罪名，立刻审问，明早早朝后他去御书房禀报，看皇上怎么处置。

皇上召的急，林凛干脆也不换衣服了，直接骑了马，悄悄从醉梨园走了。

宫禁森严，林凛到了宫门下马后，交了配剑便有小黄门领着往皇上的书房去。

待太监总管周海富禀报后，过了约一盏茶时间，皇帝传召方才进了御书房，坐在软榻右边的年轻男子器宇轩昂，一身浅青色常服，上绣九龙，眉目之间贵不可言，正是年仅二十四的天圣朝皇帝萧定睿。

一旁坐着一位老妇，穿着极简单，头上只戴了宝蓝如意凤纹刺绣缀珠抹额，身穿碧色金纹立领对襟长袄，下着宝蓝色净面百迭裙，外罩绿色披风，领边用大小均匀的南珠点缀，简单却华丽，南珠显示着身份的尊贵。

此老妇正是天圣朝太皇太后卢月华。

太皇太后卢月华见林凛进来跪下参拜，过了片刻后仍未开口叫他起身，萧定睿见状张口为林凛请起，太皇太后冷眼瞥了林凛一眼，道:“皇帝宠信林佥事，林佥事作为宠臣，功劳多了就不免有些恃宠而骄，跪下反思反思也没什么。”

太皇太后把持朝政多年，前年皇上亲政，太皇太后按例放权，可是摄政多年积累威望犹在，她若过问之事，即便是皇帝萧定睿也不敢阻拦，何况锦衣卫是太皇太后的丈夫文帝萧勉创立，她老人家不问前朝与后宫诸事已有两年，今日来给林凛下面子，必是事出有因。

“臣林凛不知做错何事？还请太皇太后提点！”林凛听出来了太皇太后是特意深夜召自己来的，今日若不解决此事，只怕他难逃责罚。

卢月华拨弄着茶碗里的浮起的茶叶，不紧不慢抬头看着林凛，说:“北镇抚司是皇帝直接管辖，听命于皇帝一人，可不是听命于林佥事！你办案查证抓人都可以先斩后奏，但是你肆意伤人就是滥用职权！哀家向来护短，想必林佥事年轻，这两年才上任不知道哀家的习惯！哀家既封赏了蓬莱县主，她就是官封贵女，一般官员无权过问处罚！你倒好，直接纵容手下打伤有封的官员家眷，宋广威在朝中是向来好脾气分是非，他不好意思指责你伤了她爱女，哀家是好意思问罪的！”

林凛闻言，也不惧怕只是俯身拱手，道:“微臣办案，但凭公道在人心，从未有过滥用职权！那日上街捉拿要犯，起初的确是无心冒犯蓬莱县主，但是蓬莱县主被小人蒙骗，执意阻挡微臣办案，微臣才没有管自己的下属，请太皇太后责罚！”

他知道宋羽辞有太皇太后官封，可是太皇太后甚少过问闲事，平日也没多关注宋羽辞，平日里宋羽辞闯祸被达官显贵告状也没见太皇太后出来护短，今日怎么忽然出来护短？且不说宋羽辞怎么会是太皇太后的短？光平日里宋羽辞闯的祸，都够京管司大臣参宋羽辞一本，撤去册封收回县主小印的。

见林凛心有疑虑，太皇太后坐直身子，看着林凛，颇有怒气道:“该你锦衣卫查的事查，其他事不要多管！我不管宋姑娘如何，哀家只问伤了她的事！堂堂县主被一个锦衣卫打伤，宋广威顾忌女儿面子只得哑巴吞黄连，哀家不罚你怎么安抚忠臣，明日你去宋府，自己向蓬莱县主请罪，该怎么罚让她自己定夺！退下吧！”

林凛出了宫，路上寻思着，莫名其妙来宫里挨了训斥，回了北镇抚司都没想明白，太皇太后是何等尊贵的人物，怎么会过问一个小小县主的事情？若是重视，平日里怎么不见过问？难道是因为宋羽辞被打伤了，碍于太皇太后的面子？

次日清晨，宋羽辞给宋广威请安，一起吃早饭，刚刚拿了油条咬了一口，准备喝口豆浆，在听到林佥事上门道歉后，一激动给呛住了。

宋广威也颇为疑惑，让管家亲自去将林凛请到正厅去，自己也擦擦嘴，看着宋婉辞起身摇摇头后离去。

好不容易缓过来，宋羽辞狠狠的咬了一口剩下的油条，这个林凛来，肯定没什么好事！该不会又抓住自己什么把柄来告状的吧？赶紧吃完饭，趁着爹回来之前去沈知知家躲一躲！

大娘子周氏见宋羽辞慌里慌张的模样，不禁出口笑道:“这平日里没规没矩惯了，你爹惯着你！我可不会惯着你！要是连吃饭都不会好好吃，以后就别来餐厅吃饭了！”